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初代聖女
北偌等到木頭回來，便帶著連穎一起離開。
連穎很舍不得徐子傾，對北偌又不信任，一直拉著徐子傾的衣角不肯放手。但無論如何，她都隻是噙著淚水，倔強地不哭出來，不像其他小孩那樣，一有不滿就要大哭大鬧。
徐子傾柔聲勸了很久她都不肯，北偌以為這事是不成了，後來徐子傾蹲下身，不知在她耳邊說了什麽，她捏著小肉拳，艱難抉擇後，居然點頭同意了。
臨走前，北偌對徐子傾說：“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且最多三日我便將她送回來。”
徐子傾道：“我知道你會的小八。”
路上，連穎緊緊牽著北偌的手，倒不像開始來時那樣防備，但也不很親近。
等候多時的木南穹看見北偌平安回來，當即鬆了一口氣，對連穎的事也未多問。
回到皇宮，北偌親自給連穎洗了澡，給她穿上漂亮的衣裙，但她自始至終低頭不說話。
晚間極寒，北偌叫人多添了一個火盆，正哄連穎吃糕點，一個灰色身影出現在門外，嗓音沉沉道：“小姐，公子有請。”
“木頭，你陪穎穎玩，不準欺負她。”北偌囑咐說。
木頭不高興地嘟嘴，但還是乖乖湊到連穎身邊，將一顆雪梨塞到她手上。
北偌隨簡歂走出寢宮，岔路口，木南穹正與冉級低聲談論什麽，一種侍從都遠遠站在一旁。
她走到木南穹身邊，向冉級行禮。
冉級卻隻是隨便應答，低頭不敢看北偌，生怕自己對這個美得不像話的女子生出一點點褻瀆的眼神，而惹怒木南穹。
“怎麽了？”
木南穹攬著她的纖腰道：“是有關紅蓮的事。”
冉級說：“北姑娘，對於白日裏您發生的意外，十幾位白衣聖女一起討論過，但也不知到底是怎麽回事，實在是慚愧。因此一個時辰前，紅衣聖女萬俟靖兒請示了我朝一位退隱已久的前輩，她請您到萬蓮殿一續。”
“前輩?”
“不知北姑娘可曾聽說過我朝的第一任紅衣聖女田宛夜?”
北偌點點頭：“聽萬俟聖女提起過，據說她是唯一一個收服了一整朵紅蓮的聖女。”
冉級神色敬畏道：“正是。雖然如今世人已經幾乎不記得初代聖女的存在，有些記憶的老一輩也以為她早已仙逝，但其實初代聖女一直在萬蓮殿默默守護紅蓮，隻是不問世事罷了。”
第一任紅衣聖女麽？到現在有一千多歲了吧！
木南穹說：“要初代聖女親自出馬，實在是讓陛下與聖女費心了。”
冉級連忙惶恐道：“木公子如此說可是折煞老夫了，比起貴族的恩情，這些又算得上什麽?”
確實，以木族的實力在眨眼間便可顛覆一整個紅蓮國不說，而冉氏能夠登上皇室之位一掌天下都是因為木族在三千多年前對他們氏族的扶持，時光雖飛逝而去，仙界木族的盛名在凡界毫無衰弱之勢，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隻要冉級還有一點點理智，都知道絕對不可以得罪木南穹。
萬蓮殿坐落於皇宮後方，是一座三層的豪華殿宇，殿前偌大一方白玉鋪設的廣場，再上百級台階，它映在遼闊無邊的夜空中的輪廓線模糊卻極有力度。
遠遠望去，月光映照下，如一尊安靜匍匐著的猛獸，似有微弱的呼吸傳出，牽動著這個國家的命脈，影響著這個國家未來走勢。
北偌皺眉，這個萬蓮殿，與皇宮的感覺迥然不同，一個莊嚴肅穆，一個小家碧玉，或許是因為這萬蓮殿是守護紅蓮所用才做此設計，但兩者風格轉換太過徹底，北偌猜測，兩者可能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還是這其中是有什麽故事麽？
太監宮娥是沒有資格進入萬蓮殿的，在台階下便止步了，隻剩冉級一人帶北偌與木南穹繼續前進。
有淡淡的檀香自殿中飄蕩而出，再走得近些，依稀可見有繁若星辰的燭火搖曳。
至殿門前，冉級道：“請，初代聖女正在殿中等候。”
夜風偶爾貫穿過空曠的大殿，吹得千百盞燈燭明晦不定，垂簾輕輕晃蕩。
殿內裝潢十分考究，主要以暗紅色為主，隨處可見蓮花，自花骨朵到盛放的花盞，千姿百態，一樣不缺。大到壁畫小到用以擺設的小物件，都含有符文或符號，信仰意味十分濃厚，叫人看了不覺肅然起敬。
在盡頭端放著一個足有一人高的金色石柱，石柱下擺放著數十盞蓮花燈，火焰雖小，卻組成了一派溫暖神聖的光。
而在那石柱前，跪著一名紅衣女子，長裙裙擺做蓮花狀，鋪展在身後，背影神秘又高貴。
冉級恭敬地朝那女子鞠躬說：“聖女，二位大人已帶到。”
那女子聞言站起轉過身，臉上雖蒙著麵紗，一雙眼睛卻極有味道，裏麵有同賓沮一樣的滄桑與沉澱。
九皇活得更長久，身為至尊強者的他們又是另一種味道。
北偌悄悄感受了一下，在這女子身上卻捕捉不到一絲魂力或靈力。這樣的情況若不是普通人，便是強得可怕。
這田宛夜定是後者了。
田宛夜恭恭敬敬地行禮，北偌與木南穹同樣回禮。
“木族貴客光臨我朝，老身未及時請見，還望見諒。”這田宛夜雖有一千多歲，也自稱老身，聲音卻一點不顯老，聽起來約莫二三十歲，恰好到了成熟穩重的時期。
木南穹淡淡道：“前輩哪裏的話，前輩歸隱多年，此番能為內人出手相助，南穹感激還來不及，哪有怪罪之理?”
田宛夜頷首，而後朝北偌道：“老身已聽陛下說過姑娘的情況，看來需動用本體紅蓮。但老身已經不是紅衣聖女，重新獲得紅蓮的使用權未免有僭越之閑。與陛下商量後，我們一致同意開啟九鎖封仙陣。屆時由二十名白衣聖女組陣，助紅衣聖女萬俟靖兒控製紅蓮，這般情況下，焚盡北姑娘體內的邪物應當不成問題。”
北偌心中暗暗點頭，跟徐子傾說得一般無二。
木南穹問：“九鎖封仙陣是何陣法?”
“是專門控製紅蓮的大陣，以防在紅蓮失控暴走的情況下我們無法阻止而引發大禍。”田宛夜道。
聽起來這紅蓮真的非常危險，但她接觸過紅蓮的蓮子，那種溫馨親切的力量她至今難以忘懷，她不能理解他們的忌憚，或許是她還不夠了解紅蓮吧。
“這陣法多久可以準備妥當?”木南穹問。
冉級道：“不出意外，明日正午便可開始。”
“那便有勞了。”
正要與田宛夜辭別，北偌突然想到什麽，對她道：“前輩，您還未告知白日裏，萬俟聖女的紅蓮失控的緣由呢。”
田宛夜靜靜地看著北偌，茶色的眼睛之中，微不可覺地閃過一絲寒冷的光。
“隻是因為靖兒前幾日剛收服紅蓮，傷勢未愈出了些差錯罷了，您放心，明日絕對不會再出狀況了。”
“是嘛，多謝前輩。”北偌意味深長地說。
回去的路上，待冉級告辭後，木南穹道：“小北，你是不信那聖女麽？”
田宛夜最後那個眼神她再小心隱藏，也絕對逃不過木南穹的眼睛。
北偌搖頭說：“田宛夜再強終究不過是一個凡人，她不敢得罪木族，換言之也就是不敢得罪你。她會好好辦的。”而且她相信徐子傾不會騙她。
“但我還是不放心。”他抬頭看著霜華般皎潔的明月，臉上不見一點笑容，森冷得嚇人，“若她與冉級敢做什麽手腳，我便掀了這幾百萬人的紅蓮國！”
北偌低頭不語，心中因為木南穹強勢霸道的話甜蜜得不得了。
回到房中，剛踏進門檻，一個小人兒便撲了上來，緊緊抱著她的大腿。
北偌低頭見是連穎，摸摸她的頭問：“穎穎，怎麽了？”
連穎隻是將臉埋在她腿上，一如既往不說話。
她看看木頭，後者無辜地攤手說：“木頭可沒欺負她，木頭還將自己心愛的蘋果鴨梨都給她吃了呢。是她自己一直低頭不說話的。”
北偌抱著連穎問：“穎穎是不是害怕了？”
連穎含著眼淚點點頭。
“好了，姐姐在這兒呢，姐姐帶你去睡覺好不好?”
她沒有回答，但也不拒絕，任由北偌牽著走向床榻。北偌坐在床邊，拍著她哄她入睡。畢竟她又不會唱搖籃曲，這是她所能做的極致了。
連穎一開始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直目不轉睛看著北偌，最後終於有了睡意，緩緩闔眼睡去。
待她睡熟，北偌給她掖好被角，悄悄退出去。
一走進大廳木頭立刻朝她張開手撒嬌道：“主然，木頭也要抱大腿，木頭也要主然拍拍哄著睡覺。”
北偌沒好氣地瞪他：“你都多大了，睡覺還要我哄麽？”
木頭不服氣地翹起奶油小嘴說：“主然偏心，對那個傻丫頭好，不對木頭好。”
她皺眉，語氣一沉：“木頭，以後不準說她是傻丫頭，她有名字。”
木頭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立刻乖乖閉上嘴。
北偌柔聲道：“穎穎是七殤仙皇托我照顧的，我不能讓她有事。”
而且，心裏莫名對她很有好感，這種微妙的情愫到底為何會產生呢？
木頭歪頭說：“木頭一直都覺得她很奇怪，身上有很不尋常的氣息。木頭檢查過她的身體，她很健康，腦子的問題並不是因為什麽疾病或者意外傷害引起的，應該是其他不能以藥理解決的原因。”
北偌坐到椅子上，袖子一揮，房間內燈盞一瞬間全滅，自窗戶透進來的月色星光成為了唯一的光源。
“來人。”
話音剛落，一名暗影立刻出現在十步之外。
北偌道：“我讓你們查的可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