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三陰玄脈
暮秋時節,萬物凋敝,目及之處皆是一派蕭瑟,隻有此間的翠竹依舊綠茵,生機勃勃。
北偌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自然新鮮的空氣充斥鼻間,全身筋骨不覺活絡開來,心中油然生起重獲新生的喜悅。
還未走進竹林便有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葉誠蹦蹦跳跳地自一片綠色中出現,後麵跟著六日遊紫鷹賓月。
“北偌哥哥!”葉誠大眼一亮,狂奔進北偌懷裏,“北偌哥哥,你怎麽在這兒?小猴子跟我說你需要休息,叫我不要去打擾你呢!”他不滿地嘟嘴。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擔心。”北偌摸摸他的腦袋,“我找你有事,我們先回去吧。”
“哦!”葉誠朝賓月招招手,賓月伶俐地會意,停在他肩膀上跟著回去。
突然一串“沙沙”的響動,北偌立刻拉著葉誠停住。
“嗖”的一聲,一個黑影自竹林裏飛出來,不過或許是跑得太急,他沒有刹住車,慘叫著狠狠撞在了竹林入口的大石碑上,動靜之大甚至驚起了竹林深處一群飛鳥。
“啊!好痛啊!”那人蹲在地上痛苦地抱頭呻吟。
葉誠拉拉北偌的袖子:“北偌哥哥,看著好疼呢,他不會有事吧?”
北偌稍稍打量對方,是紅袍的正式弟子,漫不經心地說:“放心,死不了。”
聽見說話聲,少年猛地從地上彈起,惶恐地回頭,看清後才鬆口氣:“唉 嚇死我了,還以為是他們追上來了呢!”
“他就在前麵!”
“快追!”
……
這時,竹林裏傳來幾聲喊叫,少年這次是真的惶恐了,二話不說撒腿就跑。
“他要跑了,快追!”一個男子喊道,而後便有幾道黑影自空中劃過,轉眼間,幾個同樣是紅袍正式弟子便將少年圍住。
“展衛啊展衛,腳……腳上功夫不錯啊!難怪……難怪師父會破格收你做弟子了!”說話的男子看起來有十八歲,是這群人中年齡最大的,想必其他人以他馬首是瞻。
此時他們都是麵紅耳赤,氣喘如牛,想必跑了很多路。
展衛頂著頭上腫得老高的大包,憤憤地叫道:“若不是你們內力比我深,怎麽可能這麽快追上我,哼!”
“喲,小樣兒,你還不服氣了嘿!你一個江湖莽漢,能進我們不應門這種修真大派,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但想要跟我們這些修士比肩,你還是先回娘胎再窩幾年吧!哈哈!”男子高抬著下巴,語氣甚是蔑視嘲諷,肢體動作也是挑釁性十足的。
周圍一群弟子也跟著笑起來。
展衛被氣得臉色醬紫,忍著怒火說:“周樂,你別欺人太甚!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呢!小心我揍你!”
此話一出,周樂等人仿佛聽見了極荒誕的笑話,相視著露出嘲弄的神色。
“你聽見了嗎?這小子居然說要揍我!”周樂咧大嘴巴,“老子都還沒出手呢!你倒敢先放狠話了!得,兄弟們,讓他瞧瞧我們的厲害,看看到底是誰揍誰!都給我上!把他打得連他老媽都不認得!”
“得嘞!”
幾個紅袍弟子一擁而上,對中心的展衛又是打又是踢又是罵。
展衛一開始還能還手,但畢竟對方人多,而且個個身手比他好,漸漸的他便隻能拚命護住頭部,慘叫連連。
“讓你小子囂張!讓你囂張!讓你……”周樂一邊猛擊展衛的背嘴裏一邊念叨,瘋狂的程度好似著了魔。
遠處一直觀戰的北偌神色淡漠,葉誠幾次叫她去幫忙她都沒有動靜。無奈之下,他對賓月努努嘴,賓月立刻會意,一下撲到周樂麵前,用嘴狠狠啄他的臉。
“哎喲!哪來的鬼東西!給我滾開!”周樂怒極,順勢一巴掌拍過去,賓月躲閃不及,一下被扇到一邊。
“賓月!”葉誠痛心一叫,忙跑去將賓月拾起來,將它抱在懷裏。
他拍掉賓月身上的灰塵,發現它閉著眼睛,以為它死了,哇一下大哭出來,指著臉頰流血的周樂道:“你把我的小鳥打死了!小鳥死了!嗚嗚!”
葉誠這麽一喊,其他人都不覺停下動作,轉頭看著他。
周樂揍人揍得正歡,卻被不知哪裏來的破鳥啄傷,本就在氣頭上,現在葉誠還指著他叫罵,他立刻就不幹了!
管他是不是個孩子!老子現在很不爽!
“臭小子,找抽呢你!老子打死你的蠢鳥怎麽了!老子還要打死你哩!”說著,攥起碩大如石的拳頭,帶起猛烈的拳風,一下朝葉誠揮過去。
然而這氣勁十足的一拳,剛揮出去,手腕便被一隻柔嫩的小手捏住,拳頭立刻就硬生生刹住,周樂使勁想動,手臂卻好像不是自己的,根本分寸難移。
“你剛剛說,要打死誰?”一個清靈如歌卻冷漠似冰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周樂惱怒地轉頭,瞳孔頓時一縮,胸口一大團的火氣頓時不知去了哪裏。
那是怎樣一個人啊!
潑墨般的烏發高高束起,白皙如瓷的鵝蛋臉吹彈可破,眉若遠山之黛,凜冽的丹鳳眼勾著嫵媚的弧度,瓊鼻高挺俊秀,兩瓣薄唇飽滿粉嫩,透著罪惡的誘惑力。
視線向下,披著藍袍的身子修長優美,雖是男裝,身體依舊現出了妙曼的玲瓏曲線,真是誘惑十足!
如此絕色,真的是一個男子嗎?那也太浪費了吧!
周樂心裏這麽想,其他人心裏也是同樣的想法。這般令人垂涎欲滴的人兒,無論身為男子是或女子,都是個禍國殃民的禍害啊!
鼻青臉腫的展衛捂著慘不忍睹的臉頰道:“喂,茶忘力發辣,力勺輪流啥嘛哈辣紙哈?(他問你話呢,你朝人家留什麽哈喇子啊?)”
“呃……那個,廢話,我不打死他打死誰啊!”還沉浸在北偌驚人相貌之中的周樂腦子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平日裏飛揚跋扈慣了,一句狠話脫口而出,而後就見兄弟們拚命朝他擠眉弄眼。
怎麽了?他說錯什麽了嗎?
然後下一刻,天地突然倒轉過來,他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胸口又被猛擊,背部又狠狠撞在地上,五髒六腑好像攪在了一起,翻天覆地的疼。
“下次說話小心點兒。”那個嬌嫩動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周樂拚命睜開眼,視野裏一抹藍袍袂飄飄而去。
啊!核心弟子,這下可是栽了!
老大被打,一群弟子很是惶恐,但不知誰喊了一句,“跟這娘娘腔拚了!”,幾個身強體壯的少年便齊刷刷叫囂著衝上去。
隻聽“啪啪”幾聲,轉眼間周樂身旁又多了一群滾地呻吟的同伴。
北偌看看賓月,它隻是中招一時昏過去罷了。她拉起葉誠飄然而去,展衛立刻屁顛屁顛跟著。
被跟了半天,北偌終於回頭問:“你跟著我們做什麽?”
展衛驚奇不已:“你救了我,我當然要跟著你了!”
“我不是救你,我是救葉誠。”北偌丟給他一瓶療傷藥,“這是活血化淤的藥。你哪來的還回哪兒去。”
他卻厚臉皮地自報家門:“我叫展衛,是牛笑天師父新收的弟子。我跑得很快的,你以後要是有什麽跑腿的事都可以找我!不收你小費!”
北偌皺眉。
他又湊到葉誠身邊說:“小弟弟,這妖獸沒事兒,看哥哥幫你弄醒它。”他小心翼翼接過賓月,不知在它身上擺弄了什麽,它立刻就醒了。
葉誠抱著蘇醒的賓月欣喜若狂,高興之餘向展衛甜甜地道了聲謝,一下對他親近不少。
“你對妖獸倒是挺了解。”北偌不鹹不淡地說。
展衛嘿嘿一笑:“一直跟我老爹闖江湖,經曆多了也就知道了,這些隻是小意思!”
江湖?
“你是武林中人?”北偌有些訝異。
修士必須從小就開始修煉有關修真的功法,接受靈氣的洗滌,一點點褪去凡塵俗氣,才能有更大的機會突破至禦氣境,真正踏入修真界。
武林秘笈固然不乏經典之作,但除了個例,幾乎無人能跨過人境,所以對於一個修士來說起步是非常重要的。
因此展衛的師父敢收他做正式弟子一定是有理由的,他身上定然有什麽不同!
北偌仔細打量著展衛,卻並未發現他有何出眾之處。
“那是幾個月前啦,現在我是正式的修士了!我可是免了重重考試,直接跳到正式弟子這一階段來了的哦!”展衛將鼻子翹得老高。
她還免除考試,直接成為核心弟子了呢。
“啊!賓月!不可以,快放手!”葉誠突然大叫一聲,使勁將將草叢裏的賓月拉出來,賓月卻一味撲扇翅膀,想要掙脫葉誠的手再栽進草叢裏,極像被侵犯領地而憤怒的野獸。
“怎麽回事?”北偌與展衛走過去,草叢裏傳出幾聲幼崽無助的哀鳴,一隻暗藍色的幼狼探出頭來。
這幼狼虎頭虎腦的十分可愛,一雙圓圓的狼眼天真爛漫,但因為被賓月啄傷,眼神很是楚楚可憐。
“啊!小展!你怎麽在這?”展衛立刻彎腰抱起幼狼,見它傷口不淺,不覺心疼地連連歎氣。
“是你的靈寵嗎?”北偌問。
“是我的家人。”展衛著重糾正說,“小展是我看著長大的,才不是靈寵!我家突發變故,現在估計隻剩我和小展了。隻是門內不讓帶妖獸,我隻能讓它先在林子裏過幾天。小展,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江湖恩怨,屠門什麽的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北偌並未放在心上。
葉誠聞言,立刻朝賓月大聲叫道:“你看你,幹嘛咬傷展衛哥哥的小弟弟!你是壞小鳥!哼!”
被葉誠斥責,原本還在掙紮想要再攻擊小展的賓月立刻瑟縮起來,討好似地用頭蹭蹭葉誠的臉,見葉誠不理他,還傷心地垂著腦袋,一舉一動極富人性化。
北偌在懷中摸了摸,掏出一瓶療傷藥,展衛謝過,坐在地上給小展敷藥。小展也很乖,窩著一動不動。
“主人,這不是普通的追風狼。”金蘭的聲音突然出現,帶著三分感慨說,“真是罕見的現象啊!三陰玄脈居然會出現在妖獸身上,而且是這麽弱小又沒什麽特別血脈的妖獸。”
三陰玄脈?
“玄脈是一種非常珍貴稀有的體質,分為陽脈和陰脈兩種。擁有陽脈的修士吸收靈氣的速度比普通人快至少五倍。且吸收過程中靈氣之中的雜質能自動被陽脈排出體外,而這些是普通人花費無數靈藥和丹藥都不一定能做好的。
“陰脈也是有一樣的功能,不過不同的是,陰脈擁有者必須通過特殊的方法才能將靈氣化為己用,否則他們隻能將靈氣聚集在體內,自身實質吸收的隻是普通人的水平。這就注定陰脈擁有者在強大起來前,隻能淪為他人吸收靈氣的爐鼎。
“這追風狼有三條陰脈,所以稱三陰玄脈,不過最高的也隻到七陰而已。希望這狼崽的三陰玄脈還未被發現,否則到時又是一場腥風血雨。曆史上為陰脈爭得頭破血流的事實在是數不勝數,到時候甚至可能牽連整個不應門啊!”
聽金蘭幽幽感歎,北偌不覺多看了小展幾眼。
三陰玄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