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三,他這是逼著她去見他【284】
「行,你愛做什麼,那就做什麼。」焱殤爽朗地笑著,長指刮過她的鼻頭。
青鳶眯了眯眼睛,跳起來,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甜甜地說:「謝謝你,親愛的。」
「嗯?」焱殤楞了神,這是什麼意思?
「親愛的,愛人,老公,先生,丈夫……」青鳶湊在他的耳邊,一詞一詞地念歧。
焱殤終於明白是什麼意思了,低低地笑著,雙臂緊摟住她的腰,溫柔地說:「這也是你們那裡的話?」
「是啊,我們那裡都這麼叫……」青鳶偏著腦袋,笑著說。
焱殤突然想,這丫頭一定叫過浮燈這些!她這樣的嬌俏嫵媚,那個男人早早就品嘗過了,這滋味真是灼心抓肺地不爽!
「我沒這樣叫過別人。」青鳶眨眨眼睛,突然說驁。
焱殤微楞,旋即笑問:「真的?」
青鳶搖頭,一本正經地說:「假的,騙你的。」
焱殤臉上的笑容僵住,好半天才尷尬地說:「以前的事,就莫再提了。」
「小氣鬼,我真的只這樣叫你。」青鳶掩唇輕笑,把耳朵貼到他的胸口上,聽著他的心跳,柔聲說:「以前覺得好肉麻,怎麼都叫不出口呢。怎麼和你在一起了,臉皮就越來越厚?」
焱殤忍俊不禁,撫著她的小腦袋說:「你還矜持過?」
「去,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要臉呢?」
青鳶懊惱地揮動小拳頭,在他胸口上砸得咚咚地響。
「對,我的小阿九溫柔又淑女。」焱殤挺了挺胸膛,由著她砸。
青鳶砸了幾下,自己拳頭先紅了,又氣又恨,張嘴就往他胸口上咬。薄薄的絲緞中衣,擋不住她的牙,口水濡
濕了布料,濕
答
答地粘在他的肌膚上。
青鳶很快就明白自己幹了什麼蠢事!她尷尬地鬆開了嘴,仰頭看他。
他眼裡有灼燙的光,唇角有寵溺的笑。
「嗯……再來。」他大掌一揮,把她的臉又摁到了他的心口上。
「啊,變
態。」青鳶一聲驚呼,這人原來好這一口啊!
「小妖物,還裝什麼裝?」
焱殤朗笑著,一臂把她夾起,甩到了肩上,扛著就往龍榻上走去。
小十已由嬤嬤照看去睡了,絲滑的大紅帳幔落下來,只留一面紅幔半敞,正對後窗。他緩緩褪盡她的衣裙,看她白膚賽雪,如一朵白蓮綻於激
情的火焰之中。她手繞一縷青絲,遮住羞紅的臉,透過髮絲,偷偷看他。
風驟起,後院那些開得繁華的海棠花被花吹得花瓣飄飛,紛紛揚揚往窗中捲來,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吻恰吻此時落下,半咬海棠,落在她的心口上。再咬著絲緞一般的花瓣,在她的肌膚上緩緩掃過。
「可喜歡?」他覆上來,手指勾著她的下巴,笑著問。
青鳶捂緊遮著臉的頭髮,連連點頭,又連連搖頭。
她覺得她要瘋了……
「那什麼,想痛快的,再叫一聲親愛的。」他咬住她的耳珠,窄腰用力,緩緩侵入……
青鳶叫一萬聲也願意啊,但是,她又叫不出來,整個人化成了一團火。
又是一陣海棠花雨飄進來,粘在她汗濕的發上,她彷彿已化身一隻小花妖,引領著他漸漸步入了一個迷離的世界,大夢忘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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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一駕小馬車緩緩駛出客棧,往泗水城的方向奔去。
馬蹄聲急急,很快就追上了小馬車,攔下了他們。
「站住,什麼人?」領頭的侍衛長拔出彎刀,指著馬夫厲聲問道。
「大膽,這是雪櫻郡主。」一個年輕女子從馬車裡探出頭來,脆生生地大叫。
侍衛長收起彎刀,抱著拳說:「請郡主出來說話。」
裡面悉索地響了幾聲,許雪櫻推開馬車門,慵懶地說:「休要攔路,本郡主要去泗水城?」
月光落在她如白瓷一般的臉上,睡得惺忪的眼睛半睜著,微微有些怒容。
「郡主,有jian細混入城中,還請郡主一路注意安全。來人,你們保護好郡主,一直護送到泗水城。」侍衛長一揮手,令二十侍衛圍在馬車邊,護送她前行。
「本郡主會稟明太后和王,厚賞你。」許雪櫻眼中光芒輕輕閃過,掩上了馬車門。
「恭送郡主。」侍衛長跳下馬,恭敬地低頭垂眸,讓人讓開大路,放馬車前行。
「你快去忙吧,早日抓到jian細,也能早早加官進爵。大元有爾等忠勇之人,將來一定一統天下。」
許雪櫻清冷孤傲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來,讓侍衛長隱隱有些不安,但也說不出哪裡不對。
「繼續搜。」侍衛長一揮手,帶著人往回走。沒幾步,只見衝天
的大火正從路邊的一家驛站里燒了起來,店裡的小廝和住客驚叫著往店外飛奔。
「快去看看出了什麼事。」侍衛長帶著侍衛沖向客棧,大伙兒抄起水桶,打了水直奔起火的後院。
木板一塊塊地倒下來,廊柱砸中了命背的人,哭爹喊娘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大家忙碌了許久,才將大火撲滅,一片狼籍之中,六具燒成焦炭一樣屍骨被抬到了空地上。逃生的人驚魂未定地擠在一邊,仍在顫抖不停。
「怎麼會失火。」冷嘯帶著人匆匆進來,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那幾具屍骨之上。
「好像是燭台倒了,引著了帳子。」侍衛長指著燒得最厲害的一間屋子說。
「裡面住著什麼人?」冷嘯踩過一地雜亂,走到斷木之間四處察看。
店掌柜頂著漆黑的臉,拖著哭腔說:「是一個抱著琵琶的女戲子,長得挺美的,在這裡住了一晚,好像也沒能跑出來。」
他說著,指向那幾具屍骨正中,那具屍骨最為纖細,像是女子。
「戲子?」冷嘯眉頭緊鎖,手指勾了勾,低聲說:「讓杵作好好驗驗,去把戲班子里的人叫來,辨認一下人。你帶人徹底搜查這裡,這裡的人都仔細盤查清楚。」
「是。」侍衛飛快地跑開。
冷嘯從斷木里找到了燒得只剩半截的琵琶,扭頭看向焦炭一樣的女子,心中隱隱生疑,這真是四姑娘嗎?
過了一柱香的工夫,冷潭帶著戲班的人匆匆趕到了,來不及擦汗,直奔院中。
一見院中的屍骨,幾名女子嚇得連聲尖叫,有膽小的甚至暈了過去。班主的臉色也不好看,雙腿哆嗦著,邁不開步子。
「認認,這可是四姑娘的琵琶。」冷嘯把琵琶遞到班主的手中,盯著他問。
班主捧著琵琶看了半晌,遲疑地點著頭,「這琵琶確實像。因為四姑娘的琵琶是當年那負心漢給她的訂情信物,也算有些價值。她視若珍寶,平常都不許別人碰。她還請工匠在琵尾處雕了一雙燕子,意喻為能雙宿雙飛。雕的時候出了點錯,於是把這地方改成了一朵桃花。大人您看,就是這裡……」
班主指著琵琶上燒得模糊的燕子,給冷嘯和冷潭看。
冷嘯用帕子抹去了上面的黑灰,仔細看了半晌,轉頭看向那具屍骨,低聲問杵作,「這可是女子?」
「回大人的話,確實是女子,年紀約摸二十左右。」
「年紀倒對得上。」冷潭點點頭,看著班主說:「你去辯認一下。」
「都燒成這樣了……這、這如何認得出?」
班主打了個激靈,壓根不敢朝那猙獰的面孔望上半眼,滿頭大汗,瘦弱的身子彷彿隨時會癱倒在地上。
「她身上有何特徵?」冷嘯只好問道。
「這、這草民也不知道呀,她是女子,投靠我們戲班之前一直在別的戲班子里混飯吃。」班主苦笑著說。
「你們呢?可知道她身上有何特徵。」冷嘯看向一同前來的女子們,大聲質問。
「燒成這樣,怎麼認啊?」有稍微膽大的女子往那邊張望了一眼,哭著說:「大人放過我們吧,這裡太可怕了,這事與民女無關哪。」
眼看問不出什麼,冷嘯有些心煩,用力揮揮手,讓人把一眾人帶下去。
「若真是她,只怕是被殺人滅口了,也不知道她跑來到底是幹什麼,難道就是為了放幾條蛇,咬死小公主?」冷潭不解地問。
冷嘯沉吟半晌,搖了搖頭,低聲說:「你回去復命吧,我再仔細查查這裡。」
「還是我在這裡吧,你的腿不方便。」冷潭拍拍他的肩,低聲說:「交給我,你放心好了。」
冷嘯笑笑,低聲說:「我還沒老成那樣,這是王后交給我的事,你去忙你的就好。」
「這樣,那你小心。」冷潭和他擊了一下拳,帶著人先行離開。
侍衛們已將每個屋裡住的人都清理了出來,畫師正按著掌柜和店小二的描述,把各屋的人像畫出來。
最先畫的就是四姑娘,白紙潑墨,盈盈一美人漸漸出現在眾人眼中。
「還真是四姑娘,你主子拋棄你了?你到底來的目的是什麼?」冷嘯擰眉,慢步踱到了院中,彎腰看向那張焦黑的臉。死相如此難看,只怕這女子怎麼也不會想到吧?
女子的手指燒得蜷曲,死死握著。
他猶豫了一下,用力扳開了她的手指,裡面抓著半塊青玉!他舉著青玉迎向太陽,青玉只剩下半字:午。
「許?」他沉吟了一下,低眼看女子,許天傑難道還在作崇?
「來人,把這裡圍起來,所有人暫時押送回城。將這幾具屍骨送回衙門,再仔細驗明。」他緊握青玉,拿著琵琶和四姑娘的畫像,大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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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鳶得知消息,匆匆趕到了御書房。
四姑娘的畫像攤開,琵琶和青玉放在桌上,焱殤他們正在細看。
「許?」青鳶看著半塊玉,疑惑不解地問:「許家人還有什麼理由要作亂?當時他們被君耀然收買,在軍中散布謠言,企圖助紂為虐。到最後,衛長風還是以仁為上,放過了他們,只讓他們遷出京去,大事化小,計往不究,替你們焱家還盡他們最後一份情。他們若還不醒悟,那不是自找苦吃嗎?」
「也有可能受人脅迫。」焱殤吹去琵琶上的焦灰,淡淡地說。
「自古人心最難測,誰知道他們想什麼呢。」冷嘯嘆道。
「那幾間屋子的人畫像都畫出來了?這屋子又住著什麼人?」青鳶看著客棧後院的全圖,指著四姑娘對面的屋子問。
「哦,據掌柜的說,就是幾個跑江湖的商販,三個男子,畫像在此。」冷嘯指另一幅圖,低聲說。
「咦,聽左營的侍衛長說,在那裡遇上了雪櫻郡主,好像也是從那客棧出來的。」此時冷衫走進來,低聲說。
「是嗎?雪櫻?難道這三人是她們喬裝改扮?她不是早去泗水城了嗎?為何還在城外逗留?」青鳶驚訝地問。
「或者沒打定主意,一直在猶豫?屬下立刻帶人去追她們回來,問個究竟。」冷潭立刻說道。
「去吧。」焱殤點頭,看著四姑娘的畫像,眉頭漸漸鎖緊。
四處找這女子,她偏就死了,帶著一身的疑雲,讓人不安。她來得奇怪,死得奇怪。若單為放幾條蛇而來,那真就如同青鳶所說,不像高陵熠的作風。
「王,高陵熠又派信使來了。」冷暮一臉怒容地進來,雙手捧上了一幅畫。
焱殤接過畫,輕輕一抖,畫卷展開,眾人一瞧,都有些不自在了。
青鳶的臉漲得通紅,奪過畫用力撕扯。
「哎,外面還有三十多幅,一幅比一幅大。」冷暮指著院中,不自在地說。
「不要臉的東西,他到底要幹什麼?」青鳶的臉更紅了,拎著裙擺往外奔。
院中果然擺著三十多卷畫軸,高陵熠畫的全是她,在海邊,在宮殿里,無一例外的都是他和她在一起,作出無數格外親昵的動作。
最大的一幅足有兩人高,畫中宮殿重重,月兒溫柔,她躺在漁網上,綢衣半敞,袖子垂到地上,脖子下面,大片雪膚浸泡在瑩瑩的月光中,如一片美玉,吸引人的視線。而他紫袍大敞,手執一壺酒,正往她嘴裡喂。晶瑩的酒從她的唇角溢出來,順著她的下巴和臉頰往下,她眼眸微眯,醉態朦朧,媚惑眾生。而他神情愜意,唇角一抹蠱惑的笑。
這場面……實在是讓人難堪!
「這都是假的,我和他才沒有這樣。」青鳶氣得快哭了,這高陵熠陰魂不散,到底要幹什麼?
「都燒了。」冷嘯黑著臉,讓人把畫收起來,要抱去燒掉。
「燒了幹什麼,這幾幅很好看啊。」焱殤撿起一幅,鎮定自若地說。
這裡畫的只有她一個人,正站在海邊,仰頭望月。海浪沒過了她的裙擺,她面如皎月,眸如星辰,確實美不勝收。
「不好看,一點都不好看,醜死了。」青鳶臉漲得像豬肝,飛快奪過來,用力地撕。
這是上好的綢,撕不爛!
她怒了,奪了彎刀,往畫上一頓亂砍。
「高陵熠這王
八龜
兒子,安的什麼心?王,這事可不能忍,先殺了來使,再揮兵去雲羅。」冷青忍不住破口大罵。
「他不是正想激怒我們嗎?」焱殤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執意把青鳶望月的那幅搶了下來,展在眼前欣賞,「你們看,王后這張畫像,比我們宮裡所有畫師都畫得好,神韻入木三分。這高陵熠還真是動了真情了,如今只怕也只能望月相思而已。」
「也對,氣死他。」冷衫擊掌,忿忿地說。
「都不許看了。」青鳶氣得急喘,奪了畫像又要砍,不砍得稀巴爛,她都不能解氣。
眾人眼睜睜看著她把畫剁成了一地爛布,舉著彎刀,氣喘吁
吁地瞪向眾人。
「信使在何處?」
「在外面。」冷暮指外面,有些膽戰心驚,青鳶凶起來的樣子,挺可怕的。
「宰了他去。」青鳶拖著彎刀往外跑。
「喂。」焱殤趕緊追上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好笑地說:「我還沒上當,你怎麼就怒了。」
「我此地無銀三百兩,行了嗎?」青鳶委屈地說:「這麼多男的在,就看我這些畫?」
「他不正是想激怒你嗎?何必上當。」焱殤的手順著她的手臂往下,奪過了她手中的彎刀,柔聲說:「你還沒這刀重呢,能砍誰去。」
「你才沒刀重,名節是大,他這樣毀我,我非殺了他。」青鳶滿臉怒容。
「你捨得?」焱殤笑著問完,馬上知道說錯了話,立刻沉下臉說:「好了,不玩笑了,我去見見使者
。」
「咦,還有一幅。」這時冷青突然從那幅最大的畫卷下面的軸里抽出一幅畫,展開了看。
焱殤扭頭看了一眼,臉色驟變。
小船在海浪里輕晃,小十趴在船舷上,青鳶泡在水裡。她一頭青絲隨著海浪起伏。瑩白的小臉上全是水珠,微歪著腦袋,眸子迷離,粉唇輕咬。而高陵熠在她身後,雙臂環著她的身子,頭俯下來,親吻住她的耳朵。
這一幕很是溫柔,很是和睦,就連小十,她的表情也是那樣的自在快活。
焱殤很熟悉青鳶這種表情,他從青鳶的背後抱她時,她也喜歡歪著腦袋,咬緊下唇,眯著眼睛任他親吻。
畫上還有三句話:「承一諾永讖,生與死莫問,總有相見時。」
院子里又靜了,眾人的眼睛都不知道應該看哪裡才好。
從心裏面來說,一男一女在島上住了那麼久,高陵熠又是那樣一個男人,若讓眾人真的相信高陵熠沒有侵
犯過青鳶,其實是誰也不信的。只是大家覺得是那樣的情形,那樣的絕境,青鳶能帶著孩子回來,已是奇迹,誰也願意去給焱殤添堵,更樂意見到二人能相愛相守。
但是這事一旦真的提出來,又是一根刺,扎在眾人眼裡。
青鳶環顧四周,已知眾人的想法。她反倒冷靜下來了,拿過那幅畫,沉默地看了一會兒,用彎刀割成了一條一條的。高陵熠這是逼她去見他呢!
高陵熠確實沒有對她怎麼樣,但強抱強親之事,沒少做。每回跟打仗似的,都得撕扯半天,他弄疼了她,她也撓疼了他。
大家聞到了院中古怪的氣氛,紛紛退出院子。
絲帛裂開的聲音一直在響,過了好一會兒,青鳶把布條兒揉成一團,塞給了焱殤,脆聲說:「送你了,我去外面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