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章 關於沙漠堡

  張望月問后，老伯遲遲沒有回答。只看他走到水桶邊，舀起一瓢涼水，獨自喝了起來。他的喉嚨不停得往下沉，水舀從嘴邊拿開后，老伯長舒了一口氣。

  孩子的哭聲也停止了。

  晚風從窗子外吹進來，吹動了桌子上的燭火。火光便是搖曳著，屋子裡忽明忽暗。

  張望月感覺到渾身不太自在，坐在了桌子邊，眼睛盯著燭火。餘光又見老伯擦了擦嘴，這便又把頭抬起。

  那老伯走了過來，坐下。他小聲道：「沙漠堡？整個沙漠都是沙漠堡，有沙子的地方就有沙漠堡。任何人也逃不掉。」

  他的聲音很低，但每個字都說的非常清楚。

  老伯眼神中，露出了恐懼之色。他道：「跟你說實話，沙漠堡的人，我可從來沒有見過。」

  這話聽起來，不像是假話。老伯表情非常認真。張望月不禁毛骨悚然，想到：「從來沒見過？既然整個沙漠都是沙漠堡的地盤，又為何從來沒有見過？既然沒有見過，又怎麼換到的食物？」

  屋子裡很安靜。

  張望月低聲問道：「這是為何？」

  老伯把桌子上的火台移了移，看著燭火，他才道：「沙漠堡就像這燭火一樣，人們永遠無法真正靠近。不然，就會燒到自己。直到死亡。」

  「他們人在哪裡？」

  「在沙漠。」

  「長什麼樣子？」

  「沒人見過。」

  張望月不再說話。

  既是沒有人見過，又怎麼進行交換？老伯又是怎麼弄來的糧食？

  老伯回答說：「把孩子放在門外站上一夜，第二天門口會多出一條紅布。」

  張望月問道：「那紅布代表著什麼？」

  此時，便看到那個女孩，把整個頭都藏進了女人的懷裡。

  老伯也回頭看了一眼小女孩。接著說道：「這紅布便是沙漠堡的暗號，意思是說他同意交換了。」

  張望月低著頭，說道：「為什麼要把小女孩放在門口？」

  老伯道：「因為，在七天前，你們沒有來的時候。門口已經放了一條紅布。紅布代表著鮮血。如果，我不把孫女放在門口，他們就會殺了我們。」

  張望月思考著，聽起來，沙漠堡像是強盜了。

  老伯接著道：「我沒有辦法，只能照著做。然後，我會按照紅布上畫著的圖案，去往他們指定的地方，那裡便有事先準備好的糧食。這也是，我為什麼遇到你們的原因。那天，剛好是我回來的時候。」

  張望月道：「所以你救了我們。還有，取糧食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到人？」

  老伯道：「沒錯。」

  張望月問道：「那是一個什麼地方？長什麼樣子？」

  老伯道：「是一個城堡，用沙子堆起來的城堡。很大，很大。看不到邊。它有一個高高的圍牆，也是用沙子堆起來的。還有一個大門，大門緊緊關著。但是，大門是黑色，晚上的時候根本就不會看見。」老伯說著，看向了門口。他接著轉過頭，說道：「當時四周除了風沙，一個人也沒有。我是在門口一個沙堆上發現糧食的。直到我拿起了糧食，那沙漠堡忽然不見了。四下里，全是黃沙平地。就是突然不見了，我開始懷疑我的眼睛。但是，當看到手裡的糧食，我又開始我的判斷能力。我老了，做任何事情，都不如願。」

  老伯說完，又走到水桶邊，喝了些涼水。

  張望月便是看著老伯的背影。餘光之處，忽然見到那碗未喝的粥，竟然變成了紅色。

  張望月心中大驚，看著碗。又轉頭看向了覺塵與李摘得，他倆人跟著站了起來。張望月不禁伸出手，把碗拿在手裡。

  心中想到：「這是怎麼回事？」

  便喊了聲：「老伯。」

  那老伯放下水舀，轉過身。看到碗里的粥變成了紅色，整個眼睛瞪大，脫口而出：「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張望月問道：「誰來了？是沙漠堡的人嗎？」

  緊跟著，女人大聲哭起來。兩個孩子便也是哭了起來。

  怎麼回事？

  老伯驚恐道：「我不該說的，我不該說的。」

  張望月道：「什麼不該說？」

  老伯道：「我不該和你說起沙漠堡的事情，他們一定是聽到了。所以來了，現在他不光要抓走小濡，還要殺了我們所有人。」老伯說著，忽然抬起了頭，看了一眼兩個孩子。接著，他又轉過頭看張望月。

  他的眼睛變得堅毅起來。老伯站起身子，衝到門邊，拿起了掛在門后的弓箭。取下箭支，搭於長弓上。然後，他又退到牆邊，正對著門拉弓。

  老伯看向一家人，又招呼著張望月三人。說道：「你們快過來，現在跑已經來不及了。」

  張望月問道：「這粥為何變紅了？」

  老伯道：「那已經不是粥了，是血。」

  好好的粥，為何會變成血？世上，不會有這麼奇怪的事情。儘管老伯這麼說，張望月還是不相信。

  這便是把手裡的碗，摔到地上。果見，還是紅色。張望月想不明白。

  蹲下身子，用手指粘了些，放於鼻口，聞了聞。果然是腥味，的確是血。先前的黑色粥，竟然是一下子變成了血。這是一種什麼功夫，當真邪門啊！

  覺塵與李摘星，也是皺眉不語。

  這當口，張望月撿起地面的一個碗片，細細看著。只瞧得碗片上，似有沙子。

  沙子紅色。

  盯著沙子看，張望月心中起疑。便看向窗戶，想到：「難道是這沙子讓黑粥變成了紅色。剛才老伯喝水時，豈不正有一股風從窗子吹了進來。而剛好吹進了沙子，那沙子也正落在了碗里。有沒有這種可能，粥變紅，完全是因為沙子？」

  「但是，還有一點。為何沙子會有血腥味？這沙子從何處而來？沙漠堡到底是什麼樣子？裡面都有些什麼人？他們抓小女孩做什麼？」

  張望月問了不少問題，便站了起來。他碗片還拿在手中，像老伯一樣直直得看著門口。

  張望月問道：「老伯，你確定他們來了？」

  老伯道：「你聽。」

  張望月便伸長了耳朵，門外風沙起。張望月道：「起風了。」

  老伯道：「不是起風了，而是他們來了。」

  張望月道：「什麼來了？」

  老伯道：「沙將軍與他的軍隊。」

  張望月皺眉。

  老伯道：「他們會搶走小濡，然後殺光這裡所有人。我們若是想活著，只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