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親2

  「皇上——」 

  容纖月剛想要提醒這眾目睽睽之下,可人家根本連話都不讓她有機會說出來,容纖月就被他拽著離開了廂房。 

  前面帝后離開,後面薛夫人還有其他的侍妾們都各自告退,容相到了容夫人面前,打量著容夫人臉上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色的面容犯, 

  「如何?」容相問慌。 

  容夫人低低一嘆,「確是妾身小瞧了她。」 

  容相搖了搖頭,「不止是你!」 

  聽著容相這別有深意的四個字,容夫人心神一顫,「老爺的意思是……」 

  容相掃了眼只有他們夫妻二人的廂房,還是拉著容夫人直接進去了裡面的一間小隔斷,用容夫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皇上還讓她批摺子了!」 

  什麼? 

  容夫人瞪大了眼睛,身子不可抑的又是一顫。 

  本以為這不到一年的時候,一個區區庶女能有這樣的針鋒相對,即便當中是有皇上的寵愛,可更或是宮中浸侵之力。可卻也萬萬沒想到皇上對她,竟是如斯。 

  代政閱章,就是歷代大夏皇后也是不曾有過的殊榮。 

  容夫人心頭一緊,忍不住緊攥住容相的胳膊, 

  「那,那染兒……」 

  容相知道容夫人的擔憂,安撫的拍了拍容夫人的手背。「這次省親總也要住上兩日,到時且看吧!」 

  「……嗯!」 

  容夫人點頭。 

  現下,也只能如此了。 

  …………………… 

  容纖月被皇帝拉著往院子里過去,雖然院子里花團錦簇,極是美好,可容纖月似乎提不起來什麼勁頭。 

  「皇上,臣妾累了!」 

  容纖月抱怨。 

  她說的是實情。這一直都在宮裡養尊處優的,就算是晨省時也不過面對十多個美人兒,哪兒像是今兒一下子接見了這足以讓她腦袋膨脹的眾人人。 

  「誰要你省親的?」 

  夜凌璟腳步不停,只輕佻的勾了勾唇角。 

  容纖月額角一顫。 

  這個傢伙,難不成就不會說句好聽的!! 

  不過也沒有走多遠,夜凌璟的腳步就慢慢的停了下來,而既然知道擺脫無望,容纖月也索性欣賞四周的景緻來。 

  圓形的拱門,一排栽種著細碎的竹子,一側是巨大的芭蕉,前面的池子水波清湛,假山嶙峋,不遠處亭台角樓,很有蘇州園林的布局。而又比起來更彰顯出了幾分富貴之美。 

  「那裡——」 

  旁邊人拉著她,往某個方向指過去。 

  容纖月順著他的手指,看到前面小橋後面的假山。 

  「可記得?」 

  夜凌璟問。 

  容纖月頓悟,這是在回憶往昔! 

  難怪非要和她一起省親了! 

  可,那時候她貌似才五歲吧! 

  容纖月深吸了口氣,努力的聯想過去。 

  ……夜色籠罩,內外都是燈火明亮,而獨獨的這一偶,僻靜幽涼。一個五歲的小丫頭,一個應該是已經初現俊美的少年,就在那裡相對而立。 

  或許是自我潛認為的思緒加重,容纖月的眼前還真是漸漸的浮現出了兩個嬌小的身影。 

  ——「是你!」 

  ——「你認得本殿下?」 

  ——「你不是喜歡我么?我自然認得你!」 

  ——「笑話!」 

  ——「對了,你會打水漂么?」 

  ——「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本殿下才不屑!」 

  ——「你是不會吧!」 

  ——「胡說!本殿下英明神武,沒有什麼能難的倒我!」 

  ——「哦,那就試試吧!」 

  ——「…… 

  」 

  「噗——」容纖月笑出聲。 

  旁邊的夜凌璟瞅著她,眼中墨色暈染,「想到什麼了?」 

  容纖月忍著笑,搖頭,「臣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到了什麼!不過,皇上當時說臣妾在這裡玩兒石子兒……是不是打水漂呢?」 

  夜凌璟的眼中弱弱的閃了下,「朕不記得了!」 

  容纖月只是猜測,可看著夜凌璟眼中的神色,便知道定是如她所想的那般。立刻就來了興緻,轉頭四下里張望。 

  可容府上下顯然是徹底的輕掃了一遍,地上一顆碎小的石子都沒有。 

  眼角轉閃,容纖月轉身從假山上尋到了一塊兒石子,摳下來。 

  夜凌璟看著她的舉動,嘴角微微一抖。 

  下一刻,容纖月揚聲, 

  「皇上,咱們比一場吧!」 

  ……………… 

  隨行而來的侍衛守在假山水池四周。再遠一點兒,連帶的容府內眷都被隔了開。 

  頭頂上日頭雖也明亮灼熱,可畢竟雨水剛過,再加上假山水池邊上,樹木茵茵,倒也不覺太熱。 

  夜凌璟身上龍袍莊嚴,頭頂上的九龍飛雲盤頭金冠栩栩如生,欣長的身影立在水邊,只是這波光粼粼,便已然是風度翩然,俊美如神邸。 

  容纖月鳳袍裹身,精美的綉制綢緞,頭上鳳冠配飾,精緻完美。 

  「皇后,確定?」 

  夜凌璟問。 

  手裡掂著的石子上下翻動,明明很有痞子的形象,可這樣儀態俊美的站在這裡,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 

  容纖月眯了眯眼睛,笑的溫婉,「一局定輸贏!」 

  夜凌璟嘴角稍挑,輕魅的目光在容纖月的身上掃了下。 

  「皇后先!」 

  「臣妾就不客氣了!」 

  容纖月也不推辭,走到了池水邊上。 

  她掂了下手裡的石子,手指快速的翻動了幾下,姆指和中指捏住,食指在後。然後,身子快速的向後傾斜,手臂用力…… 

  石子快速的飛了出去。 

  水花飛起,漣漪點點。 

  守護在側的侍衛們看的目瞪口呆,卻也都各自的守在原地,眼觀鼻,鼻觀心,什麼都沒看到。 

  夜凌璟眯著眼睛,瞧著那顆石子在水面上盪起差不多接近二十個水花,最後沉入水中。 

  完全是差不多從水池的這一頭到了另外一頭。 

  容纖月起身,對剛才自己那不甚雅觀的姿勢混若無睹。 

  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皇上,請——」 

  容纖月做了個「請——」的姿勢。 

  夜凌璟斜睇了她一眼,站到先前容纖月站著的地方。 

  就在容纖月等著某位一展神威的時候,人家淡淡的說了句。 

  「若是朕贏了,如何?」 

  容纖月哽了下。 

  她打水漂的本事不是蓋的,能贏她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皇上以為如何?」 

  夜凌璟也不看她,像是隨意說了句,「欠朕一件事!」 

  容纖月差點兒脫口應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怎麼也覺得這種像是張無忌和趙敏的賭約對自己很有些虧呢! 

  沒聽到她的回答,夜凌璟斜睇了她一眼, 

  「皇后不敢?」 

  容纖月惱了,「好!」 

  …… 

  兩手相拍,清脆的聲音在假山水池邊回蕩。 

  遂,夜凌璟轉身再度站到了先前容纖月站的位置上,眼中快速的劃過一道暗光。 

  手中揚起,身子往後稍稍一斜。 

  手裡的石子飛速離手而去。 

  < 

  四周的侍衛看似認真的護衛,眼睛卻不由自主的也跟著過了去。 

  水波飛動。 

  站在夜凌璟旁邊的容纖月眼睛越睜越大,最後目瞪口呆,嘴巴險些閉不上。 

  她以為自己打水漂已經很高超了,可他卻是,卻是比她打的還要好,因為最後那石子根本就沒掉到水裡,而是直接落到了對面的地上。 

  「如何?」 

  清朗的聲音從她的耳邊上溢出來。 

  隱隱的帶著笑意。 

  容纖月眉角抖了抖,轉身往外走。「好累!」 

  「哎~!」 

  話音里的笑意更深,夜凌璟伸手就攬住了她的腰身,帶著她往旁邊你的假山靠過去。 

  緊跟在後面的常總管拉著春桃就退到了數步開外,正好看不到那邊帝后兩人的動靜。 

  …… 

  「你故意的!」容纖月低低的抱怨。 

  夜凌璟輕輕的笑,身上淡淡的龍涎香籠罩在她的四周,「皇后忘了,這可是皇后提起來的!」 

  「……」 

  容纖月語窒。 

  是她提的沒錯,可他不會讓著她嗎? 

  這裡,說起來可是她容家的地盤兒! 

  「反正,反正不算!」容纖月決定耍賴。 

  「纖纖賴皮?」 

  低低寵溺的話語在她的耳邊迴轉,他呼出的熱氣噴在她的耳朵上,身子不自覺的發軟,發麻。 

  「你,你走開……」 

  容纖月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已經發軟。 

  夜凌璟睇著她,眸色深諳,攬著她的胳膊緊了緊。另一手擱在她的身後,不讓她的身子靠到後面堅硬的石頭上。只是這樣一來,兩人已然緊貼。 

  即便此刻兩人身上都穿著厚重的冠冕袍服,可某人某處的異樣,容纖月還是很快就察覺到了。 

  衣,冠,禽,獸。 

  容纖月驚了,她抬頭瞪向這個人,想要他淡定點兒。 

  可剛抬頭,他的唇就已經往她的面頰上落下來。 

  「纖纖……」 

  聲聲的吟喃,已經在預示著某種渴望。 

  四周陰暗,面前也只有這一個男人。 

  淡淡的清風拂過,眼前的他,宛若傾城美好的那一斗珠。 

  容纖月彎起唇角,湊過去。 

  四唇相接,激烈的火花瞬間蔓延。 

  低低的吟哦透過假山樹木的遮掩,婉轉的傳了出來, 

  不遠處的春桃低頭看著自己的足尖,羞得滿面通紅。 

  常總管瞧著春桃的模樣,覺得好笑,湊近了春桃,「不是總在主子身邊伺候的嗎?」意思是這種事情應該司空見慣了吧! 

  春桃抬頭,惱羞的瞪過去,只是剛抬頭,就看著一道人影走過來。 

  春桃的動作一頓。 

  常總管是何等精明的人,幾乎立刻就看到了來人。 

  常總管看看那人,又看看春桃,臉上一閃恍然,「哦~!原來——」 

  「常大人!」 

  春桃低呼了聲,小臉兒上只紅的更厲害。 

  常總管像是被春桃那一聲嚇了一跳,一邊拍著胸口一邊撤後了半步。 

  「哎呀,還真是嚇死了!」 

  「……」 

  春桃鼓著嘴巴,轉頭面向樹木,。 

  常總管瞧著,忍不住湊過去,「小春桃,真生氣了?」 

  「我也就是說說,至於他么……小春桃心裡明白著呢,是不是?」 

  說完,常總管站到了一邊,給春桃騰出空地兒。 

  春桃看著跟前的樹,良久,悄悄的伸出手在樹枝上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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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靜的院落。 

  正是容纖月出嫁前住的院落。 

  伴著陣陣的幽香,青石板的小徑從容纖月的眼前鋪陳開來。 

  小徑左右,花朵搖曳,雖不甚名貴,卻也是花中名品。 

  「這裡倒是變化不小!」 

  站在她旁邊的人點了點頭。說出來的話也不知道是讚賞還是什麼。 

  容纖月額頭一黑。 

  「皇上來過?」容纖月眨眨眼,一臉的好奇無知。 

  夜凌璟斜睇著她,伸手就在她的鼻頭上颳了下。「皇后以為呢?」 

  容纖月轉頭看向春桃,春桃趕緊的搖頭,像是撥楞鼓一樣。 

  容纖月撇撇嘴,她當然知道這位皇上是沒有來過了,不然那個容纖染當初做的就不是給她下藥,而是直接想辦法把她給弄死了。 

  房門此時已經大開。 

  隨同而來的宮婢宮隨早已經先把裡面布置了。 

  容纖月踏進房門,左右打量著房間里的布置。 

  「皇后可是對這裡念念不舍?」 

  耳邊陰魂不散的聲音再度湊過來,容纖月抬眸,滿目傾羨的看過去,「有皇上在的地方,才是臣妾去的地方!」 

  顯然,這話很是讓某人滿意,夜凌璟勾住她的纖腰,神采飛揚的站在她的身側。 

  跟在後面伺候的春桃常總管只低著頭,佯作不知不曉。 

  …… 

  左右侍奉的宮婢退了下去,關上房門。 

  容纖月和夜凌璟躺在床上小憩。 

  雖說仍是住在她原來的院落里,這床倒是換了個大的。 

  到底是有些累了,容纖月一躺到床上,就懶懶的不想動。 

  而某個禽,獸也難得君子了一次,這次只是攬著她的腰身,讓她窩在他的懷裡。 

  淡淡的靜謐迴轉,容纖月看著頭頂上的輕紗簾帳,有些困,可又閉不上眼。 

  身邊熟悉的氣息讓她覺得心安,可看到的這一切又讓她覺得一股陌生的惶恐。 

  不錯,或許是真的惶恐吧! 

  因為這容府里的一切,包括薛夫人,包括容纖月住了這許多年的院落,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她不是容纖月,沒有絲毫印象也是理所應當。 

  可偏偏,他說的假山,還有水池邊的的情形,她竟能莫名其妙的產生一些幻覺。 

  是她太想把自己當成容纖月?還是其他? 

  或者沒有腳上的腳環,她也不會想這麼多,可—— 

  綿延子嗣,安神,鎮魂…… 

  鎮魂…… 

  容纖月閉上眼睛,就著身邊這人的溫暖懷抱,又蹭了蹭。 

  一定是她想多了。 

  果然是孕婦心事重重重啊!! 

  ………………… 

  容纖月以為自己睡不著,可不知不覺的還是睡了一覺。 

  安安穩穩,一點兒夢的痕迹也沒有。 

  而當她睜開眼睛,意外的是床上那個近在咫尺的人還沒有走。 

  「你……」 

  容纖月也就是剛開口,那人就已經先哼了聲,「巴不得我走?」 

  「……」 

  容纖月扯了扯他的衣襟。 

  剛剛醒來的她力氣不大,這動作完全像是撒嬌。何況,她也的確是壞了這個心思。 

  「什麼時辰了?」她問。 

  剛醒過來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沙啞,也這才發現人家的聲音似乎清爽的很。 

  他醒了多久了? 

  「差不多申時了!」 

  夜凌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回答。 

  < 

  容纖月坐起來,「一會兒臣妾想要去看望母親!」 

  夜凌璟一手撐著頭,靠在床上看著她, 

  神色輕曼,風華無雙。 

  「是容夫人,還是薛夫人?」他問的輕巧, 

  「……」 

  容纖月動作一頓,轉頭瞧過去,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了這三個字, 

  「是母親!」 

  「好了,朕知道了!」 

  夜凌璟彎唇起身,像是誘哄般的說了句,又在她的頭上拍了拍。 

  「……」 

  侍奉在外的常總管還有春桃香蘭進來,給各自的主子穿衣打扮著,夜凌璟神情自若,張開雙臂任常總管在旁邊轉悠著更衣種種,容纖月則是不由自主的盯著他,眼中若有所思。 

  夜凌璟似乎是被她盯得有些莫名,抬眼看向她, 

  容纖月笑的異常溫婉,「皇上剛才是不是有話要說?」不然也不會特意等著她起身了。 

  夜凌璟略微沉吟,「早些回來,晚膳陪朕一起!」 

  容纖月,「……」 

  這好歹是她「回娘家」好不好! 

  憑什麼連吃飯也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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