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仙皇齊聚
天空之中那團火焰靜靜跳躍著漸漸逝去,最後隨風而去。
梅椰扭頭,將眼角一滴眼淚狠狠擠回眼眶,卻見滿身是血的北偌持著荒古輪回劍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鄧堇破,笑起來竟是瘋瘋癲癲的:“嗬嗬,鄧堇破,笑麵魔君鄧堇破!我今日不殺你,我誓不為人!”她說著,身子劇烈地舞動起來,一波震撼的金色劍雨瞬間傾盆而下,遠遠看去細如牛毛,實則根根粗如長槍,如此一場滂沱劍雨,力量絕對驚天動地。
鄧堇破冷哼一聲,一手劃出一道紅色屏障,迎擊長槍般的劍雨,他竟也覺得有些吃力。
狠戾地笑了笑,他又加大力度,卻見劍雨之中忽閃出一顆顆紅色的火球,隕石般砸下來。
“要你死要你死!”北偌口中不停喃喃著,雙目是完全的無神。
下方被她擊得揚起幾十丈高的陰霾灰土,坑洞越來越大,甚至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梅椰扶住圖謄道:“大哥,殿下怕是瘋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圖謄道:“如今誰上去她估計都會分不清一團攻擊了!先等她將力氣耗完吧!”
“但要她一人麵對鄧堇破會不會有危險?”
圖謄不語,或者說,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倏然一個人影衝出霧霾,灰頭土臉的鄧堇破咬牙切齒地朝北偌撲去,迎麵而來一波波銀色月牙似的利器,統統旋轉著急速襲來,鋒利得叫他也不敢小覷。
他連忙召出赤魔蛇,巨蛇大口一張,毒霧噴出,那些銀弧接連被腐蝕。
正在這時,周圍溫度驟降,大好的晴天居然開始飄起雪來。
“又搞什麽鬼!”鄧堇破嘖嘖嘴,忽見一柄散發著極致寒氣的長劍刺來,赤魔蛇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險,立刻吐了一口毒霧。
那柄劍與毒霧對峙,銀冰的劍身一點點被消融。
“殺了你!殺了你!”瘋狂的喊聲遠遠傳來,一個人突然出現在毒霧前,腳狠狠踢在劍柄上,硬推著它前進,一瞬間便呲一聲刺進了大蛇的蛇腹。
轟一聲,又是塵土四起。
“八榕皇,你找死!”鄧堇破仰頭長嘯,手一揚,大晁斧極速馳來,剛入手不待停歇,巨斧一掄便朝北偌頭上砸了下去。
“殺了你鄧堇破!”北偌也毫不示弱,抬起荒古輪回劍,四季劍法又要再來一番。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倏然出現,將北偌手中的劍打落,抱著她道:“小八,你冷靜點!你早脫力了,還中毒了你知不知道!小八!”
北偌嘴裏卻隻是在喊:“殺了你殺了你。”
另一邊,一隻龐大的狼型生物張開大口硬生生接住了那巨斧。隻聽它低吼一聲,愣是將斧子自鄧堇破手裏奪來,狠狠甩遠了去。
梅椰正要上去,圖謄攔住他道:“沒關係,主人很安全。”他鬆口氣,“我們都安全了!”
皇甫撫摸著北偌,疼惜不已:“小八,先睡一覺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將北偌擁入懷中,她便突然昏了過去。
鄧堇破冷笑:“原來是九蒼皇駕臨。”
皇甫獵抱著北偌,麵無表情地回頭看他:“你是自己滾呢,還是留下來給我的獠牙當晚飯?”
“哼!我鄧堇破也未必不是你九蒼皇的對手!”他咬牙說。
“嗬嗬,想打敗九蒼,你可小心別把牛皮吹破了!”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響起,風沙漫漫中,一名紫衣女子款款而來,黛眉杏目,竟是四清仙皇欒織,長孫角羽則默默跟在她身側。
見到這兩個人,鄧堇破眼中微茫的戰意終於全無,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兀自笑道:“今兒這場麵可實在是大啊!竟一下聚了四位仙皇!”
“錯,是五位。”
鄧堇破回頭,一名藍衣女子正朝他盈盈淺笑,身旁,是目光遊離在無人處做置身事外狀的三禦仙皇宿斟。
欒織冷冷地說:“我們幾個也多年不曾動手了,正好也鬆鬆筋骨!但你可沒法像對一獅皇和二桐皇那樣搞什麽埋伏偷襲了,正大光明地打,不知道你的勝算是多少呢!”
鄧堇破凝眉,最終不甘地離去,身影轉眼間消失在天際。
皇甫獵抱起北偌,問道:“有休息的地方嗎?”
圖謄連忙惶恐地回答:“有的有的,眾位殿下這邊請。”
眾人來到營地,萬洲會的人正清理焚仙魔修的殘餘,原本規整有序的營地被毀得七七八八,到處都冒著大戰後的灰煙。
圖謄給梅椰使個眼色,梅椰趕緊叫手下人收拾了一個還算完好的氈房出來。
聽說圖謄幾人回來了,朱常與慕容晏匆匆趕來,兩人身上受了點傷,但都沒有大礙。
圖謄手上的蛇毒都顧不及解,讓慕容晏先給北偌診治。
慕容晏進去一看,竟是滿屋子的仙皇,還好定力尚佳,發軟的腳勉強撐到了床頭,把脈把了半天才診出來,戰戰兢兢地說北偌沒事,隻是虛脫。
皇甫獵讓慕容晏出去,欒織四人坐在氈房之中也是相顧無言。
待夜幕降臨,北偌幽幽轉醒,她不做聲,隻是躺著,望著房梁哭。
皇甫獵坐在床頭,細細梳理她的碎發,心疼地看著她道:“小八,我求你別哭了。”
北偌轉過去背對他說:“你為什麽不早一點來!你早一點來梅溪就不會死了!我又害死了一個人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皇甫獵低頭道歉,盡管這件事上他根本沒有可以指責的地方。
她強忍著嚎啕大哭的衝動,身子顫抖得愈發劇烈:“蒼狼,我該怎麽辦!我把梅溪害死了!他是那麽好的人!我怎麽辦啊!”
欒織忍不住開口勸慰:“小八,那不是你的錯,是鄧堇破下的手,與你無關。”
“可死的本該是我,他替我擋了!嗚嗚!我害死了他!”北偌揪緊被子,無力地將自己蜷縮起來。
宿斟笑幾聲道:“沒想到八榕皇竟也是這麽脆弱的人。”
“說什麽呢!”宿可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他摸摸後頸漫不經心道:“其實你若真想救他,也不是沒有辦法。”
宿斟看看欒織,後者隻好說:“的確,還可用招魂一法。招魂陣分九等,從草木之魂一直到仙人之魂都可招來。但你這位朋友已到仙君一階,起碼需第八等的百人招魂陣。據我所知,仙凡之內,掌握此陣的不超過三人。”
北偌坐起來,帶著濃重的哭腔,隻是說一句:“我要救他。”
欒織歎口氣說:“小八,我知道你是想彌補他。但你冷靜點想想,即使我們布了陣將他魂魄招來又能如何?他是已死之人,成不了你的守護靈,那麽你要造個身體再複活他嗎?他本是該入輪回轉世投胎的,你複活他是逆天之行,將來可能會引來更大的罪責也說不定啊!而且你有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或許他便隻想這般安靜地離去呢?或許他為你而死便是他最好的歸宿呢?”
北偌看著欒織,眼睛紅腫得嚇人:“欒織,沒有誰該為我而死,我也不相信這是他該有的歸宿。或許他遇見我,才是他今生最大的錯誤!”
“小八!”
“好了。”皇甫獵輕輕打斷她們,為她擦拭眼角的淚,溫柔地說,“我幫你。”
長孫角羽對欒織搖搖頭,她也隻好作罷,疲憊地說:“我也沒說不幫你,人家也是為小八你好嘛,忤逆上蒼總是非常危險的事啊!”
“不行!我要去問個清楚!梅溪肯定是她害死的!不準攔著我!”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吵嚷聲,宿斟打著哈哈說:“反正我也無聊,我去看看吧。”
宿斟懶洋洋地走出去,正見慕容晏強拽著一個少女,不讓她再往前一步。
“大半夜的,瞎吵吵什麽?”他靠在門框上,慵懶地問。
慕容晏連忙惶恐地說:“殿下恕罪,我這便……”
“我要見北偌!她在哪!”朱藝寒氣衝衝地掙脫開慕容晏,而後朝房裏大吼。
宿斟眉一擰,漫不經心的神色落在朱藝寒臉上,突然變得犀利又尖銳,沒有刻意的收斂,他的威壓攜帶著殺氣,騰騰地就奔湧了出來。
離他最近的朱藝寒當即栽倒在地,麵露苦色。
慕容晏惶恐地上前跪地懇求道:“殿下息怒!藝寒年紀尚小不懂事,衝撞了殿下,還請殿下原諒!”
宿斟不語,隻是走到朱藝寒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朱藝寒嬌喘連連,望著麵前沒有一絲表情,氣勢卻比那些魔修還可怕的男人,終於後悔自己的魯莽。
慕容晏心驚膽戰地等待宿斟的反應,見他緩緩向朱藝寒伸出手,絕望地叫了一聲:“殿下!”
他卻隻是伸手將她扶起,還順便幫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謝……謝殿下!”朱藝寒麵對他,大氣都不敢出。
宿斟毫不避諱地打量她,一直從她光滑的額頭到飽滿的下巴,看得朱藝寒麵紅耳赤。
“你……”他潤了潤幹啞的喉嚨,“你母親可還好?”
朱藝寒一愣,雖疑惑他為何問到自己的生母,出於恐懼還是立刻回答:“稟殿下,家母……在我未滿月時便過世了。”
宿斟身軀晃了晃,苦笑:“原來竟是死了麽?”他凝望朱藝寒道,“你長得很像她,不過繼承的不是她的血脈,性格也一點不像她。”
他轉身回去,隻丟下一句話:“不早了,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