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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五章 調虎離山

  「往生殿啊……連大魔神花西爵也對你們感到忌憚。」蘇唐輕聲道:「所以,雖然我幾乎沒有和你們打過交道,也知道你們有多龐大,更了解八月八是一個多麼重要的位置。我怎麼都想不通,只是因為有幾個人推薦,你們就要把這樣的擔子交給我?不怕我背叛?」 

  「之前有人推薦你,只是讓我們對你產生了一些好奇心,而最後一個推薦你的人……他地位在往生殿是很高的。」那黑衣人回道:「他的意見自然有說服力。」 

  「地位很高?到底有多高?」蘇唐道。 

  「這……」那黑衣人猶豫了一下:「除了總殿,還有十幾個長老,就是他了,有些事情,他甚至可以代總殿決策。」 

  蘇唐沉默了,他沒有繼續問,因為知道對方不可能告訴他可供追查的任何線索,如果往生殿有這麼愚蠢的高層,早就被人挖得底朝天了。 

  算一算時間,那個推薦人認識了他,並有了一定了解,往生殿再做出決策,決策傳達出去,然後九月九找上門,前後怎麼也應該需要幾個月吧?幾個月之前,他見過了誰?那個推薦人潛伏在驚濤城么? 

  不太象,有句話說得好,無利不起早,這種往生殿的大人物,會去驚濤城,只意味著驚濤城有驚天動地的大事,或者是奇寶。嚴格的說,驚濤城還屬於小城市,與上京城之類的城市相比。差了許多,而且他從沒聽說過驚濤城有什麼。 

  蘇唐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到底是誰。 

  「蘇先生,如果您感到為難的話,不妨多思量幾天。我們不急。」那黑衣人輕聲道。 

  「不用想了。」蘇唐搖了搖頭:「謝謝你們的好意,不過呢……我這個人心性淡泊,只想過得輕鬆一些,如果加入了往生殿,以後肯定要時時刻刻保持自己的偽裝,對一個個信任我、喜歡我的人說謊,不停的說謊……呵呵。只是想一想都感覺累得慌。」 

  那黑衣人沉默了。眼神閃爍不定,如果蘇唐用別的理由推辭,他還能接受,但蘇唐所表現出的是一種厭惡,從心底里湧出來的厭惡。 

  「蘇先生,我還是過幾天再來吧。」那黑衣人道。 

  「不用了。」蘇唐搖了搖頭:「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的好。」 

  「呵……」那黑衣人笑了笑:「真遺憾。」 

  「是啊,真遺憾。」蘇唐淡淡應道。 

  「那麼。還請蘇先生注意了,博望城發生的那些事,我們可以既往不咎。」那黑衣人道:「但是,如果以後再發生些什麼,那就不要怪我們不念情面了。」 

  「總要講個因果吧?」蘇唐笑道:「在博望城,是你們的守夜人派一個殺手來害我朋友,我才出了手,莫非……不管你們要做什麼,我都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因果也是要分對錯的。」那黑衣人道:「如果你的拳頭比我們的硬,惹上了你。那是我們自討苦吃,如果我們的拳頭比你硬,這就是你以卵擊石了。」 

  「這樣啊……這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蘇唐的笑容逐漸消失了。 

  「還請蘇先生多多保重。」那黑衣人道:「如果您改變了主意,那麼……在驚濤城天機樓掛上一籃沙菊吧,我就知道了。」 

  蘇唐默然,那黑衣人微微躬了躬腰,:「蘇先生。回見了。」說完,那黑衣人倒退著向小巷裡走去。 

  蘇唐沒有阻攔,只是抬頭看向夜空,看著那些漂浮著燈籠,一陣風兒吹過,樹梢上的葉子撲簌簌落下來,灑滿一地。 

  片刻,那黑衣人消失得無影無蹤,身後的氣息也離開了,蘇唐輕輕吁了一口氣。 

  燈籠里都是魔蠱宗的人煉製出的『病』?生化武器么?!他真的不敢冒險,但是,往生殿的人並不知道他的身上藏了多少秘密,所以才魯莽的過來要與他面談。 

  來得很容易,但想走……就不會那麼輕鬆了! 

  至少,他要毀掉那些『病』,對方用飛鹿城要挾他,已經讓他進退兩難了,如果有一天,往生殿的人潛入了暗月城,他又要怎麼辦? 

  天空中的燈籠開始向北方移動了,蘇唐眯著眼,一直到燈籠越飄越遠,再也看不到了,才輕輕吁出一口氣,沿著長街緩步向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一個人突然擋住去路,驚醒了沉思中的蘇唐,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權家的新宅前。 

  「蘇先生,宗大哥呢?」權冠笑道:「你們不是去仙夢居了嗎?那裡的姑娘怎麼樣?漂亮不漂亮?我還以為……你們不玩到天亮就不會回來呢。」經歷過邪君台的事情后,權冠對這個突然出現的蘇先生好感大增,何況蘇唐以前救過宗一葉,這一次又救了聞香,如果不是蘇唐識破了仇傑的詭計,後果不堪設想,他們都會死在邪君台里。 

  「你聽誰胡說八道的?」蘇唐道:「我和一葉只是去聽了幾首小曲。」 

  「我知道,去那的人都說是去聽小曲的。」權冠笑道:「說真的,仙夢居的姑娘漂亮不漂亮?」 

  「你自己去看。」蘇唐沒好氣的說道。 

  「我窮啊……先生,要不您贊助我一點?」權冠道。 

  「你該幹嘛就幹嘛去。」蘇唐道,隨後想起了什麼:「權冠,你和聞香說一聲,我有事暫時要離開飛鹿城了。」 

  「什麼時候回來。」權冠一愣。 

  「我也說不準,可能三、兩天,也可能要一個月。」蘇唐道。 

  「殿下明天要設宴款待萬守景家主,您應該來的。這段時間萬家幫了我們不少忙呢。」權冠道。 

  「以後有機會的吧。」蘇唐道。 

  「哦……」權冠頓了頓:「蘇先生,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事,我只是要去找一個朋友。」蘇唐解釋道「對了,去給我找一匹快馬。」 

  權冠沒有再問,轉身離開了。等他回來時,牽著一匹棕黃色的馬兒,食物、飲水等雜物也都準備好了,放在了馬褡褳里。 

  蘇唐上了馬兒,急匆匆向城外馳去。 

  黎明時分,蘇唐已趕到一座院堡前,堡門前幾個武士聽到馬蹄聲。擋在門前。沉聲喝道:「來者止步!」 

  「我找方以哲,他在不在?」蘇唐一邊問一邊從馬背上跳下來。 

  「你是什麼人?敢直呼我們社首的名字?!」一個領頭的武士皺眉道。 

  「我……」蘇唐不由揉了揉鼻子:「我叫蘇老三,他告訴過你們吧?」當時和方以哲定下的暗語就是這個,蘇唐當然不願意,屢次要改,但方以哲的態度很堅決,要麼你就別來找我。要麼就是蘇老三。 

  蘇唐知道,方以哲在用這種方法報復他,不過這個時候,只能暫且忍耐,除非他想殺進去。 

  幾個武士一聽是蘇老三,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那為首的武士道:「請跟我來。」 

  那為首的武士口氣變得非常客氣,顯然,方以哲已經交代下來了。 

  蘇唐跟著那為首的武士向堡內走去,穿過主堡。一直走進後院,那為首的武士道:「先生,您在這裡先等一下,我去通報一聲。」 

  「好的。」蘇唐點了點頭。 

  那為首的武士走到正房前,伸手敲響了房門,片刻,裡面傳來方以哲不悅的聲音:「誰啊?」 

  「是我。大人。」雖然現在方以哲是什麼都看不到,但那為首的武士習慣性的彎了彎腰,還陪出笑臉:「是蘇老三蘇先生來了。」 

  房間里的方以哲沉默了片刻,回道:「先等一下。」 

  一會兒,房間里亮起了燈火,接著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衣衫不太齊整的女子匆匆從裡面走出來,瞟了蘇唐一眼,離開了院子。 

  「讓他進來。」方以哲在房間內說道。 

  「蘇先生,請。」那為首的武士說道。 

  蘇唐緩步走進正房,穿著素衣的方以哲端坐在靠椅上,看到蘇唐,露出很含蓄的微笑:「蘇先生來了,請坐。」 

  蘇唐笑了笑,坐在另一側靠椅上。 

  方以哲對門外那個為首的武士說道:「沒你的事了,把門關上,然後出去吧,對了,這段時間,任何人不許進這個院子,明白?」 

  「明白、明白。」那為首的武士連連稱是,隨後關上了房門。 

  片刻,確定那為首的武士已經離開了,方以哲如觸電般從靠椅上跳起來,剛才的矜持和含蓄都不翼而飛,臉上的肌肉在顫動著:「蘇唐,你還有臉來找我?!」 

  「堂堂的社首,有話好好說,那麼激動做什麼。」蘇唐笑道。 

  「激動?我也不想太過激動!」方以哲叫道:「可你知道不知道,你給我找了多少麻煩?如果不是我及時應變,早就被擒到總社問罪了!」 

  「那不可能。」蘇唐道;「他們想問你的罪,首先得問過我答應不答應。」 

  方以哲突然頓住了,他想起了過去和習小茹等人相識,然後又與路飛霞相戀的日子,蘇唐這句話不是隨便說的,如果他真的被總社擒去問罪,蘇唐無論如何都會來救他,他相信。 

  方以哲的氣勢被瓦解了,他長長嘆了一口氣,跌坐在靠椅上,有氣無力的說道:「說吧,您蘇先生親自登門,又要我做什麼?」 

  「寶藍和梅妃怎麼還沒回來?」蘇唐問道。 

  「這件事可是能捅破天的,哪有這麼輕鬆?!」方以哲苦笑道。 

  「據我所知,藏劍閣的幾位長老都自願被發配出去了,只剩下一些教習,現在又不是開講的時間,很難么?」蘇唐不解的問道。 

  「那些教習倒是不足為慮,但藏劍閣里還有一位深不可測的劍老。」方以哲道:「我們在打藏劍閣的主意。肯定會驚動他,而且寶藍和梅妃都是你親近的人,萬一她們有損,我還有什麼臉面見你?說實話,我一直在等機會。真的不敢輕舉妄動。」 

  「劍老?我記得他……」蘇唐皺眉思索起來。 

  「蘇唐,你不是說……已經把藏劍閣里所有的靈訣都記下來了么?」方以哲又道:「那我們何必去動藏劍閣呢?你來說,我找人來記,把靈訣全部復錄一遍就完事了。」 

  「那你還是殺了我吧。」蘇唐道:「成千上萬本靈訣,你讓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就算在這裡說上一年,也未必能說得完。」 

  「有那麼多靈訣?」方以哲很吃驚。 

  「廢話!如果這麼簡單就可以解決,我早就在千奇峰另建一座藏劍閣了。」蘇唐道。隨後突然皺眉道:「你怎麼知道……我把靈訣都記下來了?」 

  「你告訴我的啊。」方以哲滿臉都是納悶。似乎在奇怪蘇唐為什麼會問這樣的白痴問題。 

  「小方啊小方,你把我當成老糊塗了?我能把所有的靈訣記下來,難道就記不清是不是對你說過?」蘇唐撇嘴道:「我知道,你肯定是發現梅妃心思很單純,沒少試探她吧?」 

  「呵呵呵……」方以哲不好意思的笑了,隨後端起茶杯:「喝茶、喝茶,上好的蓬山茶呢。」 

  「好奇心太過濃重不是好事。會帶來災禍的,說說吧,你都知道我什麼了?」蘇唐沒好氣的說道。 

  「蘇先生是個仁善、守道義的好人,坦坦蕩蕩、光明磊落,講實力,天底下比你強的人很多,講心地,世間再不會有誰能超過你了。」方以哲一邊忍著笑一邊說道。 

  這就是他在梅妃心目中的形象?蘇唐有些尷尬,也有些臉紅,隨後轉移了話題:「我有辦法對付那個劍老了。」 

  「怎麼?你要親自出手?」方以哲問道。 

  「我怎麼能出手?」蘇唐苦笑道:「雖然我已晉陞為大祖。憑一己之力便能鎮壓住整個藏劍閣,但……劍老對我不錯,我在藏劍閣里苦修的時候,一直是劍老在暗中照顧我,所以我才會讓寶藍和梅妃來找你,這件事我不能插手。」 

  噗……咳咳咳……方以哲先是噴出一口茶水,隨後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半天才穩住:「你……你說什麼?你已經晉陞為大祖了?!」最後一句話,方以哲已徹底變了調。 

  「是啊。」蘇唐漫應道。 

  方以哲愣怔了良久,猛地一拍大腿:「怪不得……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麼?」蘇唐奇道。 

  「你進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你有些變了。」方以哲露出苦笑:「變得比以前俊俏得多,臉上的皮膚不但變白了,而且很水嫩,好像透明的一樣,原來……原來你已經達到了脫胎換骨之境……」 

  「俊俏?水嫩?你這是在恭維我么?」 

  「唉……」方以哲自動忽略了蘇唐的反問,因為他滿肚子都是話,卻不知道首先該說什麼,頓了頓:「你是怎麼晉陞的?!寶藍和梅妃來找我的時候,你還沒有晉陞吧?否則她們絕對是瞞不住的。」 

  「前些天我去了邪君台,機緣巧合吧,在生死關頭,突然領悟了一些事情。」蘇唐含含糊糊的說道。 

  「難道……一定在生死關頭,才能悟出些什麼嗎……」方以哲獃獃的說道。 

  「你這話……聞香也說過,真擔心你們犯糊塗,故意以身冒險!」蘇唐皺著眉頭說道。 

  「你都晉陞為大祖了啊……」方以哲吃力的說道,這才一年多,蘇唐竟然成為了大修行者,他真的震驚到了極點。 

  「呵呵……如果你連我都沒辦法接受,等你看到了小賀,回來之後可能就要自盡了,乾脆了此殘生。」蘇唐道。 

  「小賀?那個小賀……進境比你還要快?」方以哲叫道。 

  「當然比我快,他比我小了五、六歲呢,卻先我一步晉陞為大祖。」蘇唐道。 

  方以哲呆若木雞,他以為蘇唐這樣的已經是怪物了,沒想到還有比蘇唐更怪的。 

  「好了,說說劍老的事。」蘇唐道。 

  方以哲身形抖了抖,恢復了清醒:「你剛才說有辦法?是什麼辦法?」 

  「用魔蠱宗唐仁引他出來。」蘇唐道。 

  「魔蠱宗唐仁……魔蠱宗唐仁……每次聽到這個,我都想殺了你!」方以哲咬牙切齒的說道。 

  「想殺我?難啊!估計你今生是沒什麼希望了。」蘇唐笑道。 

  「別亂開玩笑了。」方以哲道:「怎麼用魔蠱宗唐仁引他出來?」 

  「這就是我感到內疚的地方。」蘇唐道:「藏劍閣的幾位長老,還有劍老,都把我當成魔蠱宗的可塑之才,一心一意要栽培我,你可以這樣,見到劍老時無意中提起,你已經發現了唐仁那個叛徒,而且也發現唐仁受了傷,你派人去追殺唐仁了,用不了幾天,就會傳來好消息。以劍老對我的關注……聽到這個消息應該會離開藏劍閣的,如此你們就有機會了。」 

  「你肯定他會離開藏劍閣去幫你?」方以哲有些狐疑。 

  「差不多吧,他們都認為我是天才,能光大魔蠱宗。」蘇唐想了想:「知道我命在旦夕,不會無動於衷的。」 

  「你當然是天才,年紀輕輕便晉陞為大祖,連你都不是,這世間也就沒有天才了。」宗一葉嘆道。 

  「對了,我問你一件事。」蘇唐的臉色變得凝重了。(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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