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攤牌
亥時剛至,換成王府小廝裝扮的樓璇穎就偷偷拉開院門溜了出去。
今晚的夜色很暗,正好遮掩她的行蹤,她避開王府侍衛巡查的路線,躡手躡腳地摸到了謙德院。
她沒有走院門,而是從院側爬樹翻牆進去,書房裡有亮光,她那老爹應該還在辦公。
樓璇穎不想驚動他人,想爬窗進去,可卻小看了樓承德的護衛。
「誰?」
還距窗邊數米,她的行蹤就被察覺,轉眼,侍衛騰空翻起,提劍落在她跟前。
「來者何人,竟敢夜闖相府,有何目的?」
樓璇穎沒有理會他,直接往窗邊沖了過去。
侍衛的速度更快,在她的手碰上窗子時,他手中的劍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不想死就別動!報上名來!」
她朝他呵呵一笑,用力將窗拉開,喊道:「爹,女兒來看你,你的護衛似乎要殺我。」
伴隨著她這句話,侍衛的手一抖,驚愕極了,這個小廝打扮的人竟然是……小姐?
樓承德聞言眉頭微蹙,放下手上的工作走至窗邊,當看到窗外那漾著一臉笑意正仰頭看他的人時,他驚呆了。
她……她是樓璇穎?
可那靈氣十足的眼裡哪還有平日里的呆傻,她真的是他的大女兒?
「爹,璇穎有事找您,可以進去說嗎?還是你要讓你的護衛把劍架在我脖子上聽我說完?」
「璇穎?」樓承德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她說話條理清楚,嘴角若有似無的諷笑,確實不再有傻樣,「石三,把劍放下!」
「是。」石三忙收起手中的劍,緊盯著樓璇穎看,詫異不減,到現在他仍不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是大小姐。
樓璇穎笑了笑,拍上他的肩膀:「石護衛,我這麼晚來找我爹,就是不希望別人知道關於我的事,把今晚看到的事通通忘了,不許說出去,聽到沒有?」
「額……是,大小姐。」
樓璇穎不過隨口說說,今晚過後,她在府里還能不能裝瘋賣傻都是個問題,嚴肅的樓承德應該不會允許她繼續那樣做。
她繞過石三,往書房門口走去,用力推開門,負手走至書桌前,與樓承德隔著那張長書桌四目相對。
「爹,你似乎很詫異?」
「璇穎……你不是……」
「我不是傻子嗎?」她從容自若地笑著,笑意卻未達眼底,看著樓承德彷彿只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雖然她擁有雙重記憶,但是關於樓大小姐的記憶里沒有感受到絲毫父愛,樓承德對她而言確實只是陌生人。
「你從來沒把我當作你的女兒吧?在你看來,我的存在是你的恥辱。呵,爹,你似乎忘記祖父是如何輔佐你坐上丞相之位的,你轉個身就拋棄冷落了娘,只因為娘生出了一個傻女兒,你就讓娘和我受盡他人的欺壓視而不見?嘖嘖,你可真是我娘的好相公,我的好爹!」她的眼裡沒有任何情緒,說出口的指責不過是代已故的樓大小姐說的。
「樓璇穎,這是你跟爹說話的態度嗎?」
「惱羞成怒了?我怎樣的態度還不是取決於你如何對待娘跟我,你值得我尊敬嗎?聽到我病了,你甚至能完全不予理會,呵,你讓我怎麼尊敬得起你來?」
「我很忙,不是讓柳姨娘找大夫去看你了?」樓承德蹙眉,他從來沒想過呆傻的樓璇穎竟然有這麼咄咄逼人的一面,今晚她突然出現,讓他措手不及。
「忙?樓丞相,你每天都跟皇上一樣都是日理萬機?敢情我打擾了你,不過,貌似不久前樓璇琴病了,你放下手裡的活前去探望,上次樓璇雅咳嗽,你也去看了她,再上次,樓寧遠不過摔了個輕傷,你聽到消息,特地從宮裡趕了回來,所有的這些需要我一一說明嗎?」樓璇穎聽到他說忙頓時就笑了,身為丞相確實忙,但對樓璇雅等人來說,他是個慈愛的父親,再忙也能關愛他們,可憐的樓璇穎只是被摒棄的孩子。
這些記憶都是深埋在她心底的,也許對樓璇穎來說,即使她傻,還是將一切看在眼裡。
「爹,我就是對你沒信心,怕你不來,特意讓恬兒告訴你我病得很重,結果,你還是讓我失望了。樓璇雅他們是你的孩子,我應該不是吧?」
樓承德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看著她那自嘲的笑卻始終說不出口,經她這麼一提醒,似乎他確實不是稱職的爹。
這麼多年來,他似乎忘記給傻女兒關愛了。
「璇穎,你一直在裝傻?」
「爹這樣認為?你可曾看過我受欺?可曾看過樓璇雅、樓璇琴對我指指點點,甚至推我去撞牆,撞得頭破血流,還推我進湖,幾近溺死?又可曾看過下人對我頤指氣使?若是裝的,我會這樣任人欺負?」
她的話讓樓承德驚住了,他知道樓璇穎從小到大大傷小傷不斷,但柳娘和樓璇雅總跟他說是她聽不住勸,自己瘋了般衝出去弄傷的,竟然……是被他們欺負嗎?
「不可能,璇雅那麼善良,柳娘那麼溫柔,她們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樓璇穎冷笑一聲:「隨你怎麼想,在你眼裡他們才是你的家人,你就當我剛才說的是誣衊好了,我也沒期待你相信,只是被你問到,說說罷了。」
「如果真有此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
「隨你高興。樓丞相,你不是忙嗎?只怕你沒空調查,若真調查,你從何查起,去問樓璇雅母女?那你還是省省吧。我今晚是為聖旨之事而來,可以明說,我不想遵從聖旨被送去璟王府。」
「璇穎,我們別無選擇,抗旨是要殺頭的。」
「皇上為何硬要把我跟樓璇雅等人都指給皇子?我想知道其中緣由,可不想不明不白地當一顆被利用的棋子。」
樓承德頭有些疼,今晚發生的事是他料想不到的,在他眼裡向來痴傻的女兒突然變得如此強勢,縱橫官場多年的他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璇穎,這事你不必問為什麼。聖旨已下,你再不甘願還是必須得從。難道你真的要抗旨嗎?」
樓璇穎一手環胸,一手摸上下巴笑得狡黠:「抗旨?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