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 長盒

  張望月抬頭，見天際現出暈紅，頓覺來了困意，那疲憊之感不免游來。再看向客棧時，客棧門開著，只見掌柜的拿著抹布，擦拭桌子。便走進去，掌柜的停下手上動作，瞧著張望月。

  掌柜說：「客官起得早啊。」

  張望月迎笑，「早。」說著便徑直上樓。

  待得樓梯口，張望月回頭望，只瞧掌柜的，還看著自己。心中不想理會，便邁出步子，沿樓而上。

  走到丙號房，聽到有人說話。張望月停下步子，心想，自己走時，屋裡只有女子一人，她是與誰說話？

  正想著，也想不明白。便要去開門，卻聽屋裡有翻動桌子，踢倒椅子聲。

  他伸長耳朵，更聽大喊之聲，「放開我！」

  聲音顯然是女子的聲音，張望月沒有猶豫，一腳踢開門，想看一看，是哪個大膽的，竟然光天化日，強搶少女。

  這一腳踢去，只看木門四分五裂，灰塵揚起。再聽一聲巨響。屋裡站著三人，顯是憑空多出兩人。一老，一少。

  兩人各抓著女子胳膊。

  男的是老頭，女的是花兒。

  女子緊皺眉頭，看到張望月回來，眼神現出一絲平靜，似有喜悅。

  這也是張望月猜測。

  老頭和花兒默不作聲，鬆開手。女子整理衣服，扶起地上椅子，坐在上面。她身子側對張望月，用那餘光看他。老頭與花兒，便開始收拾桌子。張望月跨進屋子，看著眼前一切，也沒說話。

  他們三人，都是熟人，有什麼事也與張望月無關。當下，只當不與自己相干。走到女子旁邊時。

  女子說：「見笑了。」

  她微微低頭，面帶笑容。張望月瞧她一眼，便趕忙把目光移開。

  人多眼雜，張望月不想透露出任何感情，便說：「何來見笑之說？你們事，我只當沒有看見，也不管。」

  女子看著張望月，張望月也看著她。

  女子說：「是的。」

  張望月說：「先吃飯吧，吃好飯，帶我到霸王府。」

  女子不再說話。

  此時，老頭和花兒已收拾好。他瞧著張望月一眼，張望月也看了他一眼。只看他，面容疲憊，一副風塵僕僕模樣。

  接著，老頭移開目光，看著女子。他說：「小姐，我們回去吧！」

  語氣似有懇求，他的眼神充滿期待。那個花兒面急巨紅。

  花兒說：「小姐，我們不能去。」她說著，連忙搖頭。

  此時，張望月似一個外人。當下也不好意思於屋裡聽人說話，便走到門口。

  卻聽女子突然喊道：「你去哪？」

  張望月背對她，說：「叫掌柜的，準備些飯。」

  女子說：「等一下。」

  張望月說：「有事？」

  女子說：「你過來。」

  張望月轉身，看著女子。只見女子看向花兒，她們也沒有說話，隻眼神相交一下。似乎那花兒便明白了女子意思，走向牆角，從牆角處拿起一長盒。她把長盒放在桌上。張望月盯著長盒看，又瞧一眼女子，眼神充滿疑惑。

  張望月說：「這是？」

  女子抬頭，「打開看看。」

  張望月立於原地，看女子面帶笑容，知是對方沒有惡意。可又想不出長盒裡放著什麼，心下也是非常好奇。甚至有一些喜出望外，更甚至想到，是女子送的什麼東西。但，這些都不能表露出來。張望月只能盡量保持疑惑，這麼一想，那動作也慢了起來。

  張望月把手搭到長盒上，沒急著打開。用手輕扶長盒，順著長盒上的紋路，那兩根手指左右划動。

  長盒是香檀木所造，深色，紋路清晰，卻又顯得古舊。側面鎖扣，金黃色。張望月用手摸了摸，然後用手指扣住。接著，轉頭看向女子。女子點頭。

  只聽咔一聲，鎖扣翹開。他把兩隻手放於盒蓋上，手指一用力，那盒蓋便動了一下。張望月慢慢掀開盒蓋，眼睛一亮，心裡猛得雷擊，當場不動。只聽女子笑出了聲。

  至此，張望月才緩過神來。兩眼放光，雙手顫抖，慢慢伸入盒裡。

  接著又抬起頭，看著女子，再看老頭和花兒。只看三人，臉上帶著微笑。

  他們點頭。

  張望月咧著嘴，露出白牙，不禁大笑出聲。

  那盒子里竟是一把刀！

  一把，刀身暗黑，刀鋒如晝的刀。

  他托刀於面前，一雙眼睛盯著，左右移動。忽然右手抓住刀柄，一揮，刀尖朝上。空氣似被劃開一般，刀風刺耳。又連忙伸出左手兩指，輕撫刀鋒。一股冰涼之感猛升，再瞧手指，多出一道口子。這刀鋒可怕到，讓人感覺不到疼痛。

  張望月忍不住開口：「此刀重一百零八斤，寬三尺一寸，全長四十尺又二寸，柄長六尺一寸，刀身長三十四尺一寸。形如猛虎，柄頭有兩根巨牙，仍是當年鑄刀大師『千萬里』為金陽第一刀客張吹煙量身訂做。其材質，取漠北萬丈之崖，千年隕石，又經五年零六個月，放於南海丹爐捶打，後置北極寒川萬年寒冰淬火。最終，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又受雷電之擊，方成！千萬里鑄此刀嘔心勵血，刀成時，也隨之而去了。它本名為萬里刀，后因金陽第一刀客張吹煙，悟得刀意，便起名為萬縷刀。意指刀出虎嘯，似萬縷之光。」

  女子打斷張望月，說：「現在，這把刀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張望月聽后，說：「什麼意思？」

  女子說：「我們的交易，你只許成功。世上若還有能幫到你的，也只有這把萬縷刀了。」

  張望月說：「謝謝！」

  女子說：「不必！」

  此時，張望月內心有幾點不明，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嘴唇動了動，便一句話也沒有說。

  那女子站起，走到窗口，似有百般憂愁。屋子裡變得安靜了。

  女子突然開口，「花兒，李伯。你們回去吧，若六天之內，我沒有回去，你們就解散了青龍會。柜子裡面，還有些銀子，你們拿去。」

  花兒說：「小姐，我不會離開你。」

  老頭說：「承蒙小姐當年救命之恩，我這入土之命今天就豁出去了。」

  女子轉過身，一句話也沒有說。

  忽聽窗外有人大喊，「今天，你們誰也別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