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刺
得到肯定回答的奚浩凌很高興:「五年,足夠我將燕州一帶收拾乾淨了!而且,我本就打算找個當地的女子跟我一起鎮守西北!看來你這國師當得還是有點本事的,可外面怎麼在傳你測算的本事其實並不強?」
奚有芩回答:「那是他們嫉妒!師傅一人就可以單挑整個司天監,只不過是各司其職,師傅不去插手那些事情罷了!再說,跟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比起來,師傅更願意為國為民做些實實在在的事情!」
顧有榛又一次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主動朝金鯉舉起酒杯喝下一大杯——這些的的確確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但他從來沒有跟人說過。他和她,就是如此心有靈犀,他知道她來自異世,有了真心相待的家人之後肯定會渴望親近,所以就順勢推她一把,讓她往後都可以無憂無慮地被更多人愛著寵著;而她,也知曉他的抱負,他的理想……
開心之下,這一夜,除了不能沾酒的鎮西王妃,大家全都喝醉了。
好消息太多,鎮西王妃絲毫不覺疲憊,指揮著叫人把他們一個個送回房間,至於奚有芩,直接放在了她卧室的軟榻上。見她醉了之後倒挺乖,一直安安靜靜睡著,自己才上床。
對於奚茂奚浩凌這樣的武將,醉酒實屬尋常,按照往常的作息起了身,就去演武場。讓人意外的是,演武場已經有了個人——顧有榛穿著一身不知哪兒找來的勁裝,正在舞劍。
他本身就俊美無儔氣度不凡,舞劍的姿勢行雲流水很好看。奚浩凌看得手癢,從武器架子上取了把劍就跳了進去:「一個人舞劍忒無趣,你我切磋一番!」
奚茂在一邊看得津津有味,要不是顧忌自己過會兒還得進宮,他也想加入戰局。直到下人來催說時間差不多了,他才戀戀不捨離去。
顧有榛和奚浩凌這一切磋就切磋到了用早膳的時候,下人再三來催,兩人才收手,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痛快」。
奚浩凌拍著顧有榛的肩膀,十分真誠地說:「你這身手,不錯!不過我看你的招式有些像流雲劍,但又些不同是為何?」
「師祖當初只教了我一些基本心法,這招式,都是我自己看書學的,我就照著自己舒服做了些改動。」
奚浩凌武功極好,但這是從小被奚茂請的一堆名師教出來的。聽顧有榛說很多招式是自創的,奚浩凌來勁了:「哦?能否請你詳細說一說?」
「大哥莫急,今日我有事,等婚後我住進王府,我們切磋的時間多的是!」
顧有榛是真的有事,聽說奚有芩還在睡覺就說不必叫醒她,自己徑直回了國師府。
一連寫下三封信叫人送至不同的地方,才換了身衣服進宮。
銘帝一見他就開始打趣:「國師啊,你這麼猴急可惹惱你老丈人了,他要你婚後住王府去!」
顧有榛為難了一會兒,彷彿下了很大決心般開口:「王爺愛女心切微臣理解。住哪裡不打緊,不要我入贅就好。」
銘帝哈哈大笑:「要我朝國師入贅,他還沒那膽子!你可想好了,婚後住妻子娘家,這閑言碎語,可不會好聽!」
「芩兒身世坎坷,微臣憐惜她好容易清醒能夠享受家人寵愛,那些閑言碎語,微臣受得!」
奚有芩就這樣在鎮西王府住下了,鎮西王妃身體也一日好似一日,十來天后她終於提出要辦一場宴會,正式宣告鎮西郡主的回歸。
奚茂奚浩凌一直也有此意,倒是奚有芩本人無可無不可,現在的她骨子裡就是現代人,對這些有些無趣的宴會無感。但見大家都興緻勃勃的樣子,連顧有榛都同意,就應了,然後,她就變成了一個洋娃娃,除了鎮西王妃,連奚茂奚浩凌都加入到宴會那日她穿什麼戴什麼的討論中來。
這兩位是標準的直男,挑選衣服首飾只有一個標準——華麗,理由是「我的女兒(妹妹)要最好的」,在他們又一次要奚有芩去換一條大紅色的裙子戴一支足有半斤重的金釵時,鎮西王妃終於怒了:「你們給我閉嘴!我家芩兒又不是暴發戶,清雅高貴,不戴這些俗物!」
鎮西王妃出身名門,挑選衣服首飾的眼光極好,以前就愛打扮奚有芩,可惜那時的她痴痴傻傻,穿得再好看也像個沒有靈魂的花瓶,哪有如今顧盼生姿。在她極度挑剔的高標準嚴要求下,終於敲定了一套粉紫色的,布料是刻絲精絹,最適合暖融融的春日,至於首飾,選來選去還是選了顧有榛親自設計的一套鑽石。鎮西王妃覺得,自己準備的都是些紅寶石翡翠什麼的,配奚有芩的清麗有些俗了,還是鑽石高雅,而且每件首飾都有魚形紋飾,這代表著獨一無二。
顧有榛幾乎日日都來王府報到,奚有芩已經習慣了,這日見他進來,她眼前一亮,彷彿抓到了壯丁:「師傅你來得正好!趕快幫我將這些帖子寫了,母妃說這些是跟我年紀差不多的閨秀,要用我的名義邀請,親手寫才有誠意。」
奚有芩的鉛筆字寫得馬馬虎虎,但這毛筆字始終掌握不了訣竅,顧有榛要她練習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還真是拿不出手。他認命地對照著單子開始替奚有芩寫起來。
第一張,就是寫給田馨瑩的,奚有芩也看到了,她將雙手墊在下巴上,嘆了口氣說:「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甘宏鑫的事情。」
老五認出甘宏鑫就是暗影幫少主甘飛后,他們一直暗暗盯著他,卻發現他真的只是在家中安心讀書,封清塵殿試結束,他們告訴了他,然後他們繼續調查才知道——原來這兩年他們退隱江湖后,暗影幫並沒有如願取代他們,一場內訌讓暗影幫上上下下幾乎死了精光,如今跟在甘宏鑫身邊的十來個人也只是他的僕從,並不是什麼好手。也就是無需他們出手,仇人已經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這幾天,奚有芩見過封清塵一次,說起暗影幫,封清塵神色平靜,顯然已經放下了:「人死塵滅,多行不義必自斃,說明老天也看不下去替我出手了,想必爹娘也不想我雙手染上血腥,希望我珍惜如今的生活。」
奚有芩讚賞封清塵的豁達,但甘宏鑫的身份仍舊是她心中一根刺,又不知該如何處理,就開始長吁短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