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二)
……沒有皇上就沒有謝家?
聽著還真是不爽!
「那,照著謝妃的意思,那宣德門外的,是我容家?當」
容纖月淡淡的說著,唇角含笑淝。
儼若根本就不把謝妃那含糊在言辭間的答案放在眼裡,只是輕飄著就說了出來。
謝妃的眼中微閃,對眼前這位容家的庶女,又多了幾分惺惺之意。
「臣妾並不曾這麼說,只是皇後娘娘自己猜度!」
謝妃後退一步。
容纖月打量著謝妃和自己的距離。
……若她當真是容家女子,此刻聽著這樣的消息,恐怕也是恨不得就此暈過去吧!
只是就是此刻自己摔倒,這位謝妃的距離也是完全來不及過來相救。
「本宮知道了!」
容纖月淺淺的吁了口氣,後退數步,坐回到自己先前坐著的位置上。
面容雍容,看不出絲毫不妥。
謝妃抬眸,看向容纖月,眼中流光華轉,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表情。
「皇後娘娘若是不適,就早些歇息……」
「既然前廷稍亂,謝妃就留下吧!」
容纖月打斷。
謝妃微微抬眉,還是應了,「是!」
容纖月點頭,
轉頭喚道,「香蘭——」
門外,香蘭聞聲而進。
進來的時候抬眉看了眼謝妃,眼中一泄冷意。
謝妃看在眼裡,淡淡一笑。
早在安陽殿她就見識了香蘭的功夫,想必剛才她和皇后的那幾句話,香蘭都聽到了。
「香蘭,吩咐給謝妃安排殿房!」容纖月道。
「是,皇後娘娘!」
「準備下,待謝妃安置好,就走!」
「是!」
……
聞言,謝妃一愣,腳下不由上前,「皇後娘娘要出宮?」
「嗯!」
容纖月點頭,掃了眼謝妃,「本宮是皇后,如此逢大夏危難,本宮自是要和皇上在一處!」
「皇後娘娘,如今您身懷有孕,實不易冒險!」
謝妃焦急,又近前一步。
容纖月瞧著她的樣子,嘴角微彎。
看似她的模樣並不像是作假。
只是這關心么……
容纖月手安撫在自己的肚子上。
而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舉動,隔著衣衫,肚子里的小傢伙適時的動了下。
容纖月眼中不由浮起柔意。
謝妃眼中一晃,目光移到容纖月的腰腹之上,嘴角微抿,「為了大夏,皇后三思!」
「有眾侍衛保護,還有香蘭,本宮又焉能有事!」
容纖月笑了笑,隨後,笑意斂去,臉上已然深凝,「既然謝妃說宣德門外是我容家作*亂,本宮更是要前往!——撥亂反正!」
言辭鑿鑿,鏗鏘有力。
……
謝妃沉眸抿唇,在容纖月要往外走的時候,腳下急急的趕了數步。
攔下。
「若是皇後娘娘不棄,臣妾願隨皇後娘娘同行!」謝妃的話語之中毅然決然之意。
容纖月微詫,「謝妃,你,不怕?」
「臣妾是謝家女,焉會怕!」
謝妃挺身。
謝家尚武,謝妃應該也會些功夫。
容纖月深看了她幾眼,搖頭,「後宮女子不得入前朝,這是規矩!」
「可……」
「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罔顧!何
況,本宮還在!」
……
鳳儀宮外,得到消息的侍衛攔在門口。
為首侍衛躬身,「皇後娘娘,臣等奉皇命,保護皇後娘娘——」
容纖月輕輕一笑,手腕翻轉,一物從她的手袖中盪出。
侍衛一愣,遂跪倒。
此物不是旁的,正是曾佩戴在皇帝身上的盤龍玉佩,見玉佩者,如朕親臨。
………………
鳳輦離開。
鳳儀宮中,謝妃偕同宮婢立在門口,遙望著漸漸離開的駕輦。
遠處,那火光之處,隱隱的廝殺聲也似有若無的傳來。
謝妃眸底幽深,嘴角輕挑微勾。
適才,她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沒有皇上就沒有謝家,而若是能讓皇上今夜輕易脫困,謝家之力,便是必要。可這個皇后,倒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竟連句懇請的話都沒有。
……若是皇后懇請了,那她謝華婉想要的,不就是容易的很
「娘娘,怎麼辦?」身側的宮婢低聲。
謝妃輕嗤一笑,「本宮今日還想退一步,沒想到……既然她不說,那本宮也就只好……」
言未罷,謝妃轉身。
隱入夜色當中。
………………
鳳輦之上。
容纖月靠在身下的軟墊上,眼睛盯著前面燒的越來越火紅的天色,嘴角緊緊的抿到一處。
她知道按照某些個忠君的說法,若是皇上萬一不幸,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日後的皇嗣繼承——她便是自己不值什麼錢,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卻是關係著大夏的社稷。
所以,她此行也確是任性了。
可就算是任性,她也不想給謝妃機會。
說什麼「沒有皇上就沒有謝家」——這話說的好聽,可說起來,還不是在說沒有謝家,就沒有如今的皇上?
要挾,功高震主……這日後恐怕也不會比容家好說多少!
何況,還是手握重兵。
要是她有這樣的下屬,早就把他們手裡的兵權奪過來,
咔嚓,咔嚓!!
呼——
這才痛快!
…………………………………………
鳳輦行走很快,一路上鮮少見到侍衛,想必都已經去了前面守衛。
當鳳輦到了前面的廷門,聞聲趕來的常總管腳下如流星的跑過來,「皇後娘娘,您怎麼來了?」
「前面危險,您還是快回去吧!」
說著,後面跟著常總管過來的一眾侍衛也隨著攔住。
鳳輦頓住,停下。
容纖月從鳳輦上下來,
淡淡的掃了四周的侍衛,容纖月道。
「本宮早就和皇上有言,皇上在哪兒,本宮就在哪兒!」
「小常子,帶路!」
儼然是不把那些侍衛放在眼裡,不為所動,
常總管急的腦門都快冒汗了,咬牙,索性立到了容纖月跟前,「若是皇後娘娘執意要過去,就殺了奴才吧!」
說完,常總管閉上眼睛,一副慨然赴死的模樣。
容纖月上下打量了常總管一眼。
下一刻,伸手往常總管的身上摸過去。
常總管感覺身上一動,睜開眼睛。
看到容纖月的手落在自己的身上,一個哆嗦,就跪倒在地,「皇後娘娘,您不能過去——」
「常總管,你這身上的盔甲很合身啊!」
容纖月幽幽道。
常總管身上披著厚重的盔甲,盔甲粼粼,一摸上去,寒涼沁骨。
常總管一愣,意識到這有可能是主子
在轉移話題,立刻又梗起脖子,「皇後娘娘,您沒有盔甲,不能——」
容纖月皺眉,很有不耐。
遂,伸手入袖。
袖口裡,掏出來剛才她擺到那些侍衛跟前的玉佩。
「如朕親臨,常總管不會不知道吧!」
容纖月淡淡的說著,眼中精光一閃。
常總管眼珠子一縮。
這皇上把這麼重要的物件兒都給了皇后,怎麼又派他在這邊攔著!
他又焉能攔得住!
「奴才給皇上請安!」
常總管老實的一躬身叩首,後面跟隨在常總管身後的一眾侍衛也隨著躬身跪倒。
「起來吧!」
容纖月道,抬腳就要往前走。
容纖月動作快,常總管還沒來得及起身,一慌,常總管跪著就挪到了容纖月跟前,就差雙手抱著容纖月的腿了。
「皇後娘娘,求您了,今夜雖事出突然,可皇上早有準備!何況,皇上英明神武,天命所歸,必不會有事……」
「皇後娘娘,夜深露重,皇後娘娘又懷有龍嗣,還是先回去吧!!」
常總管言辭肯肯,激動的面頰都幾乎通紅。
容纖月瞧著常總管一臉的懇求,嘴角忽的一勾。「本宮知道!」
「啊?」
常總管後面還有不少的話想要說,這突然被打斷,有些茫然。
容纖月笑,便是溫婉。
她抬手,把常總管扶起來。
常總管那裡敢要容纖月扶,趕緊的起身。
見他起身,容纖月微微頜首,目光從身前的這一眾的侍衛身上掃過,「這前面雖說是有廝殺聲,可本宮見你們雖面有疲色,卻是精神飽滿,行動迅捷有矩,身上盔甲又是一塵不染,可見是早有準備!」
「所以,常總管的話,本宮還是信的!」
「皇後娘娘!」
常總管突然覺得自己鬆了口氣。
容纖月笑的又是溫柔,
「所以,也正是因為如此,本宮才要前來!」
「既然都在皇上的預料之中,那本宮又如何能礙到你們的事兒?何況,你當真的以為皇上不想見本宮?」
「皇上睿智,若是真的不想見本宮,又何必把這塊兒玉佩送給本宮?」
「常總管,你雖是在皇上身邊伺候,可你當真就能揣摩聖意?」
「本宮是皇上的皇后,是從皇宮宮門十六抬大轎抬進來的,難道,常總管以為本宮對皇上所知,不如常總管?」
溫和的話語如沐春風。
卻是字句誅心。
常總管腳下一軟,險些沒有直接跌倒在地。
皇後娘娘——
好狠——
…………………………
御書房的房門打開。
容纖月幾步就進了去。
御書房內,燭火明耀,檀香繚繞。
卻是空無一人。
「皇上呢?」
容纖月問。
常總管一縮肩膀,「皇上剛才還在這裡,怎麼……」
「要不,皇后您在此稍後,奴才派人去找皇上——」
說著,常總管轉身就沖著外面招呼,「來人——」
「不用了!」
容纖月打斷。
常總管一愣,「皇後娘娘——」
容纖月眸轉,淡淡的看向常總管,「倒是本宮疏忽了,上了你常總管的當!」
常總管激靈了下。
「皇後娘娘說的,奴才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