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多看宮斗劇也是有好處的
九成都是假的?
驟然收到這線報,肖凌只覺得荒謬不敢相信。
掌管戶部很多年,家大的佔據一個小區,九層誇寶閣,一水的琉璃瓦,據說奇珍異寶無數,金銀財寶無算,富可敵國的谷尚書家的寶貝,超過九成都是假的?
一時間連手下人遞上的關於治旱的方案都顧不上了,緊急趕到了查抄尚書府的現場,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是這麼回事……」帶著肖凌來到了金磚成堆,白玉鋪地的尚書府藏寶庫,林秋然隨手撿起兩塊厚重的金磚,「咣咣」對敲,金磚表面的金箔立刻被破壞了,露出了黯啞無光的內里。
聞聞嗅嗅,將兩塊金磚對磨了一下,肖凌立刻分辨出來:「鉛的?」
林秋然點頭。
金庫里的金磚一箱箱一堆堆整整齊齊,加起來佔地有七八張床那麼大……「全都是假的?」
「嗯,基本差不多。最上面,還有最外面的一層,是夾著鉛芯的,沒那麼容易分辨,但仍然是假的。還是那些銀子……」林秋然指著比金磚佔地更廣,數量更多的銀磚堆,「基本都是鐵的,也是外面裹了一層。」
又指指其他的玉器、陶瓷、香料、藥材、古玩字畫林林總總:「玉器、陶瓷都是仿製的,有的是用劣等玉,有的乾脆是用漢白玉,說好的龍涎香是麝香,說好的檀香是沉香,千年人蔘是雕出來的蘿蔔乾,古玩字畫幾乎全是仿造的……」
「另外我還調查了昨天被你射垮的誇寶閣廢墟,根據殘渣殘骸判斷,東西基本也都是假的。」
簡單將情況說完,林秋然向肖凌介紹一個五十來歲年紀,頭髮花白,氣度不俗的老者:「這是天京城集古齋的胡老供奉,公認眼力最好的老師傅,一些花樣我們也分辨不出來。只要請教。」
肖凌向老供奉打了個招呼。
老供奉憤憤不平:「我就說嗎,我就說嗎。谷尚書家的東西不地道!有好幾次,他家的奴才偷偷拿了家裡的東西去當,當鋪的掌眼說是假的,不肯給當,結果被暴打到幾乎起不了床……」
彭帥吹了個口哨:「這就是傳說中的,越有錢越摳門啊。有錢人,拿個高仿的。人也都說是真的;沒錢人,就算拿真的,也有人說是高仿的……」
這傢伙完全沒意識到這件事的古怪之處。不過說的倒也是大實話,假如不是官高職厚,一直當著國朝財神之職,他家中物品多是假的,是劣質品硬充的,小道消息恐怕早已經傳遍天京城了,哪可能直到現在才暴露出來?
更甚至家中奴才偷偷弄東西出來當。掌柜的告訴他們實話也落的個被暴打成殘的下場,根本不曾懷疑過東西真是假的。
「會不會是……這傢伙也是被人哄騙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冤大頭,一味拿假東西來騙他?」肖凌微微沉思問道。
他也不相信是這種可能性。不過推理嗎,總要先排除一些顯而易見的可能性。
林秋然點點頭。他考慮過這種可能了。一揮手,帶隊的禁軍送上來一副名冊,翻開一看,赫然是谷第自己記錄的收受賄賂的賬本。
「裡面這幾樣,」在賬本上接連點了幾個地方,「行賄者因為自己對真假也不把握,所以行賄之前,都找過胡老供奉掌過眼,胡老供奉記的很清楚。」
老供奉捋須點點頭:「沒錯。當時老夫過的手。老夫也不敢說自己斷的一定就對,但庫房中的這幾件。根本就不是老夫當日經手的那幾件,這點老夫還是說的準的。」
也就是說,真東西被送給谷第了,然後換成假的了……
那谷第之所以能斷然撇下這麼大的家業,就隨著那巨龜走了,也是因為這裡早被掏幹了,根本沒什麼值得留戀的吧?
有傳言說他那方面有問題,宅院雖大,姬妾雖多,卻並無所出,故而收養了兩個義子,又從不知道哪兒的親戚那裡過繼了兩個孩子……看來也都是在為今天做準備呢。
那麼問題來了,他真的錢都到哪兒去了?
肖凌和林秋然彼此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肅然。
查抄尚書府,朝野上下大部分人都是喜聞樂見的,因為將家大業大的谷尚書家抄了,贓銀沒入國庫,國庫一下就充裕了,大家都好過了。
但是……說好的發財夢竟然落空了,谷尚書家根本沒什麼東西?只是個空殼子?怎麼回事?
假如不是自己親自負責查抄的話,心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肯定是——都讓負責查抄的人貪墨了!
至少,肖凌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這樣的。為此他第一時間趕到此間,生恐是修真者們太過懈怠監管不力,讓禁衛軍的人鑽了空子。
至於修真者,對金銀財寶是沒什麼興趣的,大家通常都不會缺,就算缺了,空間袋裡的地方也是為俘虜、兵器、衣服、食物準備的。
金銀財寶固然值錢,可是當餐風露宿的時候,它能變成香噴噴的飯嗎?還是變成舒服的床?變成遮風擋雨的傘?都不行。
沒想到,本來應該很難的突襲行動,出人預料的十分順利;
本應該十分容易的收尾工作,反倒變成了燙手山芋……
現在這活兒已經攬上身了,府中寶庫全部查抄了,而且,主要是由修真者們經的手,禁衛軍基本只提供輔助……一切程序走的如此嚴密,反倒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因為事到如今,除了他們,別人根本就沒有作案的可能與機會。說這些東西本來就是假的,別人會信嗎?別人肯信嗎?
猛然肖凌愣了一愣。
本來他還心中隱約有點奇怪,下午的時候,後宮的璃妖妃為什麼就突然投水自盡了,而且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那未免有點太輕易了。
結合尚書府里這古怪的情況,他募然有點兒明白了……背心冒冷汗。
假如敵人真是玩的這招,那自己貿貿然查抄了尚書府,算是輕敵冒進,落進了敵人的圈套了……
而且到了現在,封鎖消息怕也晚了。肖凌心念急轉。為今之計,恐怕只有釜底抽薪了……
正思索著對策。募然院中有聲音傳來:「皇上密旨,肖太師,彭太保,林國師接旨!」
???肖凌心中打個問號,按照規矩屏退了左右。待太監走進門內,和彭帥、林秋然一起接了旨。
不過直到太監念完了聖旨上的內容,他獃獃愣愣。還有點沒反應過來。邊上林秋然和彭帥也是。
看著三個人的呆樣,太監一笑開口:「肖太師,再接皇后口諭:哈哈,這次我明白的比你早吧?」得意洋洋,那笑容讓三人十分眼熟。
靠,肖凌、彭帥、林秋然站起了身,沖著太監齊齊豎中指。這哪裡是什麼太監,分明是朴柔變幻了樣子,賺了他們幾次磕頭。
不過……她帶來的聖旨還真是及時雨。算是解了肖凌和小夥伴們的麻煩。她的得意洋洋也沒錯,在這件事上,她確實明白的比肖凌更早。而且,肖凌這邊剛剛才構思出了解決方案。她就已經把事情解決了,辦法還比肖凌的更好。
假如這是比賽,確實是她贏了。
小夥伴們紛紛表示疑惑:她是怎麼看出端倪來的,而且這麼快就帶來了反制措施?
朴柔洋洋得意,仰頭向天:「所以說,多看宮斗劇也是有好處的。」
小夥伴們:「……」
「好了好了,不廢話了。時間有限,你們趕緊找個人把謝恩的本子擬了,我好安排人插進奏本里。」
「安排人?不會出什麼問題吧?」如果要出什麼問題。那就一定是在這步了。
朴柔再笑,鼻孔衝天:「這麼跟你們說吧。雖然那話兒沒了,太監基本還算是男人的。」
小夥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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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尚書府里的東西,已經十有八|九都是假的?」
宰相府書房裡,曾希同看著剛剛入手的情報,募然咧嘴笑起來:「嘖,年輕人,還真是胃口大呀,以為抱住了皇上的大腿就能胡作非為了?」
捏著情報,書房裡轉悠了兩圈,沉吟:「唔,以此事為契機,雖然能打壓的這幫修真者無法胡亂插手朝廷的事,眼下他們終歸勢大,若被盯上,成事兒不行,敗事卻是綽綽有餘的。這件事……還需要找人出頭……」
「圍困尚書府的有禁衛軍,老夫既然得到消息了,太子那邊定然也是知道的,倒是無需著急了。」緩緩坐回了位子上。
從外面叫來一個下人:「到監察御史府上一趟,給老夫傳個口信兒。那些不知道根腳,沒法判斷立場的御使們,可以用一用了……」
「哦,還有國子祭酒府上,也去通傳一趟。這種時候,那些太學生還是蠻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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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尚書府里的東西,已經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哼,倒是好快的手腳!」幾乎在此同時,東宮中,太子李陌也得到了同樣的消息。拿著情報,他沉吟起來。
片刻之後吩咐下人:「給我將太傅,太保,少師請來!」這裡的太師太保少師,自然指的東宮的三師三少,並非朝廷的三公三孤。
片刻之後,太尉郭邕、天京府尹王暢,還有另外一位頭髮鬍子已經花白的老臣來到了東宮,乃是吏部左侍郎姚琳。
三人進了門,還沒接過太子遞上的情報,彼此對視一眼,已是心中有數。
東宮三師三少,太師少師為人剛直方正,眼裡不揉沙子;少保乃是貴戚之後,靠面子封的,有點不靠譜;只把三人招來,這是有什麼不好解決的要緊事了。
凝重的接過太子字條,一行行看過,姚琳憤然:「前門拒虎,後門進狼,真真是不得安生!明日老臣就上本……」
話一出口,立刻搖頭:「那幫神棍聖眷正濃,硬告恐怕於事無補。唔,宮中下午傳來消息,說璃貴妃投湖了。迄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裡谷尚書又……」
「莫如老夫發動些門生。在朝野製造輿論,讓那些神棍主動交權。想來大多數人都是願意的。」
姚琳的意見讓太子有些意動。姚琳所謂的門生,並不是官場中人,而是太學生。容易被鼓動,有什麼意見朝廷只能聽著,通常無法怪罪,也沒法查探究竟是誰主使的。
邊上王暢卻緩緩搖頭:「太子殿下。此事恐怕……另有玄機。十有八|九並非那些修行者所為。」
「不是那些修行者所為?」太子、姚琳、郭邕同感意外。
太子和郭邕對視一眼:「難道是禁衛軍?我已經讓禁衛統領三番五次訓斥,嚴肅軍紀……」
「也不是禁衛軍。」王暢搖頭,「臣執掌天京府,曾經遇到過幾個案子……」將案子大抵一說,其中有三四件,是有蟊賊或者飛天大盜,用各種手段闖入了尚書府,盜取財寶。結果得手之後,卻莫名發現財寶被人掉包。變成了假的,然後團伙內訌出了命案。
有那麼三四件,是府中下人偷偷將寶物帶出府。試圖到當鋪典當,結果被當鋪說是贗品拒絕。而惱羞成怒大打出手,致傷致殘的;
還有那麼兩三件,是谷尚書的義子外出與人賭錢,輸了拿隨身玉佩質押,結果被人發現是假,鬧了糾紛……
「事情雖然都不是很大,但有一點是共通的,那就是沒人能將真寶貝從尚書府中盜出來……」
「太子殿下想來也知道,臣這些年一直關注這個巨貪。雖然沒有明確證據。僅從臣私下裡的渠道得到的消息,此人賣官鬻爵。收受賄賂,借著戶部出入走賬剋扣剝皮,借著皇家名義圈地建店,收取乾股,將皇家之物私賣……這十多年下來,林林總總,搜刮的錢財數量至少在兩千萬兩以上。」
「兩千萬兩?」太子、姚琳還有郭邕都倒抽一口冷氣,整個皇朝國庫一年的收入,也不到這個數吧?
王暢卻不嫌事大:「這還僅僅是臣搜集起來的,有據可查的數目,那些臣不知道的,還沒掌握線索的,至少還有數倍之多!」
「那豈不是,豈不是有上億兩之巨?」太子、姚琳、郭邕目瞪口呆。
這已經是朝廷數年的國庫之銀了。倘若有這些銀子,那能幹多少事啊。
「沒錯。是以臣越是收集越是心驚,越是收集越是奇怪……谷第貪墨這麼多年,他的家簡直可以說是金山銀海堆起來的了,為什麼……還屢屢發生那樣的案子呢,直到今天,臣才隱隱明白了。」
「這傢伙與妖族有勾結,很多房姬妾卻一無所出,只有兩個義子兩個繼子……他恐怕,從一開始都沒打算終老天京。他這些年所貪墨的銀兩,怕早已經通過妖族,以各種手段轉出帶走,根本不在家中了……」王暢緩緩說出了推理。
太子、姚琳、郭邕陷入了沉默。良久緩緩開口:「這麼說,那幫修行者也是適逢其會,偷雞不成……要惹一身騷了?」
姚琳的臉色緩和了些:「就算不是他們做的……這幫神棍從天而降,僅僅一天就已插手朝政到這種程度,日後必成大患。還是要連結朝臣,好好打壓打壓他們的氣焰!」
王暢緩緩搖頭:「臣覺得,此事還是要從長計議。太子殿下,且容臣四方館中走一趟,好好探探他們的口風,再做打算。」
太子看著他挑了挑眉毛:「少師可莫要像昨晚一般……」
這件事姚琳是不知情的,茫然看著二人。
王暢老臉微紅,之所以要求四方館中走一趟,也正是因為他想把昨晚的事情了結了。這群修真者的立場很是詭異,總覺得當中會有什麼機會……(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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