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何為道
雖然受挫，君安卻有了底，儘管不明白為什麼這一層的最後一波非要出現第六層中的手下敗將，但沒人不希望自己能順利通過。
於是，君安迅速採用了第六層時的老套路，又是衝上去肉搏，每一招每一式，將大腦放空，都沒有按照常理。
一頓老拳之後，虛體已經遍體鱗傷，君安冷冷道：「還是認輸吧，若不是看在你長得像我的份上，我已經打死你了。」
虛體氣喘吁吁，抱著頭痛苦不堪，一如第六層時的狼狽。他急著大喊道：「我認輸，我認輸！」
君安收手，也該結束了。何白芷抿嘴而笑，暗道這小子有點頭腦，又有點勇氣。
就在二人卸下了所有的防備時，虛體突然將抱在頭上的雙手往下重重一拍，壓在君安的肩膀上，眼神中露出不一樣的厲色道：「秘術：寂滅！」
君安慘叫一聲，虛體的雙手並沒有給他多嚴重的創傷，但他卻感到身體的機能迅速退化下去。
他的頭髮由黑轉白，甚至失去了光澤，變得無比枯槁。他的面頰逐漸生出了皺紋，越來越多，密密麻麻。更為關鍵的是，君安感到心臟的跳動不在蓬勃，手臂不再靈活，雙腳也難以邁步。
「啊！！！」何白芷看到了這一切，發出聲嘶力竭的喊聲，飛一般過來，扶著君安。
她近距離看著君安，感覺君安像活了幾百歲一樣，牙齒也開始脫落，身體變得乾癟，整個人迅速老去。
「我殺了你這畜生！」何白芷厲聲吼道，拔出長劍，挑出最為絕妙的劍法和殺招。
虛體沒有躲閃，甚至沒有格擋，任由何白芷砍殺，最終化為一堆塵土。
何白芷緊緊握著君安，身體發抖，輕聲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麼一直說小心了，我們最後還是大意了。」
君安艱難地搖著頭，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邪術，他急著指揮體內的白光，但這一次白光無動於衷。此時，君安心頭騰升出一個可怕的想法：老子不會要死了吧？
滿臉淚水的何白芷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突然看向一直觀戰的男人，急急忙忙喊道：「前輩！快救救他，快救救他！」
男人憐惜地看著二人，搖頭道：「這一切都是命，能不能活，不是看我，而是看他的造化了。至於這一層，你們已經通過了。」
說罷，男人雙手一揮，君安和何白芷進入了第一層。
第一層就是普普通通的房間，不過數丈見方，就連登雲塔的門，也是清晰可見，近在眼前。
何白芷抱著君安，已經泣不成聲，她看到前方的塔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連聲說道：「我們趕緊出去，找院長，找長老，一定有辦法的。」
說著，她就要拉著君安向外走。
體內的生機逐漸在熄滅，君安也有一種衝破塔門的衝動。然而，他的身體沉重，腳步如同灌鉛一樣，再也難以邁步。
君安看著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何白芷，又看著依稀透著光亮的塔門，眼神中的光逐漸暗淡。
就在這個時候，君安彷彿聽到一個聲音：
何為道？
這個聲音蒼老而古樸，彷彿穿越萬年而來，又像是帶著億兆生靈的期許。何為道？君安愣了愣神，什麼意思？
「何為道？」那個聲音繼續響起。
君安在心中不假思索地回答：正果即是道，成仙即是道。
「唉！」那個聲音彷彿長嘆一聲，悠遠而漫長，似乎在失望，又似乎即將離去。
在這一瞬間，君安眼前浮現了登雲塔中的一幕幕場景。
第七層廣袤無垠的空間，定力讓他逃離；
第六層見到虛體的自己，冷靜讓他過關；
第五層有著珍寶的誘惑，理智讓他活著；
第四層看到人間的天堂，信念讓他轉身；
第三層落入危險的地獄，勇氣讓他離開；
第二層被人算計，那是最後時刻的麻痹大意。
何為道？什麼是我的道？即便那個聲音就要離開，君安也沒有焦慮，他以幾乎難以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道：
無情是道，無形是道，無名是道，心念一起是道，心念一滅是道，眾生是道，我亦是道。
「君安，你在說什麼？」何白芷擦了擦眼淚，雙耳伏在君安的嘴唇邊，想聽一聽他所說的話。但是，由於聲音太小，何白芷實在是聽不清楚。
「咦？」君安卻感到那個聲音的意外，他似乎還能感受到發出聲音的主人本該離去，聽到他的回答后好奇地轉身。
一切還在平靜中，唯有君安的那句話，還在環繞著整個房間。
就在一瞬間，君安感覺自己彷彿觸碰到了一個天花板，感覺自己輕輕一推，就能擁有整個世界。
他的第一感覺，便是丹田之中巨大的反應。他的丹田，本來蘊含無窮無盡的靈力，像是奔騰的大海一般，現在卻在慢慢地液化凝實，開始變成了巍峨的群山！這個過程，君安有些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放下包袱的快感。
何白芷看著君安，馬上愣住了：「你？你在突破練氣瓶頸？你要築基了？」
作為早已築基的真人，何白芷經歷過這一切，當然並不陌生。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君安竟然會在生死關頭，奄奄一息的情況下晉陞。
按道理來說，修士在每一次突破時，都會積累相當長的時間，有時候甚至會有十數年、數十年之久。而且修士選擇突破，都會在狀態最佳的時候，因為突破的過程將會極其艱難，而且一旦突破失敗，輕則修為倒退，重則走火入魔淪為凡人。
所以，何白芷萬萬沒有想到，君安此時在突破。但她立即冷靜下來，先是扶著君安打坐，然後從自己的儲物空間中掏出一顆築基丹，送入君安的口中。
君安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服用築基丹，他感覺自己的丹田靈氣實化已經基本完成，這是築基最重要的一步。
接下來，他的肉體在備受煎熬。築基的過程中，修士的肉體將會進行一次淬體，相當與增強體格和淬造鍛煉，獲得更強大的身體。
尋常修士在這一步時，都會將身體機能調整到最佳，然而君安卻是以行將入木的身體狀態，迎接築基的考驗。
何白芷的眉頭緊鎖，不安地看著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