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交車偶遇
這天,軋鋼廠放假。
林放期待已久的周末到了,他起了個大早。
叮呤咣啷一通造,給老太太把早飯、午飯一起做好,
用饅頭夾了些雞蛋和肉絲就跑。
臨走,他告訴老太太一聲:「奶奶,我去弄些東西,可能得晚些回來。櫥櫃里給您預備了午飯,中午您熱一熱就能吃。」
「慢著點!慢著點!」
老太太見林放跟打仗似的,有些擔心:「你這是要幹嘛去啊?著急忙慌的,我看著都不自在!」
「嗐!我去趟紅星農場。」
林放知道老太太不放心,給交了個底:「聽說農場種了些茶樹,我先去看看情況。指不定能給您弄些好茶葉回來!」
誰知道老太太這下子更加擔心了:「孩子,拿人東西,記得先給錢!」
「嗐,您老說什麼呢!」
林放笑著道:「我是那號人嗎?」
老太太:「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林放:「……」
老太太多精明一人,林放估摸著,她這是看出點什麼來了。
也對,見天的能拿好東西出來,好多還特別稀罕,
就靠街道給的撫恤金,那指定是不夠的。
林放笑著點頭道:「您老放心,買別人的東西,我都給了錢的!」
見老太太笑眯眯的點頭吃起了早飯,林放趕緊閃人。
以後從空間里拿東西出來,更得注意了。 ……
臨去紅星農場之前,林放提前找了個存放地點,買了爐子,一些廚具,順手補了些調料,又買了一大堆蜂窩煤,找了個板兒爺給送過來。
等人一走,他把東西收進空間,自己也進去擺弄了一陣子,煮了些東西出來。
空間里各種材料都有,做飯不要太輕鬆。
為了以後好偷懶,林放試著在做飯的時候各種調節時間。
結果他發現,草屋的時間流速可以連接到更加細微的地方。
比如,鎖定在鍋子、爐子這個具體的整體上面。
也就是一個晃神的功夫,他還在一旁備菜,鍋給燒乾了。
意識到這一點,林放的騷操作來了。
雞蛋吃不完?做成雞皮蛋。
鴨蛋吃不完?做成鹹鴨蛋。
河水裡的魚給風乾了,做成鹹魚。
然後就看到空間里飄浮起一個一個的水泡,裡面懸挂著雞皮蛋、鹹鴨蛋和鹹魚。
上面還有一個個的倒計時,等倒計時結束也就意味著,這些腌制食品,到了最佳食用時間。
林放不管是在空間里還是在外面,只要一個念頭,就可以把這些東西給轉移到靜止空間里去。
這些還是需要花點時間的,至於紅燒肉、燉羊肉、燉排骨,這些所有外面費功夫的菜,
只要丟進鍋里,讀秒就已經開始,
幾秒一個,一會兒的功夫,林放就全都一股腦給做好,丟進了靜止空間。
以後要是想吃,直接把做好的菜從靜止空間裡面拿出來,都還跟剛出鍋似的,熱的燙嘴。
試完這個新發現,林放心滿意足的去了月台。
空間里還是差點材料,這次去紅星農場,說什麼也得買上一些。 ……
林放上車的時候,裡面很寬鬆,沒幾個人,就是車子有點不太友好。
這輛公交車有些年頭了,前面的車窗不知什麼原因卡主了,
原本打算坐前面的林放一路往後,發現只有一扇窗戶是好的,
結果還是車子最後面的位置,他只好坐在這裡。
車子過了幾站,慢慢的開始上人,卻依舊沒有坐滿。
等到車子停進了重型機械廠的月台,噔噔噔上來一波小孩,一下子就把公交車給擠滿了。
車子啟動,空氣也慢慢變的有點渾濁起來。
『奇了怪了,重型機械廠怎麼這麼多小孩子?』
林放探頭往窗外看了一眼,也沒看到附近有學校。
「同志,我能和您換個位置嗎?同志……」
耳邊有人在說話,聲音甜糯糯的,像是含著糖,林放沒在意,以為是在招呼別人,哪想到,那人卻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放回頭一看,微微有些愣神。
那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女人,
扎著麻花辮,穿著列寧裝,裹著一條紅圍巾,
她的眼角眉梢透露的少婦風情,都在告訴林放,
這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
可她精緻的五官,清純而溫婉的氣質,卻有人懷疑,
她還是一個純純的少女。
同樣的又純又欲,她和秦淮茹卻分別走向了兩個不同的方向。
林放:「你在跟我說話?」
文麗未語先笑,兩手有些小緊張的插進了上衣口袋:「是這樣的,同志,我們班有個小朋友有些暈車,需要透透風,我想跟您換個位置,您看可以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林放笑著答應,趕緊起身:「您裡面請。」
「謝謝!」
文麗沒想到林放這麼好說話,緊繃的身體為之放鬆,連忙轉身招呼那個暈車的小朋友,然後抱著她坐在了窗邊。
一車的小朋友,除了文麗抱著的這個有點蔫蔫的,臉色蒼白,
其他的全都一臉的興奮。
更難能可貴的是,這麼多小孩子,內心的雀躍都快炸開了,
居然都還能保持著安靜,一句話都不說。
林放很是好奇,忍不住問一旁的文麗:「這位同志,你是這些小朋友的老師嗎?」
文麗笑著點頭道:「對,我叫文麗,數學老師,這些孩子都是我們廠辦學校的學生。」
「難怪!」
林放恍然道:「剛剛公交車停靠站台的時候,我就在奇怪,明明沒看到學校的。對了,我叫林放,是軋鋼廠運輸隊的司機。」
文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們學校在廠子裡面,平時都還好,統一外出活動的時候,會稍微麻煩一點。」
說話間,又過了兩站,車上的人開始多了起來。
「文麗!文老師!」
坐在前面的另一個女老師已經觀察了好一會兒,她看到文麗在和林放有說有笑,氣氛越來越熱烈,一個沒忍住,起身道:「你要不要和我換個位置?」
林放站起身道:「這位老師,要不我們換換吧。我坐前面,你們也方便管理。」
「不用!」
文麗氣的臉色有點發紅,她拉著林放坐下,對那個女老師道:「李老師,我身邊這位同志是軋鋼廠的汽車工,他好心跟我換位置已經夠麻煩人的了。
車上這麼多人,我們再換位置,又要麻煩他,還會影響其他乘客,這樣好嗎?」
其他乘客也提出了反對意見。
「說得對!瞎折騰什麼呀,你們坐著倒是不累,我們可都站著呢!」
「大家都相互理解一下,少說話,節約體力。」
「就是,你倒是吃飽了撐的慌,有的是人餓著肚子呢!」
李老師訕訕的坐下,心裡有苦說不出。
她沒料到自己一句話,居然還引發了眾怒。
她是班主任,身上的擔子更重。
這次帶隊班裡學生下鄉,她可是擔著很大責任的。
別到時候學生沒出事,班裡的另一個老師卻出了事,那可就慘了……
李老師回頭又看了一眼玉樹臨風的林放,又純又欲的文麗,心裡止不住的嘆氣。
要是文麗沒結婚,沒生孩子,她心裡也沒那麼多顧慮。
就算兩人有點苗頭,大不了結婚就是。
偏偏文麗已經結了婚,又正值食髓知味的年紀,萬一乾柴烈火……
李老師知道自己把人想的有點壞,實際情況肯定不是,可她也是壓力太大沒辦法。
『這話裡帶著刺兒啊……』
林放扭頭看了一眼文麗,發覺自己想多了。
文麗壓根就沒察覺到前面那個李老師的顧慮,她就是單純的莽。
『白長了一張清純漂亮的臉蛋,怎麼這麼笨?這胸也……還挺大的,那沒事了!』
林放又掃了一眼文麗,坐正了身體。
『文麗、數學老師、重型機械廠……怎麼這麼熟呢?』
林放總感覺這些關鍵詞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卻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他在旁邊沉思,文麗卻誤以為他在生氣,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啊,林師傅,您別生氣。李老師她不是故意想給你添麻煩。可能就是看到車上人多了起來,擔心學生出問題。」
「沒關係。我沒生氣。」
林放有點想笑,這婆娘明明沒搞清楚狀況,居然還提李老師解釋,還挺怪的,怪可愛的。
「咕嚕嚕……」
這時,坐在文麗身上的女孩子摸著肚子,苦著小臉望著她道:「文老師,我餓了……」
文麗有點尷尬,餓的豈止是女孩子,她也餓啊。
現在定量越來越少,佟志工作強度大,燕妮又在長身體,省來省去,只能省到她身上。
文麗只好道:「小慧乖啊,等到了農場就不餓了。」
小慧一臉天真的問道:「文老師,我聽說農場有好多好吃的,我到了農場,是不是就可以隨便吃了呀?我能吃飽嗎?」
大冬天的,農場的大多數農作物都在越冬,
能吃的也只有蘿蔔和白菜,還不見得能讓吃飽。
她倒是聽說農場有玻璃暖房,裡面種了不少的好東西,
可她們只是廠辦小學,申請不到參觀資格,自然沒機會吃什麼好東西。
文麗臉色發苦,卻又不忍心戳破小慧的美好幻想。
她只好違心的道:「對呀,農場有好多好吃的,小慧到地方,一定能吃飽的!」
「咕嚕……」
小慧沒有因為文麗的安慰不再飢餓,反倒更加難受起來,她上車前就先吐了一陣,上車后又一直趴在窗戶邊,這會子肚子里空空如也,不想吃的還勉強能忍,越想越難受。
她忍不住又對文麗道:「文老師,我餓……」
文麗臉色更苦,她能怎麼辦,她也很絕望。
就在這時,文麗忽然覺得手上一熱,她下意識的想甩開,卻聽林放小聲道:「我出門的時候帶了幾個雞蛋,一直貼身放著,還是熱的,你和小慧一人一個,分著吃了吧。」
雞蛋是林放用空間現煮的,幾乎放進鍋里就熟,他還得小心控制時間流速,免得把鍋煮幹了。
就這還得抽走一點熱氣,免得太燙拿出來不合理。
「雞……雞蛋?」
文麗有點吃驚,不爭氣的眼淚從嘴角流了出來,她都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吃過雞蛋了。
她想吃,特別特別想。
可女人的矜持讓她選擇了拒絕,她把雞蛋還給林放道:「林師傅,我不餓,也不能要,這兩個雞蛋太貴重了!」
『貴……貴重?』
林放都驚了,他知道如今60年很困難,可雞蛋都要用』貴重』來形容,
那困難的情況,就有點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在四合院看到最困難的情況,也就是秦淮茹一家見天的窩窩頭配紅薯棒子麵粥。
前幾天,還差點兒斷頓。
還是他伸了把手。
可同在後院的幾個鄰居,許大茂家天天有雞有肉,二大爺也經常吃雞蛋。
就連南邊倒座房的那兩戶人家,偶爾也能聞著點燉骨頭的香味。
這就給林放造成了一種錯覺,大家困難,卻也不是極端困難。
林放按住文麗的手,道:「我們軋鋼廠效益還是不錯的,我又在運輸隊工作,幾個雞蛋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再說,就算你不餓,小慧能不餓?」
文麗扭頭一看小慧直勾勾盯著雞蛋的眼神,不由得想起了女兒燕妮,
就在前些日子,她留著米飯捨不得吃,放餿了都沒丟,
沒注意就被燕妮給偷吃了,害得她食物中毒,她還和佟志大吵了一架。
想到這些,文麗的心一下子軟了。
她推據的舉動一頓,林放順手就把雞蛋給塞回來,還蓋住她的小手,小聲道:「車上人多,你們動靜稍微小點。」
「嗯。」
文麗被林放的舉動弄的有點臉紅,她做賊似的趕緊把手收回來,
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微微側過身,把一個雞蛋在前面椅背上敲了兩下,
小心的剝掉蛋殼,塞到小慧手裡道:「慢點吃,小心別噎著。」
林放看到文麗打算把另一個雞蛋塞進口袋,輕笑一聲,湊過去小聲道:「文老師,你還是把蛋殼給我,把雞蛋吃了吧,一會兒小慧吃完,我擔心你一時心軟,又把雞蛋給她了。」
文麗還是挺注意公共衛生的,
剝下來的雞蛋殼沒有亂丟,全都捏在了手裡。
這會兒聽到林放的話,不自覺的就把雞蛋殼遞給了林放,她低頭看了看把整個雞蛋塞進嘴裡,噎的直流眼淚的小慧,心頭微微一嘆,默默的把另一個雞蛋敲碎剝出來,小口小口的吃下去。
文麗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雞蛋這麼好吃。
蛋白的Q彈,蛋黃的香糯,
簡直就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一個晃神,手裡的雞蛋沒了,她再去咬,手裡就只剩下了一點點蛋白的餘味。
冷不防,文麗發現手裡一空一滿,手裡的蛋殼不見蹤影,卻又多了一個剝好的雞蛋。
林放收起蛋殼,揚了揚手裡的雞蛋,笑道:「最後一個我自己吃,就不分給你了。」
一個雞蛋哪夠吃的,讓文麗敞開了吃,她能吃十個!
可話不能這麼說,她也是要臉的:「林師傅,我和小慧已經吃了你兩個雞蛋了,我們已經吃飽了,這個我真不能要!」
「文老師,我沒吃飽!」
小慧清脆的聲音,猶如一個耳光,啪的一下打在文麗臉上。
她扭過頭去,有點臉紅,還有點生氣,
這熊孩子,搗什麼亂!凈丟人!
小慧有點害怕文麗現在的眼神,可飢餓讓她無所畏懼:「文老師,我真沒吃飽……」
林放把手裡的雞蛋塞進嘴裡,又從文麗手裡拿過那個雞蛋,一分兩瓣,一半給了小慧,另一半直接塞進想要說話的文麗嘴裡。
隨即,他拍了拍手,道:「這下好了,完美解決。」
文麗看了一眼林放,有點嗔怪,有點害羞,還有點說不清的情愫在裡面。
她扭過頭去,默默的咀嚼著嘴裡的雞蛋。
『雞蛋可真香啊……』
想到家裡的燕妮,文麗心裡很是愧疚,想到佟志,她又有點生氣。
都是重要單位,佟志還是標兵,比不過林放,文麗認了,誰讓林放是運輸隊的?
可一想到小庄兩口子,文麗心裡就跟針扎一樣的難受。
『憑什麼?憑什麼!』
公交車一路晃晃悠悠的,車上的人上了又下。
總算是到了紅星農場。
坐在前面的李老師一邊招呼小孩子下車,一邊偷偷觀察林放和文麗。
林放的目的地居然也是紅星農場,這讓她意外之餘,心裡更加的擔憂。
聊了一路也就算了,
咋還跟到農場里來了?
等林放下車,李老師顧不得去看後面文麗的臉色,連忙湊過來問道:「這位同志,你來紅星農場是有什麼公幹嗎?」
不怪她這麼問,這輛公交車一共就下來兩撥人,
一撥是她們廠辦小學的學生和老師,另一撥……就林放一個!
有公幹,那是湊巧。
要是沒有公幹……
李老師的警惕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心裡著著急,還得偷偷尋找農場保衛科和民兵的所在,
要是真出什麼事,就算求救也還來得及。
林放把李老師的所有舉動看在眼裡,差點笑劈了。
要是擱在後世,遇到這種事,他都不帶解釋的。
可現在,他必須解釋,真要引發了誤會,後果還是很嚴重的。
林放笑著道:「我師傅說農科院有位教授在農場培育了一些茶樹,他老人家很喜歡喝茶,就讓我沒事的時候跑跑腿,看能不能給他踅摸點。天兒也不早了,我先過去了。」
「哦……哦……您忙!您忙!」
李老師鬆了口氣之餘,也感到十分尷尬。
原來,這一切都是個誤會。
李老師剛剛放鬆,看到黑著臉走過來的文麗,心一下子又緊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