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車還是小車

  離開街道辦，何雨柱忍不住頻頻偷看林放手裡的紙包。

  幾次欲言又止。

  林放也不吭聲，權當沒看見。

  兩人一道往軋鋼廠走了沒幾步，何雨柱終於還是沒忍住，喊了一聲：「嘿！我說內誰！」

  眼見著林放腳下不停，就跟沒聽見似的，何雨柱不樂意了。

  他嚷道：「你給我站住，跟哥們在這兒拿喬呢？信不信，你上班的事兒，哥們不給你辦咯！」

  林放搖頭：「我不信。不辦是吧，那我回去，我告老太太。」

  「嘿！嘿！站住！站住！嘛呢這是，我這不是開玩笑嘛，你還當真了嘿！」

  何雨柱連忙攔住林放，臉上陪著笑：「不至於！不至於！」

  林放道：「那這事兒咱還辦不辦？」

  何雨柱連忙道：「辦！辦！保准給你辦的利利亮亮的！我說兄弟，我錯了，成不？」

  林放這才滿意：「早這麼叫不就完了嗎？別誰誰誰的。」

  「嗐！怨我！怨我！」

  何雨柱這才明白，感情自己一開口就把人給得罪了，他拍了自己嘴巴一下，道：「你看我這張破嘴！兄弟，是我的不是，我給您賠不是了。」

  林放點頭，道：「那咱們走著？」

  「走……走著！」何雨柱光說走，卻不動道，坑坑巴巴的道：「那什麼……兄弟，你那自行車票，能不能勻我一張？嗞當我跟您買的，成不成？」

  林放似笑非笑的看了何雨柱一眼，道：「怎麼？想買自行車？」

  「嗐！」

  何雨柱見林放沒有直接拒絕，覺得有門，臉上頓時堆滿了笑：「瞧您說的，您滿四九城掃聽掃聽，誰不想要輛自行車，誰是那個！我當然想買！」

  林放笑道：「那你可不能跟我買，這些東西，全都是老太太的。等會兒咱們回去，我全都交給老太太。你想要自行車票，那得跟老太太張口。」

  「蒙我？」

  何雨柱不信：「你可是老太太的親孫子，她的不就是你的？你給還不是一樣？」

  「那可不一樣！」

  林放搖頭道：「這包東西，那是組織上慰問老太太的。可不是慰問我的！一碼歸一碼，我不能占老太太這便宜。我想要，我會自己掙！」

  「得！得！不賣就不賣！」

  何雨柱哪兒耐煩聽這些，他氣沖沖的道：「別磨蹭，咱們抓緊時間把事兒給辦了。真是懶得搭理你！每一句實話！」

  林放也不解釋，由著何雨柱誤會。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半路上經過副食品店，

  林放喊住何雨柱，道：「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東西。」

  何雨柱不耐煩的道：「買什麼呀？快著點，一會兒別遲到了！」

  林放也不解釋，跑去副食品店，買了兩包煙，一盒火柴，

  火柴2分錢一盒，

  兩包煙分別是9分錢一包的葵花，3毛9一包的大前門。

  攏共花了5毛錢。

  除了最貴的大前門，副食品店裡倒是也擺著2毛一包的豐收，可這煙光有錢有票還不賣，還得拿工作證明，得有一定行政級別才能買。

  林放聽著稀奇，原本還想再扯兩句閑篇，可何雨柱在外面催的急，

  他只好按下八卦的心思，拿了煙和火柴走人。

  兩人來到廠子門口，正要往裡走，

  傳達室一個穿著工裝的老頭從窗子里伸出腦袋：「嘿，那小夥子，就是穿的破破爛爛的那個，說你呢！幹嘛的呀你？」

  何雨柱原本悶頭往裡走，聽到這話，站在原地不動，也不解釋，樂呵呵的望著林放，想看他準備怎麼辦。

  林放瞄了一眼何雨柱，摸出煙和火柴，

  他拆開大前門遞給老頭一根，道：「大爺，我拿了證明材料準備找廠長辦點事兒。說不定啊，從明天開始，咱們就要在一個鍋里攪馬勺了。」

  錢大爺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壞笑著不出聲的何雨柱，立馬猜到這兩人是認識的。

  他接過煙捲一看，心裡更是跟明鏡似的。

  好傢夥！3毛9一包的大前門，這是一般人能抽的起的？

  白面饅頭，一口氣換20個！

  這一根煙可就是一個大白饅頭！

  錢大爺收起煙不捨得抽，躲過林放划著的火柴，連忙道：「嗐！有正事兒您不早說？昨兒個，市裡面下了通知，要求幾個主要領導幹部今天過去開會，文件都是我簽收的。

  您趕緊，趁著楊廠長剛到沒一會兒，還在辦公室里看材料，把事情辦咯。要不然一會兒他去市裡開會錯開，不定什麼時候回呢，那不耽誤您事兒嗎？」

  林放倒是沒想到，還有這個意外收穫。

  他道：「謝謝您呢，那我抓緊？」

  「快走！快走！」

  林放進了廠子里，也不看何雨柱，自顧往前。

  何雨柱一看這架勢，趕緊追上。

  「弟弟！弟弟！別跟我置氣，我就跟你開一玩笑。」

  何雨柱陪著笑：「你不能因為這事兒，在老太太面前告我一狀吧？」

  林放搖頭道：「那倒不至於。」

  何雨柱大喜：「大氣，我就說你不至於！」

  林放拍了拍手裡的紙包，道：「不過我不打算把這些東西還給老太太了，反正王主任給老太太，老太太也不要。我把這些東西留下，也沒誰會說嘴。」

  笑容僵在何雨柱臉上，他急了：「兄弟，咱沒有這麼辦事兒的！我給您賠不是，賠不是咱成嗎？」

  林放道：「光用嘴說呀？」

  何雨柱拍著胸口道：「有什麼條件您儘管開，我皺半個眉頭，我是那個！」

  林放道：「先不急，咱們先把我的工作給落實咯。」

  何雨柱道：「得嘞！聽您的！」

  兩人來到廠長辦公室，正好遇到楊廠長推門出來。

  何雨柱一看這是個機會，連忙道：「楊廠長，您別急著走，我們找你有事兒！彙報一下工作！」

  「是何雨柱同志啊！」

  楊廠長提著包擺手道：「我知道你，食堂里的大廚。做菜的手藝很是不錯。你的工作，回頭再說，我這有正事兒！」

  何雨柱連忙道：「我們這兒也是正事兒啊！我們院里的聾老太太的孫子找著了，她親口吩咐，讓我找您給我這弟弟安排個工作。您看啊，這些證明材料，我們可都帶著呢！」

  林放把材料遞過去，

  何雨柱一樣一樣的拿給楊廠長看：「廠長，都在這兒了！」

  楊廠長一邊看材料，一邊把林放看了個仔細。

  片刻之後，他道：「你們兩個跟我進來。」

  轉身進了辦公室。

  何雨柱緊跟著第二個進去，

  這會子，他比林放還要上心。

  林放也樂得輕鬆，讓何雨柱沖在前頭。

  要是何雨柱說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也好找補。

  「廠長，我跟你說……」

  「我不聽你說，我要聽他說！」

  沒成想，何雨柱還沒叭叭幾句，楊廠長指名道姓的要林放開口。

  「說吧，你想要份什麼工作？是上廣播站，去宣傳口，還是去採購科，後勤組？再不然，去保衛科，運輸隊？」

  楊廠長把能安排的崗位說了一堆，聽的何雨柱眼珠子都綠了。

  何雨柱忍不住道：「好嘛，廠里輕省的工作，愣是被您給說了個遍。您還真是給面兒！橫豎不能讓他進廠就當幹部吧？」

  楊廠長喝了一口茶，放下搪瓷缸子笑道：「想什麼好事兒呢？職務不分貴賤，都是為人民服務。別管什麼工作崗位，都要從學徒工做起！」

  林放想了想，道：「那我去運輸隊吧，我記得我』好像』會開車。」

  他倒是真會開車，可不能這麼說。

  因為證明材料上面一筆一筆都記著，說他腦部受過創傷，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材料是老太太找人寫的，每一份上面都有她按下的手印。

  這是在用老林家三代人的功績在為他背書。

  老太太對他沒的說，真把他當親孫子了。

  楊廠長點頭道：「行，我給你寫個條子，你直接去運輸隊司機班報道。對了，司機班有兩個，一個小車班，一個大車班。你想開小車還是開大車？」

  何雨柱連忙接話：「當然是開小車，小車舒服，還專門伺候領導，有面兒！」

  楊廠長笑罵道：「你倒是雞賊！小車是舒服，可大車工資高！」

  何雨柱嘿嘿一笑，道：「廠長，您這麼大一個領導，怎麼還蒙人呢？跟著領導起步工資是不高，可進步的快啊。去開大車，也就頭兩年工資高點兒，再想漲工資，那可就難咯！」

  「何雨柱啊何雨柱！你可真是一點都不傻！」

  楊廠長一邊搖頭一邊笑：「我聽說，你在廠子里還有個外號叫傻柱。我看啊，認為你傻的才是真的傻子！行了，你也別跟我賣弄。聽聽小林怎麼說！」

  林放道：「我還是開大車吧。」

  何雨柱急的乾瞪眼：「林放啊林放，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我都說的那麼明白了，你怎麼就那麼不開竅呢！」

  林放笑著道：「我喜歡開大車，大車簡單，只要開好車就行！」

  聽了這話，楊廠長深深看了一眼林放，若有所思。

  何雨柱還待再勸，楊廠長阻止了他：「小林這麼選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就別摻和了！」

  等出了門，何雨柱還是沒忍住埋怨：「大車哪有小車好？不但開出去有面子，還能經常跟著領導混吃混喝，最最關鍵的是，能經常在領導面前露臉兒，領導一高興，說不準哪天你就成幹部了！」

  林放看了一眼何雨柱，道：「你都知道的道理，別人會不知道？你覺得，小車班的司機，哪一個沒點兒關係？我去了小車班，得多長時間才能摸到車？」

  「這……」

  何雨柱遲疑了片刻，道：「頂多半年吧？」

  林放道：「就算只需要半年，我能摸到車。你說，領導是喜歡熟悉的司機給自己開車，還是喜歡一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鑽出來的傢伙？」

  「嘿！你可真成，想的這麼長遠！」

  何雨柱有點落面子，他轉移話題道：「甭管大車還是小車，那都是老太太的面子！嘖嘖，我說小林兄弟，你以後享了福可不能忘了老太太！」

  林放道：「那可是我奶，我受罪也不能忘記孝敬老太太！」

  何雨柱滿意的道：「成，算老太太沒白疼你一回。得嘞，你後面那些干磨圈的破事兒，我不樂意跟著，我回廚房了。有事兒去食堂找我，我隨時都在。」

  跟何雨柱分開，

  林放拿了條子，先到運輸隊報道，又拿著蓋了運輸隊戳的條子去辦公室建檔，再去後勤組領了兩套工作服，再回到運輸隊，整個流程才算走完。

  從今天開始，他就成了一名光榮的軋鋼廠運輸工人，一名拿著6級工資的司機學徒。

  一個月27塊5，和秦淮茹一樣。

  雖說是個司機學徒，好歹也是正式工人，比臨時工還是要高上一截的。

  何雨柱嘴上說不樂意跟著，去食堂瞅了一眼，見沒他什麼事兒，兩手往後一背，邁著四方步，扭頭又回了運輸隊。

  等何雨柱找見林放的時候，他已經換了工裝，跟在一位姓趙的司機師傅後面學起了修車。

  這年月，車比人金貴。

  司機累壞了有人替，車壞了可不成。

  所以學開車之前，就得先學修車。

  除了會修車，還得有把子力氣。

  這年月，先不說汽車沒有助力系統，單單是想把汽車發動起來，就是個體力活。

  運輸隊的卡車有兩種，一種是重卡解放CA10，一種是輕卡躍進NJ130。

  CA10載重4噸，NJ130載重只有2.5噸。

  兩種卡車用的都是啟動搖把發動，跟手扶拖拉機一樣。

  發動之前要把搖把插進去，頭一轉要下死力，後面又要用巧勁兒。

  等把車發動起來之後，還得迅速收力跟著搖把空轉幾圈，要不然容易傷著。

  林放會開車，可開的都是轎車、跑車之類。

  這種笨重的卡車，還需要點時間適應。

  而在適應卡車之前，又得先學幾天修車。

  好在運輸隊的卡車也就是笨重，動力系統和機械構成都很簡單，林放在旁邊看了半天，還沒上手就已經把各種常見的毛病熟悉了個七七八八。

  何雨柱過來的時候，第一眼沒瞅見林放。

  他還是問了人，才知道，那個蹲在CA10重卡旁邊，伸頭往下面底盤裡看的是林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