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
秦世清看著這四五張廢紙,第一張已經被燒得只剩一個角,但留在上面的字跡還是能很明顯地看出是顧有榛的筆跡。他看了一會兒,漸漸變了臉色——雖然已經無法得知這寫的是什麼,但最後一張紙還留下巴掌大一塊,上面赫然寫著「集權納貢,家國不分,公私無界」,這簡直是大逆不道!
一時之間他不知該如何處理,正好小廝進來說柳行東請他過去,秦世清下意識地取過一本書壓在上面離去。
柳行東不僅找了他,還請了方百城和趙松,說是要儘快將柳煙濃和安王殿下大婚的日子定下來。秦世清壓下心中諸多心思,開始認真地參與商議。
可是,等他回來,發現桌上乾乾淨淨,那本書和那幾張廢紙都不見了。急急叫來小廝一問,才知小廝已經把書放回了書架,廢紙已經燒掉了——秦世清是個謹慎的人,以往寫過的一些東西也常常會用燃燒來處理。他有些遺憾,但是不知為何,又鬆了一口氣。
如釋重負的他絕沒有想到——那張寫著「集權納貢,家國不分,公私無界」的廢紙,如今正被柳煙濃放在桌上。她緊緊盯著這幾個熟悉的字體,一如寫字的人般清俊飄逸,但是她剛剛得知,這個清俊飄逸的人已經帶著另一個女人到城外的莊子過年去了。
良久,她冷笑一聲,取過一個盒子,將這張廢紙放了進去。
其實,在這冬日出遊並不是個好主意,最大的問題就是路難走。幸好,預測中的大雪並沒有來,晚間借宿的客棧條件也不錯,兩天後,大家順利抵達萬松山庄。金鯉看著恢弘的建築,以及房子后那座不高卻綠意蔥蘢的山,心花怒放。
舒展了一下筋骨,趁天色還亮,金鯉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參觀莊子。這是一座四進的大宅院,除卻精巧堅固的屋子,最妙的是它是依山勢而建的,從第一進開始逐漸升高,最後一進的正房還是兩層的,第二層中間是間大屋子,前後還搭了一條走廊,站在前廊能鳥瞰整個山莊,后廊能看到山上的風光。
金鯉取出一架望遠鏡,四處張望,不知道什麼原因,這萬松山庄,不僅身後的萬松山在這冬日裡仍舊綠油油的,連莊子里的花草樹木也比別處精神,最奇妙的是別處白雪皚皚,但山莊里和山上卻一點積雪也沒有。剛剛金鯉只是沿著中軸線走了一趟,現在才發現這點,她大感驚奇,舉著望遠鏡又看了一會就看出了名堂——東邊一處小院有一座假山,假山下有個池子,有池子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這池子竟然冒著白茫茫的熱氣。
「師傅,我們這莊子地下是有地熱嗎?東邊那院子是溫泉嗎?」
「是!當初我買下這莊子就是看中這個,萬松山半山腰有個很大的溫泉池子,東院里的溫泉,就引自那裡。」
金鯉頓時覺得自己撿到了寶:「師傅啊,我們明天一起泡溫泉去!」
泡溫泉?是自己想的那個泡溫泉嗎?顧有榛覺得自己有些頭腦發熱,掩飾著轉身:「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說!我們先去用膳!」
山莊的晚膳非常豐富,紅燒羊排、炭烤山雀、韭菜蝦仁、野薑紅糖水……據說全是山莊的特產,看金鯉吃得歡顧有榛也多用了一些,只不過——顧有榛瞧著這些菜,為何全都是熱性的呢?
就寢前,顧桐替顧有榛準備好了洗澡水,裊裊熱氣中還散發著一絲硫磺的的味道,顧桐說:「國師,這是溫泉水,你泡上一泡,最是解乏的。」
全身被溫熱的泉水包圍,顧有榛忍不住想起金鯉說的「明日一起泡溫泉」,頓時覺得這本來剛剛好的泉水灼熱起來。他很快擦乾身體套上長袍,將自己放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可是——腦海里不停地迴響著金鯉的話,眼前似乎也浮現出了金鯉泡在泉水裡的身體,臉蛋紅撲撲的,眼睛水汪汪的,身子——不行,不能想這個,顧有榛強迫自己把這個念頭去除,念起了清心咒……
清心咒似乎有些作用,顧有榛終於睡去。可是第二日一早,他望著自己潮濕黏膩的褲襠發愣——他並非無知小兒,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在顧桐進來收拾之前,他快速起身,將被褥扔進了泡澡桶,至於那條褻褲,直接扔進了火盆。
顧桐進來看到火盆里那點布料還有點奇怪——沒事燒褲子幹什麼?他疑惑看向顧有榛,顧有榛卻綳著張臉說:「去廚房吩咐一聲,準備些清涼去火的吃食!」
幸好顧桐貼心,也沒問為什麼大冬天要吃清涼去火的食物,轉身就去張羅了。
顧有榛帶著點期待,又帶著點不安,特意換了件寬大的長袍,等著金鯉來叫他去泡溫泉。可惜等來的卻是一身輕裝的金鯉。
「師傅,我們去打獵吧!」金鯉拍了拍腰側的一個小布包,「我裝了二十多枚梅花鏢!」
顧有榛對比了一下兩人的衣著,說:「不是說要泡溫泉嗎?」
「昨晚泡過了呀!顧桐沒給你準備?師傅你快點換個衣服!」
顧有榛換了身窄袖勁裝帶著金鯉往山上走時,跟在後面的顧梓總覺得今日的國師大人臉色有些冷。他悄悄問顧桐:「國師怎麼了?」
顧桐是知道原因的,那件大得能看見胸膛的袍子還是他給準備的。他壓低聲音說:「應當是欲求不滿,本來,國師和小鯉姑娘是要去泡溫泉的……」
顧梓一臉可惜,湊到顧桐耳邊不知在說什麼,跟在一邊的顧芽默默跟兩人拉開距離——要是被他們知道,打獵的主意是她給金鯉出的,不知他們會不會找自己切磋武功?她可牢牢記得杜婆婆的話,盡量不讓金鯉和顧有榛做過火的事情,泡溫泉這種事,即便兩人都穿著衣服,那也太那個了。要是國師使個壞,讓姑娘腳下一滑順便跌進他懷裡,兩人衣裳單薄指不定就會擦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