不眠夜【153】

  「稍晚些,本妃帶你一起去給王敬酒。」青鳶挽了她一絲秀髮,輕輕一拋,「芸桃真是有一頭好頭髮,像緞子一樣,又柔又滑。」 

  芸桃小心地觀察青鳶的臉色,見她紅唇輕揚,笑吟吟的,這才放下心來,嬌笑著說:「王后的頭髮才好,又黑又密,王一定很喜歡吧?妝」 

  「對啊,王就是喜歡頭髮好的女子。」青鳶低頭看她,笑著點頭。 

  芸桃粉面上春 

  光泛濫,輕扭蛇腰,做出了對青鳶更加親呢熟絡的姿態,捧著青鳶的裙角小聲說:「從此之後,芸桃一定以王后馬首是瞻。」 

  「本妃可不想做馬做牛……」青鳶故意笑道。 

  芸桃眸子里亮光一閃,立刻就說:「對,王后是鳳凰,高高在上,令世人仰望。」 

  「芸桃真會說話,對了,明兒大慶,芸桃也跳支舞吧,芸艷如此美麗,一定艷壓群芳。」青鳶笑嘻嘻地指她的臉。 

  芸桃大喜過望,立刻起身給她行禮,「謝王妃栽培,芸桃必將擁鳳而行。」 

  焱家的女人忍不住嘲笑她,「芸桃,你也太會說話了。」 

  「對啊,是啊,一套一套的,我可想也想不出來。肝」 

  芸桃只當沒聽到,圍著青鳶一陣奉承。青鳶抬眸看,許貞怡的臉色很難看,許雪櫻的額頭已經好了,據說留了疤,如今剪了劉海,遮住疤痕。 

  為情所傷的女人,看上去總是有些憂鬱,許雪櫻這時候的表情很難看,雙手握著酒樽,盯著上面的珠寶沉默。 

  外面有奴僕進來,在許貞怡耳朵低語幾句,許夫人扭頭看了一眼青鳶,起身就走。許雪櫻也緊跟著她起來,快步出了大殿。 

  「許夫人要走了……芸桃小姐你不去侍奉嗎?」焱昆一名美艷小妾磕著瓜子,譏誚道。 

  芸桃面上露出些許為難之色,看著青鳶欲言又止。 

  「去吧,畢竟是你繼母。」青鳶大方地笑笑,微微抬高下巴。 

  芸桃又給她行了個大禮,匆匆追趕許貞怡去了。 

  「王妃,許家的女人厲害,王妃要小心呀。」焱昆的王妃舒凌靠過來,關切地說。 

  青鳶今晚是第一回和妯娌們坐在一起嘮嗑,她們說的大都是許家多飛揚跋扈,多囂張欺人,紅唇十數張,說得唾沫飛濺,哪有半分淑女閨秀的模樣,全都像悍婦,妒婦。 

  青鳶全當八卦聽了,比如許承毅悄悄睡了誰的老婆…… 

  許貞怡其實養了多少男 

  寵,又看中了誰的相公,把那婦人毒打一頓,丟去挖礦…… 

  「她這麼壞呀?」 

  青鳶擰眉,看向正說得滿面紅光的女子,那是焱昆的小妾,聽說正是被許貞怡鞭打過的那位,似乎叫華裳。這女子長得格外艷麗,不像大元人,有一雙微藍的眼睛,鼻子高挺,像從大漠另一頭的萊波國人。 

  「對啊,我還聽說許雪櫻最近找人算八字,請去佛器,想要鎮住妖女……」華裳連連點頭,聲音高亢。 

  「胡說什麼呢,誰是妖女!」舒凌目光凌厲地刺向那位華裳。 

  華裳嚇了一大跳,飛快地跪下去,給青鳶磕頭請罪。 

  「王妃恕罪,奴婢只是據實以說,這些事是從許家人自己嘴裡說出來的,並非奴婢捏造。」 

  「沒事,本妃知道她們怎麼說本妃。」青鳶扶起華裳,笑嘻嘻地說:「你們說得挺有趣的,真沒想到,大元城那樣艱難,但這些人該享受的,是一點也沒有錯過啊。」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再窮也窮不到權貴! 

  青鳶同情百姓,拚命苦熬,結果養活了這些蛀蟲。所以,就算這些人是故意挑拔,想借她的手教訓許貞怡,就算許貞怡不是傷害她的人,她也要好好治許貞怡一回,讓她不要這樣囂張跋扈,傷害無辜的人。 

  芸桃一路追趕,終於在花園外面追上了許貞怡。 

  「jian人。」許貞怡轉身就是一個耳光,重重地打到她的臉上。 

  芸桃被打得一個趔趄,撞到了一邊的石凳,驚愕地看向許貞怡,「夫人,你為何打我?你不怕我告訴我爹嗎?」 

  「你爹那個老東西能不能來這裡還是未知,你休想拿著他來壓著本夫人。」許貞怡往前走了兩步,抓著她的頭髮用力地搖晃,「本夫人讓你好好想明白,你是誰的狗。」 

  「我可是爹的親生女兒,我娘若在世,哪容得你如此欺我。」芸桃用力抓著許貞怡的手腕,憤怒地大叫:「我要去告訴王,要去告訴王妃……」 

  「jian人,給本夫人狠狠打。」許貞怡有些蒼白的臉在月光下扭曲著,猙獰可怖,「本夫人今日就算打死你,又有誰會真的管你的死活?」 

  眾悍婦圍過去,對著芸桃一頓拳打腳踢。 

  「明日王妃還要讓我在宴上獻舞,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芸桃縮在地上,死死護住腦袋,活像鴕鳥一樣。 

  有侍衛看到,想攔都攔不住,只有匆 

  匆跑去向主子們報信。不一會兒,男人們都被驚動了,快步跑來看。 

  「住手,幹什麼呢!」老爺子怒氣沖沖地制止住許貞怡。 

  「這丫頭不學好,到處和男人眉來眼去,我替她父親教訓教訓她。」許貞怡高傲地抬著頭,從芸桃身上跨過。 

  芸桃痛哭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倒護得緊實,只有許貞怡打的巴掌印,但身上衣裳扯得破破爛爛的,露出大片淤青的肌膚。 

  「快扶起來。」青鳶帶著人走近了,不滿地說:「貞怡夫人,明明是大喜的日子,這樣鬧到底是為了何事?」 

  「本夫人教訓家人,勿需向王妃稟報。」許貞怡擰眉,轉身就走。 

  青鳶擰眉,讓人扶住芸桃,輕聲說:「罷了,以後你就跟著本妃吧。」 

  芸桃感激地點頭,向她福身下拜。 

  「你受傷了,回去歇著。」青鳶點點頭,轉身往回走。 

  今晚焱殤要君臣同歡,不醉不歸,她又喝不得酒,所以沒去湊熱鬧,現在也鬧乏了,乾脆回去睡大覺去。 

  芸桃被人摻扶著,跟在她的身後,一雙水媚的眼睛,悄悄看向人群里。許雪櫻正擰眉盯著她,目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涼。 

  青鳶回到後院,先去看了漢儀。 

  她吃了韶華紫笳,但是效果不太好,因為她身子骨太弱了,只能靠這個暫時給她續命,現在能做的,只能是等奇迹發生。 

  青鳶陪她坐了會兒,說了好些鼓勵她的話,滿心盼著她能醒過來。 

  「你的耀然哥哥沒事,王那晚其實是想放你們走的,不知道誰放了冷箭,你要趕緊醒過來,我會送你去見你的耀然哥哥。他現在就在一個秘密的地方養傷,等你醒了,我就讓你們團聚。不是現在不送你去,而是你的身子,經不起顛簸。」 

  「漢儀,你要努力堅持,不要放棄。」 

  漢儀躺在被子里,一動不動,像睡著的小兔子,安靜溫柔的眉眼,讓人憐惜。 

  青鳶心酸,但她能做的只能是這些了。 

  傾華又在惜夫人那裡,和惜夫人一起偎在暖炕上做針線活。她們兩個的感情倒越來越親密了,這讓青鳶很意外。 

  她站在窗口看了一會兒,轉身往對面的自己的房間走去。她和焱殤住一屋,和惜夫人的屋子正對著。這讓她感覺有些不舒服,總感覺她和焱殤親密的時候,惜夫人會站在窗子這裡看。 

  「阿九回來了。」傾華聽到動靜,跳下榻,披上小襖開門跑向她。 

  「不用出來了,小心著涼,」青鳶扭頭,沖她笑笑,快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傾華看著跟著她過來的芸桃,不解地問:「芸桃小姐怎麼了?」 

  「哦,許貞怡剛打了她一頓,讓人給她一點葯。」青鳶隨口說。 

  傾華點頭,招呼人過來拿葯給芸桃。因為她和青鳶的關係,後院的人都當她是主管。 

  芸桃道了謝,捧著葯進了給她指的小屋。她往外張望了一會兒,匆匆展開紙筆寫信,然後疊成手指粗細,放進了一隻黑漆木哨中。 

  做這些事時,她神情嚴肅,半分妖媚的樣子也見不到,眼神冷得像兩把鋒利的刀。做 

  完這些事之後,她走到後窗處,輕輕推一點縫隙,掏出一面鍍著水銀的銅鏡往月亮上照,一縷銀輝映在屋后的那牆高牆上,不一會兒,一隻黑鷹悄然落下。她把黑木哨捆到老鷹的翅下,看著老鷹高飛,才慢慢合上了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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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後院正在抓緊擴建,城中鞭炮禮花聲整夜未歇,實在太吵了,青鳶根本無法入睡,翻來覆去地在榻上碾米。過了許久,她終於無法忍受下去,惱怒地抓抓頭髮,猛地坐起來,忿然道:「當立法令,不許燃放煙花炮竹,污染空氣!」 

  「你的怪念頭還真多。」焱殤充滿笑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你回來了。」青鳶欣喜地跳起來,大步跑過去給他開門。 

  「怎麼光著腳?快去穿衣裳,我們要去城中轉轉。」焱殤擰眉看她的小腳丫。 

  「馬上。」青鳶樂了,飛快地蹬上牛皮小靴子,翻出一身男兒裝穿上。 

  這都是焱殤讓人給她備好的,焱殤心細,大小事,不分巨細他都得想得到,衣裳鞋襪,胭脂水粉,甚至連她每月月事要用到的棉布,都不曾遺忘。 

  青鳶喜歡這樣的寵愛,上一世,這一世,都沒有嘗過父愛,偏在焱殤身上得到了……嗨,這樣一想,簡直有犯罪感……她這是有戀父情結嗎? 

  「傾華,還有傾華……」她跑了幾步,又鬆開他的手,大聲叫傾華。 

  今晚一定有很多年輕將軍,若能為傾華覓得如意郎君,那多好! 

  傾華很快換了衣裳出來,給焱殤行了禮,規矩地跟在二人身後。 

  從王府出去,只見眾人都在門口等著。 

  「王妃這身打扮真有趣。」冷嘯眼睛一亮,大聲贊道。 

  眾人圍過來,笑嘻嘻地看青鳶,她站在一堆高大強壯威武威風的男人中間,簡直就像一個未成 

  年的小男孩,尤其是個子,才到他們的胸口而已,隨便哪一個揮拳過來,都能把她打成一張肉餅。 

  「你們幹什麼?想用個子高來嚇死我嗎?」青鳶笑眯眯地抱著焱殤的胳膊,仰頭指他們, 

  「我可是金佛命,誰對我不好,我就會克得誰倒八輩子血霉的。」 

  眾人又笑,仔細想,還真是如此。但凡對她不好的人,現在多是沒有好下場。 

  「你這小嘴。」焱殤笑著敲她的小嘴。 

  「不甜嗎?」青鳶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小聲問:「你嘗過的,甜不甜?」 

  焱殤忍俊不禁,又往她的小嘴上敲,「大庭廣眾,怎麼比男人還不知羞?」 

  眾人又是一陣笑,傾華站在人群外面,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安靜地看著青鳶,眉眼間浮出幾分愁意。 

  「說得你好像很知羞一樣……」青鳶撇撇嘴,過去拉住傾華的手,大步往前走。 

  「王……」傾華扭頭看了一眼,猶豫道:「你還是和王一起吧。」 

  「你和我一起走,你自己看著,看中誰了,我去給你保媒。」青鳶向她擠了擠眼睛,小聲說:「都是傑出好青年哦!」 

  「我不要。」傾華擰眉,聲如蚊蠅,深埋下了頭。 

  「又害羞。」青鳶笑著拍她的肩。 

  滿城歡騰,百姓們都在街上慶賀,今夜無人入眠。 

  「他們都住哪兒?」青鳶跟在焱殤身後,好奇地問。 

  「很多天燼富民都跑了,我們進城之前,冷暮已帶著人排查清楚,把空屋登記造冊。按著大元將士們的功勛賞賜下去,其餘人往城外擴建房屋,盡量不佔貧寒百姓的。」 

  「你真好。」青鳶點頭讚歎,視線落在走在前面的男女身上,冷暮和姝娘二人正隔著一步的距離慢吞吞地沿著街走。 

  「姝娘兒子的病還未好嗎?」青鳶小聲問。 

  城中百姓那回病發,一直未能痊癒,也未能找到病因,泠澗和浮燈一起研配出了好些藥方子,也只能緩解癥狀。因為大戰和遷徙,把這事給壓下了,無暇顧及。但也幸而浮燈在城中,及時阻止了疫病的蔓延,救了百姓的性命,所以百姓都視浮燈為神佛。好多人都因此事而戴上了佛珠,日夜磕頭頌經。 

  「嗯,不找到原因,始終不放心。」焱殤眉頭微擰。 

  青鳶輕輕吸氣,踮起腳尖,輕撫他的額頭,小聲說:「不要擔心,你看,我們都回幽州了,沒什麼事是弄不清楚的。」 

  「小東西,你真是我的開心果。」焱殤笑笑,拉住了她的小手。 

  「想吃嗎?」青鳶指自己的臉,笑嘻嘻地問。 

  焱殤眸子里的笑意更濃,捧著她的小臉輕揉一會,感嘆道:「人生真是奇妙,怎麼就讓我撿到你這麼個小東西呢?」 

  「你多有福氣啊,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好多善事,這輩子才能遇上我這樣完美的人。」青鳶清脆地笑。 

  撲哧…… 

  跟在二人身後的冷字兄弟們忍不住大笑。 

  南月和落愷和她相處得少,聽到這樣的話,完全傻眼了。 

  青鳶也笑,戰事緊迫,前路漫漫,若她能讓大家開懷一笑,也算她功德無量。 

  路邊所有的酒館,商鋪都開著,店鋪里擠得滿滿的,好多人就坐在台階上,划拳,斗酒。 

  空氣里全是烈酒和鞭炮炸過的氣味,越往城中心走,煙霧越發熏得人睜不開眼睛。 

  「阿九,快戴上。」傾華拿出面紗給她別到發上,遮住她的臉。 

  焱殤在一邊看著,讚許地點頭。傾華對青鳶很照顧,他都看在眼裡。青鳶是急脾氣,若身邊有這麼一個女子陪著,也是好事。 

  「可惜我不能喝酒。」青鳶皺鼻子,小聲哀求焱殤,「不然我醉一回吧,也只忘幾天的事而已。」 

  「不行。」焱殤搖頭。 

  「又不會忘了你。」青鳶又搖他的胳膊。 

  「也不行。」焱殤眉頭緊皺,小聲說:「你的心疾雖說未發作,但還是注意些好。」 

  「怕我死了,你沒老婆?」青鳶湊過去,故意激他。 

  焱殤盯著她,認真地說:「找打!」 

  青鳶吐吐舌頭,拉著傾華的手,笑著往前飛奔去了。 

  「王,大元城的地圖還沒消息嗎?」南月跟過來,小聲問焱殤。 

  「嗯。」焱殤點點頭,長眉輕擰,「幽州和涼州這幾城,裝不下我們大元百姓,除非儘快打到天燼腹中去,否則遲早會鬧出亂子。」 

  「是啊,還是得找到大元城。」南月感嘆道:「我在老爺子那裡看到了他畫的大元城,太壯觀巍峨了,那樣的城池,當年 

  若落了淵帝手中,一定讓他如虎添翼。」 

  「王,衛長風和浮燈在前面。」落愷抬眼,一眼看以了人群中的那二人,一青衫長袍,一白衣袈裟,分外打眼。 

  百姓並不知衛長風的身份,只因為有浮燈在,所以對二人格外尊敬,不時有人上前去給浮燈行禮。 

  「這二人倒是越走越近了,衛長風的臉皮也夠厚的,生死不走啊!我若是他,早就撒泡尿淹死自己了。」冷邪忍不住嘲諷。 

  「你淹看看。」冷陽用拳打冷邪的下 

  面,大聲笑道。 

  冷邪飛快地躲開,反手來打他的,故意大喊,「小柔,我把他打廢了,你要不要哭?」 

  「去你的!」冷柔跳起來,和冷陽一起揍冷邪去了。 

  青鳶扭頭看了一眼,徑直衝向了衛長風。 

  「四哥,我和你想的一樣……」她開口就笑,伸手戳衛長風的胸口。 

  衛長風瞭然地一笑,低聲說:「嗯,你小心。」 

  「打什麼啞謎?」傾華好奇地說。 

  「以後告訴你。」青鳶向笑笑,踮起腳尖對著衛長風的耳朵說悄悄話。 

  傾華識趣地退了回去,留他們二人說話。 

  衛長風不時點頭,笑得溫柔。 

  「真扎眼。」冷邪又冷笑,「王,要不要把王妃支開,宰了這小子。」 

  「宰他幹什麼,能讓阿九高興,就讓他活著吧。」焱殤淡淡地說,幽暗的眸子看似平靜,卻有黯光微涌。 

  醋,還是要吃的! 

  表面的大度,還是要維持的! 

  「這衛長風不是說是從天燼撿的嗎,他也是天燼人嘛,王妃應當與他划 

  清界 

  線!」冷暮也忍不住說。 

  「你們怎麼這麼多管閑事?都滾開。」冷嘯一聲低斥。 

  幾人互相看看,識趣地滾了。 

  「屬下也走了,去喝幾杯去。」冷嘯一抱拳,也笑呵呵地閃身走人。 

  焱殤看著青鳶和衛長風、浮燈幾人又說又笑,也忍不住笑,她還真是不怕他啊,這不就是仗著他喜歡她嗎? 

  「王,要我去叫回阿九嗎?」傾華抬眸看他,猶豫著說。 

  「不必了。」焱殤搖頭。 

  傾華往他面前走了兩步,抬手給他摘下落在發上的幾片鞭炮殘紅,又用帕子給他拍打身上的灰塵。 

  她做得很自然,焱殤被人伺候慣了,也沒往心裡去,眼神只是盯著青鳶看著。 

  「王,居然有一根白髮。」傾華突然在他發中發現了一根白髮,輕輕一拽。 

  焱殤被扯痛了,飛快低眼看她。 

  「王太辛苦了,應當好好補補,這些天我和惜夫人學了一些王愛吃的小菜,明兒起,我給你和阿九做菜吃吧。」傾華把白髮卷好,遞給他,輕聲說:「都是阿九在照顧我,現在輪到我照顧她了,王一定要對好啊,阿九隻喜歡一生一世一雙人,王就算回到了大元,也不要納妃,不要傷她的心,好嗎?」 

  焱殤深深看她一眼,接過了那根白髮,拈在指間看了一眼,順手往風中一丟,抬步往青鳶身後走去。 

  傾華側過臉,盯著他的背影冷冷地看著。 

  她恨焱殤,從來沒有改變過。若非這人,她怎麼會淪為今天這般田地呢?過得小心翼翼,過得如履薄冰…… 

  她緊緊攥住雙拳,慢吞吞地跟了過去。 

  「衛長風,你說能找到內 

  奸,已過去數日,內奸在何處?」焱殤盯著衛長風的臉,沉聲問。 

  他不得不承認,這男人長得還真不賴,若不是如此隱忍,也是一方梟雄。真不知他圖的是什麼,為何總不肯離去,難道還圖謀著把阿九拐走? 

  「一、二、三、四……我們正好一桌麻將,不如打麻將去吧。」青鳶見二人之間氣氛不對,趕緊閃身站在二人中間,想岔開話題。 

  「麻將是什麼?」傾華好奇地問。 

  「呵呵……」青鳶乾笑,指著旁邊的賭坊說:「牌九……我們去賭幾把吧。」』 

  她本是玩笑,斷定這二人不會跟著她胡鬧,哪料那二人互相看著,異口同聲—— 

  「好啊!」 

  「領教!」 

  青鳶笑不出了,她發現今日的衛長風有些凌厲,不像往日那般溫和。 

  「大元王,請……」衛長風一抱拳,側身讓出去賭坊的路。 

  「請。」焱殤還有些酒意,決定再認真會會這位情 

  敵。、 

  「先說賭注,贏的人可以要求輸的人做任何一件事。」衛長風堅定地說。 

  焱殤轉頭,深深看他一眼,傲氣地說:「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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