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了個正著【238】
府衙後院。
傾心太后正帶著青鳶和穆飛飛念經,木魚聲聲入耳,讓院中的人都感受到了幾分凝重和無奈。突然,傾心太後手捧著額頭,往前栽了一下,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
「婆婆……」青鳶眼疾手快,扶穩了她,擔憂地問:「是頭疼的毛病犯了嗎?」
「乾娘,您已經跪了很久了,讓我和王後來念吧,您去歇著。」穆飛飛也俯身過來,溫柔地說道。
「我再堅持堅持,送惜娟一程。」傾心太后推開二人的手,繼續敲打木魚瓜。
青鳶很是為難,擔心她的身子受不住,還想再勸時,傾心太後放下了木魚,轉頭看她,疲憊地說:「王后,你去歇著吧,你是有孕的人,身子最重要。」
「對啊,王後去歇著,我伺候乾娘就好了。」穆飛飛抿唇微笑,起身去扶青鳶擺。
「王后,王回來了,請你把那隻盒子交給他。」冷衫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什麼盒子?」傾心太后看向窗外,疑惑地問。
「哦,是朝中的事,我去去就回。」青鳶起身,匆匆出去。
穆飛飛看著她和冷衫的身影走遠,眼中詭譎的光涌動,緩緩轉身看向傾心太后。
「乾娘,我想去解衣。」
「去吧。」傾心太後點點頭,又開始念經。
穆飛飛不急不忙地出了屋子,拿了只小燈籠,帶了兩名侍女往茅廁走去。一路上侍婢們紛紛行禮,她用一貫的溫柔笑臉應對,直到進了茅廁里,一張臉才沉了下來。
她把小燈籠往牆上一掛,站上了一張椅子,靈活地攀著牆上的木契,爬到了橫樑上。上面有閣樓,一角放著一隻小包袱。這是她早就準備好的一身侍衛衣裳,匆匆換好之後,把從冷青那裡拿到的令牌牢牢地系在腰上,從閣樓的暗窗爬出去,到了屋頂上。
她這幾天精心謀划好了逃跑的路線,又有令牌傍身,應該說是萬無一失。青鳶已經和她撕破了臉,又找到了畫鋪,揭破她的身份是早晚的事,她此時再不跑,就沒機會了。
幸好她弄到了寶庫的圖,在高陵熠那裡還有幾分希望,不然她真沒臉去見高陵熠。
如她所料,出府的過程很是順利,有冷青弄來的令牌,她一路暢通無阻。在令牌這事上,她也費了心思,太后和王的令牌都容易惹人懷疑,冷青弄來的是一面普通的侍衛令牌,那人隸屬於冷衫,所以侍衛們不會疑她。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她還有一招最保險的棋子!
從府衙出來,到了柳葉巷之後,她棄馬前行,在巷子里東拐西彎了好一會兒,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在前方侯著她。
「冷大哥。」她一臉笑意地奔了過去,用力抱住了那人的腰。
冷青臉微紅,大著膽子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喃喃地說:「你說今晚能找到證據,我們去哪裡找?」
「你跟我來。」穆飛飛抿唇笑,拉著他的手指往前走。
「飛飛,你說實話,你對我說的話保證都是真的嗎?」冷青任她拉著,猶豫了半晌,小聲問她。
「當然是真的,不然你也不會跟著我來了。」穆飛飛扭頭看他,可憐兮兮地說:「冷大哥,你放心,想想太后吧,我怎麼會對太后不好呢?」
「也是,」冷青撓撓後腦勺,憨憨地笑。
這是所有人都想不通的地方,也是冷青選擇相信她的原因。他們都覺得穆飛飛和太后親如母女,不會做對不起太后的事。
在巷子里鑽了許久,穆飛飛終於停了下來。
「我們到底去哪裡呀?」冷青疑惑地四處看看,小聲問她。
穆飛飛沖著一間院門呶嘴,指著門內說:「jian
細就住在這裡面。」
冷青神情一凜,緩緩拔刀,靠近了斑駁的小門。
穆飛飛從腰間拿出帕子,踮腳往他額上擦,「冷大哥,你臉上沾上東西了。」
冷青怔住,隨即只聞到了一股冷香鑽入鼻中,腦子裡嗡地一響,人整個麻木起來。
「對不住了,我要出城。」穆飛飛換了一副無情的表情,伸出手指,往他肩上輕輕一推,冷青高大的身子就往地上倒去。
穆飛飛推開了小門,裡面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是一副棺材。還有幾個她雇好的泗水城小百姓坐在屋子裡喝酒吃飯。
「還喝,準備幹活了。」她大步進去,低斥幾句。
幾人趕緊站起來,恭敬地垂著手,小聲問,「爺,我們都準備好了,隨時能出發。」
「把那人抬到棺材里去。」穆飛飛往後指了指。
幾個人趕緊出去,把冷青放進了棺材里。有一人大膽地摸了摸冷青的鼻子,驚訝地說:「爺,他還沒斷氣,要不要請大夫?」
「多嘴,守好自己的本份,出城之後,我會把剩下的銀子付給你們,你們下半生都不用愁了。」
穆飛飛冷冷地盯他一眼,快步進了裡間。她在這
里備了另一身行頭,不一會兒就喬裝一新。出來時,幾個小百姓楞是沒能認出她來。穆飛飛有些得意,走到鏡前看了看,裡面的小個子男人黑瘦黑瘦,鼻翼兩側全是麻子。
「那出城的時候,要開棺檢查怎麼辦?」一個男人又大膽地問。
「把這個放進裡面。」穆飛飛丟了只小布包過來,面無表情地說。
男人趕緊接住布包,小心地放到了冷青的身上。
「把結打開。」穆飛飛走過來,盯著冷青的臉說。
男人又飛快地把布包打的結扯開,裡面露出了一隻竹筒。他依著穆飛飛的要求,把竹筒上塞的布團扯開,頓時一股惡息散發出來,差點沒把他給熏過去了。
「明日出城,讓他們儘管開棺,你們只管說是得惡疾去的。」穆飛飛得意地笑笑,以手掩鼻,進了屋子。
幾個男子面面相覷,齊力合上了棺蓋,跟進了屋子。
剛剛布置好一切,院門突然一聲輕響。
穆飛飛一個激靈,幾大步衝到了窗口,手摸到了窗口放著的一隻短弓,警惕地看著院門。
幾個男子不知出了何事,也不敢動,獃獃地坐在一邊,看著穆飛飛。
「你們出去。」穆飛飛微微扭頭,聲色俱厲地說:「現在就走。」
「啊,那馬車呢?」幾個男子站了起來,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也趕走。」穆飛飛立刻說。
男子們不敢違抗金
主,飛快地跑出去,拉著馬車就往後門處跑。
這時從高牆外躍進了十數高大的身影,把幾人攔在了中間。穆飛飛見狀,立刻丟了短弓,搬過門后的梯子,利落地往房樑上爬,再從閣樓的小窗爬到了鄰家的屋頂上。
剛剛舒了口氣,鄰家的燈籠突然亮了,她往院中看,只見院中放著一張小桌,焱殤正坐在桌邊,仰頭看著屋頂。
穆飛飛的心一沉,頓時掌心發涼,四肢發麻。
焱殤居然一路跟著她到了這裡!
完了!
「穆飛飛,下來吧。」焱殤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拍了拍,沉聲說。
穆飛飛深深吸氣,死死地趴在屋頂上,手摸到了腰上的暗器袋,鋒芒針雖然不能把焱殤怎麼樣,但好歹能拖延時間。她可不能落在焱殤的手中,她一定要逃出去!
「你逃不出去的。」焱殤銳利的視線緊盯著屋頂,繼續說:「就算你出了泗水城,又能跑多遠?不要妄廢力氣,早早認罪更好。」
穆飛飛閉上眼睛,心一橫,將手裡的鋒芒針往下傾數打去,同時,身子往另一個方向用力一滾,落到了屋子後面。
撲通……
她摔得一身劇痛,但她只躺了一下,便忍痛跳了起來,拔腿就跑。
鋒芒針傷到了人,她聽到焱殤的怒斥聲,以及侍衛們追趕的聲音越來越近。事到如今,她已豁出去了,不管不顧地埋頭往前沖。
「飛飛!」
一聲顫抖的輕呼,讓她的腳步猛地頓住。
抬眼看,不遠處站著一群人,傾心太後站在最前面,青鳶在她身側扶著。
「乾娘……」穆飛飛頓時頭疼,原來這老太太也來了!
「飛飛,這是為什麼?我看著你長大,我與你爹娘是生死之交!你為何要這麼做?我怎麼都想不通啊!」傾心太后跺了跺腳,痛心疾首地大聲問。
穆飛飛苦笑,索性不跑了,捋了捋發,撕掉了假面具,淡淡地說:「人各有志,各為其主罷了。」
「你的主人是誰?」傾心太后又問。
「你們都知道了,何必再問,要殺要剮隨便。總之,我不後悔。」穆飛飛微抬下巴,冷冷地說。
「你不後悔?」傾心太后顫微微地往前走了幾步,指著她說:「你敢對著你娘的在天之靈說嗎?」
「有何不敢,你是你,她是她。你為你兒子,我娘當然只為我,她會懂我的。她為爹付出了一切,那就是愛情。我也能!」穆飛飛無情地說。
「你愛誰?那個高陵熠?」傾心太后連連揉著心口,疑惑地問:「你到底怎麼認識他的?」
穆飛飛咬緊唇,不肯再多說半字。
「丫頭,回頭吧,乾娘保證不計較。」傾心太后推開青鳶的手,往前走了幾步,苦口婆心地勸道。
「乾娘,現在說這些沒用,路是我自己選的,我就要一直走下去,不達目的不罷休。」
「你有什麼目的?」青鳶忍不住問。
「與你無關,你這個掃把星。」穆飛飛不屑一顧地掃了一眼青鳶,譏笑道:「你以為你得到了一切嗎?我告訴你,你活不了多久的!」
「夠了,飛飛,這樣犟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我一直給你機會,想讓你自己想通。但你怎麼越做越錯呢?胡木恩在哪裡?你快把他交出來。」傾心太后心口脹痛,強撐著一股子精神勸她。
穆飛飛的臉色白了白,指著
傾心太后說:「我知道了,惜夫人根本沒死!還以為你對我有多好,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老太太,居然和他們一起來給我設陷阱。」
傾心太后的身形晃了晃,努力穩住身形,哽咽著說:「飛飛,不要傻了,回頭吧。」
「怎麼回?我為什麼要回?我走的這條路又沒錯!成王敗寇,他日若我的主子贏了,那我就是功
臣,誰會說我半個不字?」穆飛飛冷笑,轉頭看向焱殤,大聲說:「焱殤,你也不過爾爾,並不是三頭六臂,打了這麼久,還沒有得到天燼國。我主子可比你英明多了。」
「若真的英明,就不會用你這樣的人了。鳳芹最討厭失敗的人,你就算逃出去,又有什麼臉面見他?他一定一劍刺你個透心涼。」青鳶忍不住反唇相譏。
「他才不會,他對我很好!」穆飛飛受了刺
激,頓時雙眸怒瞪,咆哮起來,「你們知道什麼?尤其是你這個老太太,我們一家人為了你,在谷中白白浪費了那麼久的時光,你給了我們什麼?我若不在你身邊,都不用給這些人下跪!」
「那你可以不用跟著我,我也能給你們黃金白銀的補償。」
傾心太後腦子里一陣亂,看著長大的丫頭,居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好孩子!
「誰要你的黃金白銀,我不稀罕!」穆飛飛咆哮聲更大了,一張小臉都扭曲變形。
「那你要什麼?」焱殤穩步上前,沉聲問她。
穆飛飛吸了口氣,要什麼?當然是成為他身邊的女人!全是這些人,毀了她的夢!
「乾娘,我要回家……」她突然掩面,跪下去大哭起來,「我想爹娘了……真希望沒有出谷……」
「丫頭,認錯吧。」傾心太后泣不成聲地說。
「她是犯罪,不是犯錯!」青鳶輕聲呵斥。
「夠了,她父母畢竟對我有救命之恩,看在我的份上,放她走吧。」傾心太后抹著眼淚,上前去扶她。
「婆婆,不要……」青鳶趕緊上前阻止,但已經晚了,穆飛飛猛地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傾心太后,匕首直接刺到了她的咽喉上。
「飛飛,你要幹什麼?」傾心太后大驚失色。
「乾娘既然要報恩,不如親自送我出城,若我能安然離開,我會放乾娘回來。乾娘念著母女之情,我也念著母女之情。但焱殤和顧阿九與我之間只有怨,沒有情,他們不會放過我。所以,只能委屈乾娘送我一趟。從今往後,你與我穆家再無恩怨,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穆飛飛拖著她,咬牙切齒地盯著步步逼近的焱殤。
「殤兒,就讓她走吧。」傾心太后揮揮手,哭著讓焱殤退下。
「母后,到了此時你還要縱容她!」焱殤怒斥道。
「算啦,就當是還他們穆家這情。飛飛,你出城后直接回家,不要再為那人賣命。」
傾心太后艱難扭頭,不顧匕首在她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口,苦口婆心地勸她。
「乾娘放心。」穆飛飛冷笑,步子越退越快,沖著那些侍衛大吼,「都閃開。」
「穆飛飛真是瘋了。」青鳶大步過來,憤怒地說:「高陵熠是什麼人,你到底知道嗎?你要為他如此賣命!」
穆飛飛眯了一下眼睛,神情堅定地說:「我當然知道他是什麼人,為了他,我粉身碎骨也不悔。」
「丫頭,你若不肯回家,我也不送你出城!」傾心太后大急,伸手就去抓匕首。鋒利的刀刃深深切入她的掌心,鮮血直流。
「乾娘,你不要管我了!你能為你相公守了一世,我為什麼不能為我的愛情去爭一爭!你若再阻攔我,休怪我無情。」
穆飛飛用力抓住她的胳膊往後一拽,飛快地用腰帶把她和傾心太后的手腕綁在一起,再把她推上了馬車。
「好了,現在我們母女二人同命相連,再一同趕一迴路吧。」
「穆飛飛,你再不放手,我就讓弓箭手把你射成馬蜂窩!」焱殤怒斥道。
「來啊!老太太與我在一起,看你射死了誰。」穆飛飛瘋狂地大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縱身跳上了馬車,趕著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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