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大元【251】
【251】
「先不要!」青鳶制止住冷衫,思索了片刻,小聲說:「依著君博奕的性子,他們回去也是死路一條,就讓他們回去。」
「那不行,一個也不許放過。」
老爺子蒼老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隨即而至的是一陣匆亂的腳步聲得。
青鳶抬眸看,只見老爺子在許家人的簇擁下,正大步走來。
她的心猛地往下沉,這種時候許家人跳出來,太后、焱殤、衛長風都不在,南月落愷冷月都在前線,焱灼一人難以與這些人抗衡羅。
青鳶最怕的就是這些人拿著焱殤的命不當命,挾天子以令諸侯,把焱殤的性命和心血全部葬送掉。
「老爺子。」她飛快地擦掉眼淚,整理好情緒,慢步迎出去。
許家人見她出來,趕緊拱手下拜,腦袋都深低著,做出十分焦急恭敬的模樣。
「王后。」老爺子拱拱手,反感地看著她說:「王傷重,老臣前來探望。」
「不必多禮,都起來吧。」青鳶往他身後看,那群許家人的眼中正冒著蠢蠢yu動的獸光,分明是想抓住這次機會,一舉翻身。
「王已經睡了,你們院外稍侯吧。」她沉著小臉,揮了揮帕子,輕聲說:「等王醒來,本宮會替王傳詔你們。」
「睡了?」老爺子抬抬滿是褶皺的眼皮子,往四周看了看。
這裡都是焱殤的心腹侍衛,冷衫和冷潭的手都已經扶到了彎刀上。
許家人往老爺子身邊靠了靠,小聲議論了幾句,都看向了青鳶。
「那好,老臣就在這裡等著。」老爺子走到樹下,往椅上一坐,指著許天傑說:「太后之事,交於許天傑去辦。」
「也好。」青鳶強行令自己鎮定一些,點點頭,轉身進了房間。
許家人急於把傾心太后抓在手中,這樣也能保證傾心太后的安全。她現在這裡人手不夠,只有冷潭和冷衫,焱灼還要統籌泗水城的事務,無暇顧及她這裡。
冷潭和冷衫互遞了個眼色,一左一右地站在門口,警惕地看著許家人。
許雪櫻咬著唇,快步跟了進來,小聲說:「王后怎麼好像很怕我們許家的人?」
青鳶扭頭看她,疲憊地說:「雪櫻,你生在許家,居然沒能學會這些……」
許雪櫻秀眉緊蹙,不悅地看著她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怕我們許家人傷害表哥,但這絕不可能,有我在這裡呢。」
「你?呵,莫說是你,就算是你母親在世,太后在此,只怕也攔不住外面那些人。」青鳶看著窗外那些正伸長脖子往裡面張望的許家人,不屑一顧地冷笑。
「許家一向自詡是大元頭等功臣,你表哥許承毅在世時,就包
藏
禍心,一心想奪取大元帝位。焱殤殺了許承毅,把許家的野心打壓了下去,但並不代表他們就沒野心了,強行收斂的野心更可怕!但焱殤也不可能把許家人全殺掉,畢竟許家這二十多年來確實付出了許多。」
「但他們也發誓效忠了。」許雪櫻不服氣地說,外面那些人都是她的親人,她夾在中間很為難,很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出現。
「對君子而言,誓言就是一切。對小人而言,誓言就是一個屁。」青鳶面若冰霜,輕輕合上窗子,轉身看著她說:「爭謀天下,步步兇險,一招不慎都會招來滅頂大禍。能坐上帝位的人,當然有自己的本事。君博奕心機極深,他既然擺了這局棋,今日這一手一定不是他最後一招。如今四哥不知下落、相公重傷,你和我就是他身邊最信賴的人,從此刻起,你聽我安排。」
許雪櫻心頭的一絲不服煙消雲散,她馬上走到青鳶的身邊,真誠地說:「那你說,我應該做什麼。」
「看住老爺子,把他的一言一行都記住,回來告訴我。他老了,糊塗了,居然相信那個許天傑。我看此人不會比許承毅好多少!這種時刻,不去各自的位置嚴加防備,跑來這裡。狼子野心,一眼便知。」
「為何不讓小鳥去?」許雪櫻疑惑地問。
「鳥畢竟是鳥,哪有人聽得這樣真切,而且你在那裡還能給我做做內應。」青鳶抬眸看她,小聲說:「你記著,不管他們說什麼,你只管聽、只管記,千萬不要多嘴。我能不能剋制住他們,全看你能不能幫我。」
「好。」許雪櫻鄭重地點頭。
「去吧。」青鳶沖她笑笑。
「現在?他們都守在外面呢。」許雪櫻愕然地說。
「你請跟你一起回許府,就說要通報王的事。到了許府之後,讓他一個人與你談話,儘力拖住他,不讓他和外面那些人接觸。實在不行,你就緊跟著他。他做什麼,你都胡攪蠻纏,要做出幫他們的樣子,但是又暗中下絆子,讓他們做不成。」青鳶小聲說。
許雪櫻會意,匆匆出去,直奔老爺子身邊,佯裝憤怒,扶著老爺子就往府外走。
「老爺子,您請隨我來,我們回許府去,我
有要事相告。」
許雪櫻喜歡焱殤,青鳶獨霸後宮,這些事朝堂上下人人皆知,都以為許雪櫻與青鳶不和。那些人面露喜色,立刻跟了過去。
青鳶輕舒了一口氣,推開了後窗,讓出去找葯的泠澗跳了進來。
「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泠澗滿臉怒意,壓低了聲音,「外面的藥鋪全都有許家的人守著,不許賣葯。」
「喪心病狂。」青鳶憤怒地揮了一下拳頭,扭頭看向焱殤,他還是那樣子,一動不動。她的眼淚又一涌而出,哽咽著說:「實在不行,我們先帶著他離開此處,去安全的地方避避也好。」
「他這樣子,怎麼走?」泠澗苦惱地看著青鳶,猶豫了一下,小聲說:「現在最怕的就是,他們……對你下手。」
青鳶含淚一笑,堅定地說:「我不怕,我一定會救焱殤離開這裡,誰想傷他,就踩著我的屍體過去。」
泠澗神情一動,輕聲說:「你放心,此事皆因我的大意而起,我一定會助你們渡過這一關。」
「謝謝。」青鳶連連點頭,拉著他的袖子往焱殤身邊走,「快來,看看他現在怎麼樣了。」
泠澗把帶來的葯放到一邊,扣住焱殤的手腕,又翻看他的眼皮子,神情冷竣地說:「越來越不好了,毒已順著他的七經八脈進了心臟。」
「那怎麼辦?」青鳶頓時慌了陣腳,雙腿都在發抖,軟綿綿的,幾乎站不穩了。
「不要慌,我們儘力而為,他也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泠澗扶住她,低聲說:「你幫我搗葯,我們現在就開始。」
「好。」青鳶慌慌點頭,挽起袖子就開始幫著他處理草藥。
「王后,怎麼樣了?」冷潭推門進來,擔憂地看著她。
青鳶抹了把汗,輕聲問:「老爺子還沒回來吧?」
「對。」冷潭點頭,氣憤地說:「許家那些雜碎一直在外面兜轉,不肯離開。王還在這裡呢,他們就公然違抗王后的命令,若王真的……」
青鳶淡然地點頭,小聲說:「不要管他們,他們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還有,焱殤重傷的消息,絕對不能傳出府衙,不然敵人一散布謠言,後果不堪設想。」
「依屬下看,不如殺了這些人。」冷潭狠狠咬牙,滿臉忿色,惡狠狠地看向窗外。
「殺了他們,許家人肯定會藉機鬧事,形勢更加不妙。對這些人,只能威逼利誘,讓他們相信焱殤只是輕傷,他們一直懼怕焱殤,只要焱殤在這裡,他們這些小鬼小怪,壓根不敢鬧出動靜。你和冷衫注意一點,千萬別讓他們靠近這裡。」
「是。」冷潭點頭。
「哎,若四哥在這裡就好了,一來可以為他分擔。二來也能裝成他的樣子,嚇嚇外面那些人……」青鳶柳眉緊鎖,愁容滿面,「他不會也中了埋伏吧,真讓人擔心。」
「大皇子也是身懷絕技之人,應該不會吧。」冷潭心裡也沒底,衛長風這一去,沓無音信,著實古怪。
撲嗖嗖……
翅膀撲動的聲音落在窗台上,青鳶心中一喜,趕緊撲過去,打開了窗戶。一隻黑鷹飛了進來,盤旋幾圈,落在桌上。
「什麼……四哥果然遭了毒手……」
青鳶先前的擔憂變成了現實,身子搖搖欲墜,腦子裡嗡嗡響了片刻,胸口悶得厲害,差點一口氣沒能上來。
「我馬上通知孤城的人前去搭救。」冷潭飛奔了出去。
青鳶無力地看向焱殤,她生命里最強有力的兩棵大樹現在都性命垂危,她脆弱的心臟無力承受這樣的打擊,正撲通撲通越跳越急,呼吸也短促起來,一陣陣的劇痛在心口炸開。
「你怎麼樣了?還是歇歇,我自己來。」泠澗見她神色不好,趕緊過來扶住她。
「我沒事。」青鳶抿了抿唇,看著焱殤說:「我們繼續。」
「可是你……」泠澗為難地看著她,她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
「我沒事!」青鳶搖頭,深深吸氣,再緩緩吐出來,「老天爺不會這麼惡毒的,才賜給我安好今生,又要奪走嗎?我絕不依!我就不信了,老天爺要奪走我每一回的幸福。焱殤是我的,誰也奪不走。」
泠澗聽得有些糊塗,但無心去問,埋頭用草藥給焱殤推
拿穴道。
小爐子的火燒得旺旺的,濃稠的葯汁翻滾著泡沫,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汽。
青鳶握著焱殤的手指,輕聲說:「焱殤,你說過讓我做你的小米蟲,你還沒辦到,乖,堅持住。」
「堅持住,堅持住。」小珍珠飛快地扑打著翅膀,在焱殤耳邊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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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暮色,外面的人等得不耐煩了,三番幾次地上前來,想打探實情,甚至想闖進來一看究竟,都被冷衫和冷潭給擋了回去。
「
王到底情況如何?你們遮遮掩掩,意喻為何?莫非是想挾持王,謀害王?」許天傑終於翻臉了,大步前來,指著冷衫大聲呵斥。
「放肆,吵吵鬧鬧,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青鳶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她的語氣十分威嚴,雖然臉色憔悴,個子嬌小,只及這些大男人的肩頭。但她往這裡一站,就是帶著渾然天成的威儀,居然讓許天傑的氣勢消了大半。
「王后,臣等只是擔心王的身子,想知道實情,還請王后據實相告。」許天傑退了幾步,長揖到底。
「本宮已經說得清楚明白,王沒事,只是太過勞累,想好好睡一睡。你們在這裡不停地吵鬧,不肯退去,到底意欲為何?」青鳶
「若真如此,那為何一直大門緊閉,還有藥味傳出?為何不許老爺子出來見我們。」一名許家人大聲嚷道。
「怎麼,你家裡有人生病,都不必吃藥,吃風?」青鳶轉眼看他,冷冷地呵斥,「又是誰給你這膽子,在本宮面前如此放肆!來人,把他拿下。」
冷衫立刻過去,一把將這人摁在了地上。
「大哥,大哥……」那些人馬上就湧上前來,圍在許天傑的面前,七嘴八舌地說:「這情況不對呀,我們不能讓王陷入險境。」
「真是說得冠冕堂皇,再吵下去,休怪我不客氣。」冷衫氣不過,手掌用力往下摁,把那人摁得嗷嗷直叫。
「好不好,讓臣進去一看便知。」許天傑眉頭緊鎖,又強硬起來。
房間里傳出了沉悶的咳嗽聲,讓外面的動靜立刻變小了。
「好啊。」青鳶側身,指著門裡說:「王是你們吵醒的,你自己進去解釋,若王心情舒暢,你還能直著出來,若你不能好好解釋為何對本宮無禮,你就準備爬著出來吧。」
許天傑神色一凜,趕緊跪了下去,大聲說:「奴才許天傑,前來探望聖駕。」
咳咳……裡面的聲音更大,更急促了。
「退……下……」含糊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
「這……奴才想晉見聖駕。」許天傑壯著膽子說。
「放肆的東西們,滾。」裡面傳來了怒斥聲。
許天傑往後縮了縮,向身後的人揮了一下手,「走。」
許家人這才安靜下來,匆匆往院外退去。
青鳶輕舒一口氣,攏了攏頭髮,快步進了屋子。
暮色被門擋在屋外,泠澗點燃了一對金燭,昏暗的火光映在焱殤的臉上,他沉睡著,頭頂的金針隨著他微弱的呼吸輕輕搖動。
「學得還像吧。」焱灼握拳,抵著唇輕咳。
「你怎麼進來的?」青鳶無力地問。
「從後面。」焱灼指指後窗。
青鳶輕輕點頭,走到了桌邊,倒了一小碗葯,端到了焱殤的面前。
「我來喂吧,你歇會兒。太后不在,你是這裡的女主人,你站直了,才能把外面的人擋住。」焱灼把她手裡的碗接過去,低聲說。
青鳶扶著椅子扶手慢慢坐下,獃獃地看著焱灼,「灼王,你說現在怎麼辦?」
「只能祈禱王叔早日醒來。」焱灼苦笑,修長的手指握著銀勺,另一隻手掐開了焱殤的嘴,把葯汁給他灌了進去,「我還是第一回見他這樣子,那年在曼海受傷,也沒這麼嚴重,不過半個月就能帶兵出征。」
「他也不是鐵打的……」青鳶說了半句,再說不下去,怔怔地看著屋子一角,腦子裡全是焱殤從梨樹上折下一枝花,往她腦門上輕敲的一幕。
他給她的感覺,一向都是強大到無堅不摧,無戰不勝的,她從來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受傷,會倒下,會需要她的保護和照顧。她一直享受著焱殤給她的安全、依靠,愛情,憧憬著這一切會一直美好下去,直到他帶著她登上權利巔峰,享盡世間一切的美好。
但他就這樣突然間地倒下去了,毫無徵兆,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心口又開始疼,她捂著心口,人慢慢地弓起腰,輕聲問:「什麼時辰了?」
「戌時一刻。」焱灼轉過頭來,看著她潮紅的小臉,擔憂地問:「你的誅情完全好了嗎?」
青鳶點頭,輕聲說:「浮燈到底去了哪裡,若他在,一定有所幫助。」
「我已讓人去找,寺里也有人守著,一旦他回來,就會立刻趕來。」焱灼滾動輪椅過來,給她倒了碗茶,溫和地說:「你去睡一會兒,這裡交給我和泠澗。」
「好。」青鳶知道自己不能再強撐,她不可以在這時候出事,給他們增添負擔。她扶著椅子慢慢起身,緩步走向靠牆的貴妃榻。這裡離焱殤更近,有什麼事,她能儘快到他身邊。到了此刻,能離他近一步都好。
焱灼跟過來,給她蓋上薄被,又安慰了幾句,這才回到泠澗身邊。
屋子外面很安靜,天井裡養的魚跳起來,落回水裡的聲音聽著格外清晰。青鳶悄悄睜開眼睛,看向焱殤。
隔得這麼近,又彷彿隔著生與死。她真的好害怕,如果一覺醒來,他已經放手離開,她要怎麼面對這世界,她還能活下去嗎?
在這之前,青鳶一直覺得殉情是件很傻很傻的事,愛情能大過天嗎?愛人走了,不是應該更堅強地活著,以告慰愛人的在天之靈,並且帶著他的心愿好好地、堅定地走下去。
但這時候青鳶覺得,殉情的人不是不勇敢,不是脆弱,而是愛進了靈魂里,失去了愛人,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
她想,如果焱殤真的撐不下去,她也無法獨活。
她孤身來到這裡,焱殤帶給她一個全新的世界,焱殤已經融進她的靈魂,她的生命里,她怎麼可能離開他呢?一天都不行,一小時一分鐘一秒鐘,一眨眼的工夫都不行……
沒有他,她在這時空里的一切都變得蒼白,她一個人吃飯睡覺呼吸都會覺得沒有意思!
但她又是無此無能為力,她沒有高超的醫術馬上醫好他,也沒有富可敵國的財富給他買來換命的神
葯,更沒有偷天換日的法術把時光倒轉,讓他回到受傷之前……她能為他做什麼呢?除了躺在這裡空想,除了傷心,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是無此的無用呵,除了流淚,她毫無用處。
她把臉埋到被子里,無聲地落淚,死咬著唇,不讓哭聲被那兩個人聽到。
房間里很靜,焱灼和泠澗轉過頭,冷憫地看著隆起的被子,一縷黑髮從被子角落裡露出來,像一團灰心的海藻,在海洋上無力地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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