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血脈壓製
緊接著,一個龐大的黑影越過他們的頭頂,“轟”的一聲降落在山穀入口前,在它足有兩開屋子寬的獸爪下,無數裂縫向四周蔓延開去,而帶來的恐怖地震直接讓眾人跌坐在地。
那是一頭壯如山嶽的棕色妖獸,四肢上皆有雲狀的紅色毛發飄揚,一條紅色尾巴足有它的兩個身子長,在空中靈活擺動,形如一條火龍吐出的火焰,非常霸氣威武。
八階的裂虹犬!?如此強勁的威壓,想必再過個十幾年它便能化形了吧!
“大膽人類!竟敢在本座的地盤搞出這麽大動靜打擾本座休息!受死!”
裂虹犬張開巨大幽深的嘴,露出兩排尖利可怖的犬牙,漆黑如洞的鼻孔呼出陣陣腥氣,吹得山穀嗚嗚作響,低沉緩慢的聲音振聾發聵。
“那是我一人所為,與其他人無關,你要找便找我。”北偌毫無畏懼地走上去,朝那裂虹犬叫道。
“哼!以為裝做有情有義本座就會放過你們嗎?你們這些人類都是一樣的奸詐狡猾!”它大喝一聲,怒吼竟是震懾百裏,北偌等人皆是無法忍受這種震顫,自封了聽覺,卻依舊被它無意透露的氣勢逼得踉蹌後退。
裂虹犬抬起巨大的獸爪,氣勢如虹,宛如一座大山傾壓而下,而他們就像微不足道的螻蟻,竟毫無反抗之力。
這裏實力最高的要數木頭了,此時已到生死攸關之際,他不再隱藏修為,小小的身體輕易掙脫了裂虹犬的威壓,在它獸爪的陰影下站起來,仰頭對著那快速接近的獸爪,準備放手一搏。
然而,一旁的北偌卻搶先站起來,朝天伸出手,似是想憑她嬌弱的身體頂住那山嶽一般的獸爪。
“主然不可!”
木頭大驚,正想阻止她,緊接著便見北偌周身爆炸出一股極強的黃色光芒,瞬間讓這片暗色調的山穀染上一層耀眼的明黃色。
一股難以想象的強大力量旋即如一顆炸彈般轟然來襲,氣勢竟比裂虹犬還要震撼可怖,生生將那獸爪震蕩開去。
此時此刻,北偌纖瘦的身影卻是巋然不動,如世上最挺拔的山峰,散發出的氣息似一隻狂野血腥的猛獸,強大而危險。
裂虹犬看著北偌,眼底竟流露出恐懼,並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附下身子,弓起背齜牙咧嘴道:“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休得放肆!”
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北偌憑空浮起,束在腦後的墨發雲團般飄蕩著,衣袂飛揚間,一個人影漸漸浮現在她身後。
那是一個長得非常端正俊朗的男子,眉宇間透著一股浩然正氣,不經意間便能叫人信賴他。
同時,他一雙眼睛綻放著精光,如狼似虎般,散發著十足的野性,一頭棕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看起來很是疏狂不羈。
他的身材非常高大壯碩,北偌甚至是直接坐在他滿是肌肉的手臂上,屈著腿,冷漠傲然睥睨一切。
裂虹犬一見那男子出現,瞬間乖順得如同一隻小貓,即使那個男子隻有它的眼珠子大。
是血脈壓製!
“大……大人……”
裂虹犬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心中除了濃濃的來自本能的恐懼以外,還有極大的震驚。
“護送吾主平安離開此地,你可明白?”男子的聲音不大,卻在山穀裏響起連綿不絕的回聲。
“是!大人……大人放心!”
“吾主身中咒術,你去置辦所需物品。”
“大人恕罪,小……小人對咒術一竅不通……實在,實在不知如何解咒……”裂虹犬戰戰兢兢地回答,唯恐惹得這男子一點點的不悅。
這時,金蘭道:“穀中有一處洞府,裏麵應當有所需要的東西,讓那貫日穀的小子去準備吧。”
男子點頭道:“那便依金老所言。你也隨去吧,若你敢有什麽其它心思,休怪我翻臉無情。”
裂虹犬忙點頭哈腰稱是,搖身一變幻化成一個紅發男子,逃也似地帶著歐陽諾與東辰進入穀中。
男子帶著北偌降至地麵,一將放北偌下便單膝跪地,恭恭敬敬道:“靈仆圖謄,參見主人。”
“不必多禮。”北偌抿嘴,伸手扶起他。
圖謄也是靈魂體,但他已強大到可成實體的地步,就如不應山封印的那墮仙一樣。
木頭嘻嘻笑著說:“謄老哥,你可算是醒了,就木頭一個人在主然身邊實在是鴨梨山大啊!”
圖謄歎息一聲:“說來慚愧,在下不能一直現身保護主人。”
金蘭眯起細長的眼睛道:“嘿嘿,其實炎遲也早就醒了吧?”
圖謄道:“金老明鑒,在主人與剛剛那名貫日穀的少年對戰時,炎老弟就已蘇醒。隻是主人如今修為不足,隻能供養金老的魂魄,若是在下或炎老弟出來,主人的身體恐怕會撐不住。也是剛剛情況緊急,在下才耗費好不容易積攢的魂力出現。這樣一回去,估計又要沉睡了。”
說到此,他露出些許無奈。
北偌不覺歎息:“對不起,都是我修為太低……不僅無法保全你們,還要叫你們耗費力量來救我。”
“主人切莫說這般話,在下本就是已死之人,蒙主人大恩才僥幸活到現在,還能有什麽怨言呢?況且,當年在下可不是看您仙皇的身份才追隨您的,力量始終不能代表一切。不論往後如何,我圖謄都是心甘情願,不離不棄。”
北偌聞言頷首,美麗的丹鳳眼低垂著,有點點銀光在眼底泛濫。
“先前在青木域,我那三弟朱常實在是鬼迷心竅膽大妄為,竟對您下殺手,弟弟犯錯,是在下這個做兄長的責任,在下代他向您道歉。”圖謄說著,複又單膝跪在北偌麵前,彎下高大的上半身向她重重磕頭。
北偌搖頭,忙扶起他:“那時若不是你及時蘇醒救了我,恐怕我已被朱常的靈力爆了心髒了。在這件事上,我也不曾怪過朱常。我承諾,一定帶你去妖域讓你們三兄弟團聚。”
“多謝主人。”圖謄爽朗地笑道,“在下也差不多要回去了,還請金老和扶桑老弟好好照顧主人。”
金蘭與木頭鄭重地點頭答應,圖謄則向三人深深鞠躬,而後漸漸消散在空氣中。
……
金蘭所說的洞府正是他口中那個老魔頭被困在鬼地時所建,裏麵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不知這老魔頭之後去了何處,如今又是生是死。
不過這老魔頭定是個專於咒術之人,洞府之內施咒解咒必備的物品應有盡有,雖因時間過久皆是破敗不堪,但還是勉強可用來解這符咒。
備好器物後,歐陽諾以手指蘸取新鮮妖獸的血液,在桌子上以指繪出一個圖案,再讓北偌將手放於其中,然後把一杯血倒在她的手臂上,取出金針在油燈上灼燒片刻刺進她手臂裏。
北偌連眉都未皺一下,一旁的東辰卻下意識抿了抿嘴。
歐陽諾運轉靈力覆蓋在金針上,低聲默念幾句,那妖獸的血液便活了一般鑽進她皮肉中,被金針刺入的手臂處周圍漸漸膨脹起來。
隨著時間推移,北偌平靜如水的臉開始冒冷汗,漸漸變得蒼白,從她緊咬牙關可看出她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但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聲音。
直到澆在北偌手臂上的血液被完全吸收後,歐陽諾猛地抽出金針,血液便如噴泉一般噴出,她終於承受不住,一聲慘叫摔在了地上。
東辰忙上去將她扶起,發現她瘦小的身體顫抖不止,不覺麵露心疼,摟她肩膀的手也緊了緊。
被歐陽諾抽出的金針針頭上,正有一隻血色的蟲子在不停地掙紮扭動。他將蟲子放在火焰中灼燒,蟲子“呲呲”幾下就被燒成了灰燼。
“好了。”歐陽諾慢條細理地收拾道具。
東辰扶著北偌坐到一塊還算平整的石頭上,正要用衣袖為她擦汗,木頭立即跑過來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毫不留情將他擠到一邊,自己則踮腳給北偌擦汗,順便想蹭個懷抱。
北偌雖然虛弱,但還是順手給了木頭一拳,木頭吃痛,不敢再動手動腳。
裂虹犬靠在山洞壁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一行人,最後把目光停留在東辰身上,似笑非笑道:“小子,進入鬼地,剛剛覺醒的吧?”
東辰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歐陽諾,後者正端著燈盞專心致誌地瀏覽架子上那堆幾乎要散架的竹簡,似乎沒有聽見裂虹犬說的話。
裂虹犬見他有所顧忌,便道:“跟我來。”
東辰不敢違抗,乖乖跟上去。
“那裂虹犬想做什麽?”北偌有些擔心東辰。
木頭撇撇嘴:“那小子體內那點妖獸血脈估計和裂虹犬有些關係,裂虹犬想助他修煉吧!”
“它會有這麽好心麽?”
“主然您可不能以看修士的眼光看妖獸和妖修哦。他們雖然比修士爭強好勝些,尤其是妖獸,但他們也比人類更重情義,耍陰謀詭計的技術比人類差了不止一兩節的。另外他們也非常重視種族榮譽和血脈親情,所以主然不用太擔心的啦!”木頭又扁扁嘴,“不過,那小子被坑了又怎麽樣!被坑了才好呢!天天有事沒事就盯著人家主然看!真想挖掉他眼珠子!哼!”
北偌見他嘟嘟囔囔的,搖著頭輕敲他的小腦袋。
“北偌。”
這時,歐陽諾走過來,銀製麵具反射著微弱的燈光,顯得陰森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