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芒銀鎮外
雙方沒吵幾句，那大漢便二話不說擼起袖子，握起沙包大的拳頭打過去。
頂撞他的白衣青年也不示弱，凶猛地出拳回應，但他動作比那大漢快些，首先擊中了對方的腹部。
大漢被打得踉蹌後退，龐大的身體控製不住，眼看就要撞倒後麵提著茶壺的小女孩。
所有人都發現了，但卻沒有任何人出手，隻有反應最慢的麵攤老板嚇得麵無血色，失聲叫那小女孩的名字。
而後大漢狠狠撞到桌角，震得那老舊的方桌吱吱作響，錦衣青年則已提前站到一邊，漠然地望著這一切。
一個稚氣的哭聲同時響起，那小女孩卻是出現在老板的身邊，扯著尚的袖子後怕地哭起來。
“快走。”北偌說。老板哪還敢留在這裏，連忙抱著女兒跑開。
錦衣青年眯眼打量著北偌，顯然是被她的相貌吸引了幾分注意。他搖著扇子道:“怎麽?你這乞丐也來找死不成?”
北偌麵無表情地回答:“我隻是看不下去罷了。”
玉長派之中立刻有人指著她大叫:“是林子裏的那個小子!”
“嘿！正說你呢！不用我們找，倒自己送上門來了，還等什麽?揍他!”
……
白衣青年立刻一擁而上，北偌隨手撿起幾根木筷子擲出。看似隨手一丟，卻根根命中每個人的胸口，他們登時慘叫著捂胸跪地。
那玉長派的中年男子依舊坐在原地，不動如山，直到幾個弟子痛叫著“師叔”，他才不緊不慢地伸手一勾，桌上長劍立時出鞘，閃著銀芒刺向北偌，帶著的靈氣非常濃鬱！
但她可是連麵對禦凝境的高手都敢一戰的人，如今隻是隔空控物的禦氣境，實在沒什麽大不了！
沒有一絲慌亂，北偌麵色一凝，手上金光一閃，荒古輪劃出炫目的金色劍氣，斬向那柄看似勢如破竹的長劍。
然而，她的攻擊落空了。不是因為她沒有命中，而是提前有人將那中年男子的武器卸掉了。
在場的人皆是一驚，這次又是誰出手?
北偌環顧四周，忽見不遠處一棵樹下，正倚靠著一名帶著鬥笠的男子。
“誰敢在本大人的地盤上動手?是你嗎？洪峰?”那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很有特點，聽在耳中竟有些陶醉。
他用一根手指挑起鬥笠邊沿，露出一張英俊的臉，似是經曆過許多，他雖然看著尚很年輕，但麵龐竟透著滄桑之感。
北偌凝眉。
此人，惹不得。
“嗬嗬，哪有那樣的事！蒼爺您真愛說笑！”一直不曾開口的錦衣青年立刻唯唯諾諾地說，他後麵一眾手下更是殷勤討好地笑著。
“哦?那我剛剛怎麽好像聽見你那幫小弟說這是你的地盤？”
“哪……哪有?您聽……聽錯了……嗬嗬。”
“那你還杵那幹嘛？還不快把那幾個外鄉人幹掉，等著老子出手嗎?”他又突然沉聲道。
錦衣青年忙陪笑著點頭稱是，他看了北偌一眼，還是先去對付那幾個白衣人。
直覺告訴她，最好不要動。
背後傳來激烈的交戰之聲，不多時，那些玉長派的人便是落荒而逃。
那錦衣青年負傷而回，見那戴鬥笠的男人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連連道謝，而後帶著人逃也似地跑走。
男子走過來，上上下下打量著北偌，並習慣性地摸著下巴，眼神似在鑒賞一件物品的價值，讓北偌火大不已。
“嗯……身材一般，長相一般，賣去青樓大爺我還要倒貼，不劃算。”
北偌一聽，登時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這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麽僅僅幾眼就看出她是個女孩?
但話說回來，她身材哪裏一般長相哪裏一般了！
“資質一般，實力一般，送去武館或者做苦力估計還是要被人趕走……嗯，就這麽決定了，從今往後你就做本大人的仆人好了。雖然你笨手笨腳又呆又傻，但是像本大人這麽善良的人怎麽會嫌棄你呢！”男子自戀地點點頭，好像自己剛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一樣。
北偌青筋暴起，咬牙切齒道：“我什麽時候說要做你的仆人了？你別太過分了！”
對方驚訝莫名道：“咦?我不好心收留你，難道你還有什麽去處，你還有什麽活著的意義嗎？放心吧，我皇甫獵會是個非常好的主人的！”
北偌忍住嘴角抽搐的衝動，決定在自己還能控製情緒之前默默走開。
“你去哪?還沒有打上印跡呢！出去了別人看見這個印跡就知道你是我皇甫獵的人，你也就麵上有光啦！”皇甫獵抓住北偌，另一隻手上有蒼藍色的光芒綻放而出。
北偌哪會讓他得逞，立刻閃避開，皇甫獵卻不知如何，轉眼間便追了上來，大掌鉗住她的手腕，任她如何掙紮也擺脫不了。
“你會感謝我的！小仆人！”皇甫獵得意地笑著，另一隻手作勢就要印在她臉上。
北偌見逃脫不了，便立刻彎腰躲避，皇甫獵卻似早就算到了一樣，手掌也朝那個方向移動。
她意識到時已然來不及，右臉頰狠狠印在他的掌心上，乍一看倒像她自己主動貼上去的。
緊接著，一陣刺痛瞬間傳遍全身，酸麻的感覺讓北偌不禁低聲痛吟。
“嗯，不錯不錯。”皇甫獵看北偌蹲在地上捂臉呻吟的樣子，甚是滿意地點頭。
北偌忍著劇痛，找準時機立刻拔腿就跑。
在她短暫的記憶裏，從不記得自己有哪次是跑得這麽快的。一個多時辰的路程，她一口氣跑到了頭，直到看見遠處城門上的芒銀二字，才終於停下來，晃晃悠悠地挪動到城門口，狼狽至極。
她坐在門口，運轉四季輪回劍法的心法開始就地修煉，順便也恢複一下體力，不過她的衣衫本就破舊，現在又頭發蓬亂，坐在城門外，比旁邊的流浪漢還符合乞丐形象。
待北偌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麵前竟多了幾枚銅幣，頓時氣得發抖。
北偌走進芒銀鎮，立刻找了一家客棧，在夥計非常嫌棄的目光中在口袋裏艱難地摸銀兩，卻聽見此生她最不想聽見的聲音：“呦！真是我的好仆人哪！居然知道你家主人我最喜歡這家客棧的酒菜！”
皇甫獵拍拍北偌僵硬的身體，然後對那夥計說:“小二，老規矩。”
那夥計好像看見一尊大佛似地笑得合不攏嘴：“得嘞！蒼爺您這邊請！”
然後在櫃台後麵的掌櫃還屁顛屁顛跑出來親自為皇甫獵引路。
北偌心如死灰，承認暫時是擺脫不了皇甫獵了，默默將好不容易摸出來的錢交給那夥計。
夥計卻連忙陪笑說：“這位爺，您是蒼爺的人，小店哪還敢問您要錢哪！”連忙推開北偌的手，然後帶著她上樓。
路上北偌向夥計打聽皇甫獵，夥計立刻滔滔不絕地說:“蒼爺可是白金一帶的首富啊！不用說他什麽修為高深啦，單單是他行事慷慨大方，為人豪爽講義氣就夠我們尊敬他了！誒，我說兄弟，你不是蒼爺帶的人嗎？這些你應該清楚得很哪！”
北偌翻翻白眼，解釋自己跟他完全沒有關係!
這夥計將她打量一下，最後嘖嘖稱讚說:“蒼爺又對你們這些流浪漢解囊相助了吧！不過兄弟，看你長得這麽俊俏，在蒼爺身邊混個小廝當當應當不成問題的!那可是天大的好處啊！”
這次她是連白眼都懶得翻了。
哼！又是什麽道貌岸然的大善人，想當初那白嚴居受整個羌岩鎮敬仰，還不是個衣冠禽獸?這皇甫獵自戀又狂傲的，估計也不是什麽好人!
北偌舒舒服服地洗了澡，夥計還“熱心”地為她準備好了衣服。吃完飯後，她詢問到皇甫獵的房間，決定將事情說清楚。
一進門，北偌就看見皇甫獵雙腳翹在桌子上，桌上擱著滿席誘人的酒菜。
“好了好了，你主人我需要私人空間，晚上就不要來煩我了。”
北偌在心裏暗暗告訴自己，對付這種人渣最需要的就是冷靜，當下心平氣和道：“皇甫公子，我沒有想做您的什麽仆人依您的實力要什麽人沒有。小人有事在身，不便在此逗留！”
“哎呀，你想為自己贖身啊？可以啊！幫我做一件事，你就可以走了。”皇甫獵揮揮手非常大方地說。
北偌在短暫的喜悅之後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如履薄冰地問他：“需要做什麽事?”
“呃，本大人還沒有想好，等想到了就告訴你。好了好了，你快出去，別打擾我休息。”
北偌被趕出房間，真是氣得牙癢癢，可奈何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隻能對著房門前的虛空拳打腳踢過過癮。
“你還不走，是想待會兒幫主人我搓澡嗎？”此話一出，嚇得北偌一溜煙就跑了。
北偌回到房間對著月亮不停歎氣，直怪自己倒黴。金蘭則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嘿嘿直笑，一點也沒有身為北偌仆人該有的模樣。
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北偌將賓月留在店內，獨自出門打聽扶桑的消息，但幾乎快走遍芒銀鎮的各家店鋪，也沒有什麽收獲。眼看時辰不早了，她隻好去九樓碰碰運氣。
此前路過每個城鎮，無計可施時便都會去九樓，可也都是沒有什麽消息，購買過幾次情報又皆是顯示在白金城一帶。但這位置說得實在太模糊，難不成她要走遍白金附近所有地區不成?
同樣是上二樓的雅座，北偌向執事說明意圖，本以為又是無甚收獲，隻像以往一樣浪費幾個茶水錢，哪知這次執事竟告訴她正有扶桑之淚在進行競賣。
短暫的欣喜後她卻有些鬱悶了，雖然知道得到扶桑一定需要花巨大代價，她當初才從八榕皇的遺藏裏拿了許多珍寶。但若是在競賣會上的東西，就是讓如今的她傾家蕩產，也不一定能買得到啊！
苦悶之餘，她還是決定去瞧一瞧，反正看看又不要錢，去探探虛實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