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這一夜?
每個人的心底都壓著一塊大石頭,想憤怒,卻不知道跟誰憤怒,彷彿這還不夠,因為啊,因為還沒結束呢。
黑暗中,胡哥的聲音響起,「謝七姐,送走了?」
寒雪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哎,范八爺,送走了,這一夜啊,你那邊呢?」
「走了,怎麼突然不說話了,也對,最近忙,咱倆都忙。」
「這是什麼世道啊,人不像人,詭異不像詭異的。」
「熬吧,熬過就好了。鳳蝶嗎?」
大幕拉開。胡哥走進一間房子,房子安靜的出奇。
屋子裡面是嫁妝,一個女孩拄著拐杖問道。「誰?」
「鳳蝶嗎?我是老陳的朋友,今天不是你出閣么?怎麼這樣?」
姑娘笑道。「嫁妝被退了回來,他們說我爹殺了人,不能娶這樣人家的女兒」
胡哥有點失神。問道。「那,你怎麼辦?你恨你爹嗎?」
姑娘搖了搖頭,「我雖然看不見,但是我知道,我爹燒了高利貸,救了很多窮人。他們,大概會感激我爹吧。」
「哎,懂事的孩子。」
「這位爺,您是我爹的朋友,那我能求你件事嗎?」
「說。」胡哥說道。
「這位爺,我聽說有個地方,女人出賣身體就能夠活下去,能不能把我送到那裡去呢,我是個瞎子,一個人是活不下去的,但是我爹希望我活著,他說只要活著,總有一天能變好的。
爺,會變好的,對嗎?」
「……」
沉默了許久的胡哥,默默道。「會的,一定會的。」
話劇結束,胡哥,袁紅,丁峰,以及哭成淚人的寒雪和鳳蝶小姑娘,一起來謝幕。
而旁白依舊響起。
「冬日漫長而艱辛,萬物蟄伏於土地,眾生皆苦,而人生亦然。但是,活下去!終有一日花會重開,候鳥歸來。活下去等月升再起,終有一日。春至」
….
全劇終。
這才是結局,父親為了女兒不被賣進窯子,殺了人,但是女兒為了活下去,只好主動流落風塵。
這才是現實的無奈。
全場的觀眾的心,被一拳一拳的懟著,全場安靜的可怕,然後,稀稀落落的開始有人鼓掌,這掌聲似乎把按住暫停鍵的手鬆開,全場掌聲雷動,大家全都站了起來開始鼓掌,掌聲似乎要把劇場頂樓掀翻。
好蕾把大家請上台,按照慣例開始介紹起來。
「各位,這就是我們上戲01級表演戲同學的期末匯演,大家覺得怎麼樣?」
掌聲響起。
「好好好,丁峰,過來一下,作為這部話劇的主創和主演,你有什麼要說的嗎?」好蕾把丁峰拉了過來。
丁峰笑了,他看見台下坐著的幾位國家劇院的老師。鞠了個躬,然後又偷偷的和萬倩揮了揮手。
然後說道「非常感謝各位老師的到來,也感謝我的系主任李老師,我的班主任張老師的指導。也非常感謝一位高年級的師姐的幫忙,我們大家非常感恩,大家喜歡這部劇嗎?」
「喜歡!」下面同學自然湊趣。
「喜歡,就是最大的鼓勵。謝謝大家。」
…….
「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晚上的慶功宴,眾人喝的醉醺醺的,丁峰自然也不例外,此刻,這位丁師傅被某個長發姑娘架著,醉醺醺的走在路上。
「萬姑娘,我沒事,你不用扶著我。」
扶著嘴硬的丁峰,萬倩不禁想到剛才胡哥和袁紅的起鬨。「師姐,瘋子交給你了,隨你處置,做牛馬也好,燉了吃肉也好,都是你的了,嗝。」胡哥打了個酒嗝。
「恩,太歲肉,就那麼一口!就能長生。」袁紅照例不著調。
但是萬倩沒想到,她扶著丁峰走後,那倆人一秒變清醒。
「咱們這樣,算好兄弟了吧?」胡哥問道。
「當然了,就瘋子那個個性,不知道要墨跡到什麼時候,我都看出來師姐對他有意思,他自己都沒看出來他對師姐有意思。」
「哎,這麼晚了,咱倆去哪啊?」胡哥問道。
「要不咱包夜打遊戲去?反正宿舍關門了,進不去了。」袁紅說道。
「好,走,哎,等下,我電話響了。」胡哥接了個電話,然後你猜怎麼著?他跑了!他跑路了,他蒙姐姐的召喚跑路了。
袁紅表示????
…….
天色很晚了,時間也早已超過十一點,魔都下起了雪,慢慢的,緩緩的,雪花緩慢的落下,到了地面,變成了水。
行人很少,漆黑的路向著天邊綿延著,似乎無邊無盡,路燈把兩個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萬倩的心砰砰的跳,他扶著丁峰,而面前,則是如家的大門。
「啊,宿舍關門了,關門了!我才不是,才不是,啊,要死了。」她嘴硬著,扶著丁峰打開了門。
用蚊子一般的聲音說道。「您好,來,來一個標間。」
「身份證登記一下!」前台的大媽看見他們,雙手託了托眼鏡。
「哎,哎,您等等。」萬倩手忙腳亂的翻包找身份證,然後那位沒人扶的丁師傅就啪的一聲,拍地板上了。
「哎呀,喝醉了?有沒有事,要不要緊,一會可別吐啊。」大媽登記好,把身份證還給萬倩。「小姑娘,要不要幫忙?」
「幫忙!不用!我可以的!」pia在地板上的丁師傅還手舞足蹈的嘴硬。
萬倩更加臉紅了,忙扶起丁師傅,然後說道,「沒事,沒事,不用。」
「行,小姑娘你小心,哎,要不要那個?房間里的貴。」大媽問道。
「那個?」萬倩有點疑惑,然後突然就明白了。刷,臉更紅了。也不敢搭話,托著丁師傅忙跑上樓去。
「切,裝什麼裝啊。」大媽翻了個白眼,「哎,不過小姑娘長得挺好看,現在的年輕人啊.」
大媽吃了個大瓜,高高興興的繼續嗑瓜子。
…….
這邊,紅臉萬倩一口氣上了二樓,用房卡打開門,然後把丁師傅往床上一扔。啪嘰。Dui~
丁師傅就pia床上不動了。
萬倩這才有功夫坐在另一張床上喘口氣,打開空調,屋裡漸漸的暖和起來。
而她,則發愣了。
從小就是軍人家庭長大,家風嚴謹,今天的所作所為真的是超出她能接受的範圍了。
「萬大倩啊,萬大倩,你是昏了頭了嗎?怎麼和男人來這種地方?」她拍了拍自己腦門,「哎,我就是昏頭了。」
罷了罷了,都這樣了。
她走過去,費勁的脫了丁峰的棉衣,然後又扒了外套。
啪的一聲,丁峰的刀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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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丁峰曾經說過,這是方便切蘋果的,但是這還是讓萬倩小接受不能。
哎,怪人。
行了,本來獃頭鵝就是古古怪怪的。
她又小心翼翼的脫了丁峰的鞋,然後又把他的白襪子脫掉。
這雙大腳,都快比自己的腳大兩倍了。
萬倩突發奇想,把自己的鞋襪也扒了,然後用腳和丁峰的腳和在一起,比了比。哎,還真大。
哎呀!我在幹什麼!她後退了幾步,坐在了旁邊的床上。
丁峰翻了個身,臉沖著她,然後哼哼了幾聲,好像在說,「水!」
水,水,我哪有水啊。萬倩想了想,哦,包裡面,包裡面還有一瓶自己喝了一半的,行吧。
她拿出水,扶起丁峰,想要餵給他,誰知道這貨一直向下打出溜。
啊,好麻煩啊,萬倩想了想,脫了自己的鞋子,爬上床,把丁峰的頭放在自己臂彎,像抱小孩一樣,然後把水一點點餵給他。
丁峰酒品很好,喝醉了也不鬧,只是乖乖的閉著眼,乖乖的喝著水。
喂好了水,又給他擦了擦嘴。
萬倩仔細看著懷裡的這個獃頭鵝。
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眼睛像大海一樣深邃,眉毛濃密,有著柔和的光澤,眼角彎彎的,像是在笑,鼻子挺拔,嘴唇有些薄,皮膚白皙。
萬倩用手輕輕劃過他的嘴唇。心跳的好像要出來一樣。
「好想親一下啊。就一下。」
從什麼時候喜歡這個獃頭鵝呢?是英雄救美那次?還是排練時候的認真?還是和我一起吃東西?一起打籃球?還是那次表白的時候,他擋在我身前?
獃頭鵝啊,你這個木頭,你都不表白,難道,讓我這個女孩子主動嗎?
可是…..這真的是喜歡嗎?
她不禁有些懷疑,年輕人第一次對誰感興趣,本就是患得患失的。
她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我總不能輕賤自己吧,這算什麼事!」她想了想,又把那貨的毛衣和牛仔褲扒了,給他蓋好被子。
「睡吧,獃頭鵝!」她自己走到了另一張床上,合衣躺下,想了想,又把丁峰的刀拿了過來,放在了自己枕頭底下。
「睡吧,萬大倩,哎。睡吧睡吧。」
死獃頭鵝,臭獃頭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