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還在進步

  頭三道：蒸酥肉、粉蒸排骨、粉蒸牛肉。

  中三道：蒸甲魚、龍眼咸燒白、龍眼甜燒白。

  尾三道：火爆雙脆、大蒜肚條、芙蓉蒸蛋。

  最後又添了兩道冷盤：涼拌折耳根和什錦泡菜，湊夠十一道菜。

  什錦泡菜最簡單，卻是林放最先做的。

  泡菜要想好吃，鹽水最是重要。

  花椒、辣椒、香料、鹽的比例哪怕差一分，味道都會差上十萬八千里。

  廚房裡早先腌制的泡菜林放嘗了一下不合用，自己重新調了一壇泡菜鹽水，把可以用來腌制泡菜的蔬果一樣選取了一些，自己腌制了一壇。

  最先腌泡菜，等其他菜出鍋的時候，直接從壇水裡把泡菜撈出來，切了之後就能裝盤。

  這便是川菜里的洗澡泡菜，隨腌隨吃，十分方便。

  折耳根又叫魚腥草，既是中草藥，也是川菜里常見的冷盤。

  林放選用涼拌折耳根和什錦泡菜來收尾，一個是為了解油膩，一個是為了下飯。

  裝菜沒用盤子和盆，用的全都是海碗。

  既然要吃九大碗，自然用碗更有儀式感。

  「好傢夥，這九大碗就是九大葷啊！」詹元生擦了擦口水，兩眼放光，「詹某胃口不好，最近一直吃素，好久沒吃過這麼葷的了。林廚神就是林廚神，光聞這味兒，我就已經胃口大開、餓的不行了！」

  「葷菜有什麼好吃的？」陸婉秋忍不住又白了詹元生一眼，「我還是喜歡多吃點素的，素菜美容養顏，還對身體好。」

  「嘿嘿！」詹元生笑著忍不住摸了摸下巴，「那感情好！林廚神做的這麼多菜，就這一道涼拌菜是素的，你就吃這個吧！」

  「我不幹！」陸婉秋果斷搖頭，「我才沒那麼傻呢，這可是林老闆親手做的足足十一道菜！前面那兩道散才就已經好吃到哭，這十一道菜可是足足一整套！」

  陸婉秋只是說說罷了。

  面對這樣令人幸福的煩惱，怎麼可以不凡爾賽一下。

  當真讓陸婉秋不吃，她反倒不依了。

  …………

  林放接過齊瑞珠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手，微微點了點頭。

  他對擺上桌的十一道菜頗為滿意。

  哪怕沒有經驗值這個東西清晰的提醒，他也能感覺到，做同樣的菜和做不同的菜，提升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就拿豆花小店裡的日常來說，現在做豆花、咸燒白、鹹鴨蛋、皮蛋這些，能給他帶來的提升已經很少了。

  但是做新菜的感覺，就完全不同。

  做豆花、咸燒白、鹹鴨蛋、皮蛋這些，就好比是在打等級比自己低很多的小怪，經驗值還有，但有的也只是固定的10點經驗值那種很微弱的提升感覺。

  但是做新菜，就好像是越級打怪似的，每一道菜帶來的提升感，足足有1萬經驗值那麼多。

  差距十分明顯。

  同樣是九大碗，林放自己做的，和他曾經吃過的，完全不是同一個等級。

  最明顯的，就在擺盤上面。

  九大碗又叫壩壩宴，多少帶著些鄉村風情，一般中低檔的壩壩宴擺盤上面不是特別講究。

  也只有主人家足夠豪富，才會注意這些細節上的東西。

  林放做的擺盤，光是用看的，就十分的賞心悅目，一眼看過去就讓人覺得這是好東西。

  雖然是九大碗的做法，卻已經技近乎道。

  就好比龍眼咸燒白，不同於直接就把肉條平鋪在碗底，上面墊上芽菜，蒸好之後直接反過來蓋在盤子里。

  它要把一條條五花三層的五花肉捲成筒狀，豎著放在碗里，外面圍上切塊的紅薯，再佐以糯米。

  蒸熟之後，同樣是翻盤過來，光是看的就讓人食慾大開。

  棕紅帶著醬色的龍眼（五花肉筒）外面是軟糯橙紅的塊狀紅薯，每一塊紅薯的大小完全一致。

  在外面是已經被肉汁浸染，裹帶著淺咖色誘人油光的糯米。

  這樣一碗龍眼咸燒白擺放在那裡，簡直就是在引誘別人的舌頭犯罪。

  口水早就不受理智控制，第一時間充滿口腔。

  再說蒸酥肉，這道菜要先炸后蒸。

  剛剛炸出來的酥肉，外酥里嫩，當零食來吃也完全沒問題。

  不管是沾點辣椒面還是只蘸一點點鹽粒，都十分可口。

  吃火鍋的時候，很多人都愛點上一道現炸酥肉當零嘴吃。

  蒸酥肉就是在現炸酥肉的基礎上的再加工。

  把炸好的酥肉裝盤之後，放入香料。

  調味後上鍋。

  比起酥脆可口的現炸酥肉，蒸酥肉湯汁濃稠，軟嫩鮮香，就算是沒牙的老人，吃起來也毫不費力。

  在出鍋前稍微淋上一點點醋，更是能把肉香和肉的鮮味激發到另一個層次。

  關鍵是，林放擺盤也擺的極為將就。

  整整齊齊的酥肉頂部，偏偏有那麼一塊故意破開。

  肥瘦均勻的豬肉透過破開的面衣露在外面，無論是肥的還是瘦的，全都破開了一角，能夠清晰的看到肥的晶瑩，瘦的粘連。

  這極富衝擊力的畫面彷彿都自帶口感，讓人能夠清晰的想象到這塊酥肉在嘴巴里來回翻滾是多麼愜意的體驗。

  每一道菜，都像是一幅畫。

  可是和真正的畫又截然不同。

  這樣美麗的畫面，既讓人欣賞，又讓人貪慾滿滿，恨不得把整幅「菜畫」全都吞進肚子里去。

  「大家，需不需要我來介紹一下這些菜？」林放把用過的毛巾遞給齊瑞珠，笑著問向四周。

  「咕！」詹元生狠狠的咽了口口水，「林廚神，不用了吧？你這些菜，光用看的，就知道做的是什麼，我們都認識。關鍵是這味兒太香了，也正了，聞著受不了啊，咱能不能邊吃邊說？」

  「對！對！老詹，你總算是說了句人話！」陸婉秋也不由得連連點頭附和，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鼻子出了問題。

  她總感覺，林放做的這九大碗十一道菜，似乎比她剛剛吃過的「陳皮雞」、「宮保雞丁」還要好吃，光是香味聞起來都不一樣。

  如果說前面那兩道菜聞起來還帶著她熟悉的煙火氣，還屬於她所能理解的美食範疇。

  現在林放做的這十一道菜，就已經褪去了最後一絲煙火氣，已經升華到神級美食，不似人間美味的程度！

  陸婉秋對自己的鼻子很自信。

  這是她的天賦所在。

  光憑聞的，她就能大致判斷一件古董的所處年代。

  這一點絕對不會出錯。

  所以她才會對這些菜的味道更加敏感。

  可陸婉秋又很難去理解，林放都已經是龍級，還怎麼進步？

  總不能，龍級之上，還有更高級別的廚師存在吧？

  哪裡還是什麼廚師，分明就是廚神、食神！

  陸婉秋的確和詹元生都稱呼過林放是「廚神」，可這也只是一句恭維之詞。

  活著的龍級又不是只有林放一個。

  可一絲絲不斷湧入陸婉秋鼻腔的香味，卻又在不停的提醒她，林放真的還在進步。

  他的廚藝，就彷彿沒有上限。

  只要不停下努力的腳步，他就可以不停的進步。

  這種天賦簡直可怕！

  所以陸婉秋迫不及待的想嘗嘗這十一道菜，她必須確認，這些菜是不是比「陳皮雞」、「宮保雞丁」還要更加好吃。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林放這個人，簡直不得了！

  所謂的「廚王爭霸賽」冠軍，在他面前，真真就是個笑話。

  難怪林放面對足足200萬銀元的冠軍獎金都不動心，壓根就沒有報名參賽。

  再深入一想，林放只是隨隨便便指導一下白玉堂，就讓他輕鬆奪冠。

  林放要是參加這「廚王爭霸賽」，未免就有些太過欺負人。

  他都已經是「廚神」了，又何必爭什麼「廚王」的名頭？

  沒得反倒降低了自己的逼格。

  短短一瞬間，陸婉秋的腦子裡一片清明，因為聞到的香味不同，閃過了不知道多少念頭。

  「既然這樣……」林放笑著對陸婉秋、詹元生點了點頭，回頭又看了一眼齊瑞珠等人，「你們也都等急了吧？那咱們就開動吧……」

  「等等！林兄，我還沒入席呢！」白玉堂滿頭大汗的擠出人群，「我是白玉堂，林老闆的朋友，你們讓讓，快點讓讓！」

  林放看到白玉堂硬生生的擠進來，不由得大為驚訝：「你怎麼來了？怎麼不去慶祝一下奪冠？」

  「我怎麼就不能來？」白玉堂一臉幽怨的望著林放，「我要是不來，豈不是錯過了好事？」

  眼見得白玉堂真的和林放認識，原本試圖阻攔白玉堂的僕人們這才放行。

  他們都向白玉堂投去了艷羨的目光。

  拿了冠軍，贏走200萬銀元什麼的，距離他們太過遙遠，他們也對200萬銀元到底有多少沒有個確切的概念，也就嫉妒不起來。

  反倒是看到白玉堂擠出人群，能在廚房專門試菜的餐桌旁坐下，親口品嘗林放做出來的九大碗，這可就太讓他們羨慕了。

  他們有眼睛，有鼻子，看得到，也聞得到，哪怕沒有親口嘗過卻也知道，這十一道菜，哪怕就是那最不起眼的一碗什錦泡菜，都好吃的要命。

  Duang！

  白玉堂把他手裡的廚神獎盃丟在桌上，半點也不怕摔著。

  要是沒認識林放，他能拿到這座代表全國乃至全世界廚藝最高水準的獎盃，他做夢都能笑醒。

  別說丟，別人摸一下，他都得能跟人拚命。

  走哪兒都要帶到哪兒去，沒別的意思，就是顯擺。

  可現在，白玉堂在最初的激動過後，就只覺得丟人。

  林放這麼一尊大神沒去比賽，他去比賽，還拿了個第一。

  就他這水準，給林放提鞋都不配，卻代表著全國最高廚藝水準……

  白玉堂只要這麼一想，他就感覺羞愧的不行。

  也正因如此，林放那句很普通的問候，在白玉堂聽來，就分外的諷刺。

  「林兄，怕是以後，我得叫你一聲林師才行……」略微猶豫了一下，白玉堂還是重新站了起來，打算給林放行個半師禮。

  「可別！」林放果斷往側面走了一步，躲開了白玉堂的深揖，「什麼』淋濕』不』淋濕』的，我乾爽著呢，你少給我起外號。叫林兄、放哥都行，再叫林師，別說你認識我！」

  「林……林兄……不，放哥，啥也不說了！」白玉堂深深看了林放一眼，一把抓起酒壺，往空碗里倒了滿滿一碗，「都在酒里了，我自罰三杯！」

  咣！咣！咣！

  接連三碗下去，林放看的都有些吸氣。

  民國時代的酒碗可不小，哪怕不能和桌上裝菜的海碗相比，這一碗少說也有二兩的容量。

  這三碗下去，就是六兩黃酒。

  咦？黃酒……

  林放聳了聳鼻子，似笑非笑的看了白玉堂一眼，這貨果然還是他認識的白玉堂，還是那麼雞賊！

  黃酒雖說要溫了之後喝起來最好，這冷的也是能喝的。

  比白酒好的地方是，它喝了不上頭，也不傷胃。

  頂多有點後勁，回去多睡一會兒。

  「行了，坐吧，大家也都餓了。」林放當先坐下，然後看了看擠在廚房門口的一堆人，抱歉的笑了笑，「對不住了大伙兒，分身乏術，實在做不了太多，各位要是不嫌棄的話，我腌的那壇泡菜，還有蒸籠里剩下的一些邊角料，大夥可以拿去分分。」

  還有這種好事兒？

  林放話音剛落，擠在門口的僕人們，眼睛全都亮了起來。

  騷動，很快產生。

  「我的林廚神哎……」詹元生剛剛坐下，就不得不起身，他苦笑著搖頭，「您可真會給我找活兒！得嘞，我來幫著分分吧！」

  久居上位，詹元生比誰都清楚，人心、人性有多禁不起考驗。

  林放確實是出於好心。

  可事兒不能這麼辦。

  既得隴復望蜀，人心苦不足。

  要是詹元生不站出來，仗著威望壓制一二，任由這幫人自己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好在他除了「廚決協會」的委員身份，還有個江北商會會長的身份。

  有足夠的威望。

  能在「廚決協會」總部里當差的，沒有眼色差的。

  看到詹元生站出來，門外的騷動總算是慢慢平息下來。

  詹元生叫了幾個僕人出來，拿了些餐具，幫忙把林放腌好的那壇洗澡泡菜，連同蒸格里剩下的一些個多做的邊角料好一通分配，這才把亂子在萌芽狀態給掐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