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登場
高空之上的風,像是剛勐的閘刀,不斷在寧封的肌膚上撕扯,試圖剜去他的血肉。這裡,並不是普通人世界里那種和平的高空。逐星之地早就無形之中改造了周遭的環境,高空的空氣中充斥著活躍的魔力,而又因為本身的特性,又帶著濃濃的死氣。寧封不為所動。在出現之後的幾個呼吸之間,寧封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呼吸和身體強度。他在適應。為了能夠在氧氣稀薄的環境中長期生存,他閉著嘴只用鼻腔緩緩呼吸,儘可能減緩消耗。身上的衣物並未變回守望會的戰鬥裝束,依舊是之前在來恩哈特面前的那一身有著花紋的白袍,衣擺在烈風的吹拂下不斷紛飛。他在觀察。或許仍然受到神靈權柄的影響,寧封沒有第一時間恢復到往日中無害的模樣。和平日里嘴角噙著溫和微笑的樣子不同,高懸於天際的寧封表情沉靜而冷漠。在銀白色為主體的天空之城的映照下,他真的像是代表著天空之城的使者一樣。日光從背後投下,天空之城在寧封的身上投下了陰影,讓他的面容因為背光的變得有些昏暗。唯有一雙閃爍著冰冷理智的眼眸,格外明亮。在背後巨大的浮空城的壓力之下,無形之中令目睹這一切的所有人感到了極大的壓力。這樣的出場,再配上之前寧封在逐星人比賽中的表現,沒有任何一個傳奇會懷疑此刻寧封的表現是偽裝。那種距離對他們來說並不算極限,他們能夠清晰地看清寧封的面容。而且,不如說寧封此刻的形象,才更加符合他們印象中惡魔譜系的覺醒者。陰暗、低沉、不與他人為伍……這樣那樣的標籤讓他們的形象在覺醒者的圈子中並不算好。而寧封在比賽中展現出怪異和殘暴,被認為是真實,而優雅的貴族做派卻被自動歸為了偽裝。傳奇們沉默了,但並非因為寧封的反差。除了最初的震驚,他們很快就明白凱恩斯恭迎的那個人不是寧封,而應該是天空之城中的某位存在。可是,就算是這樣,也無法掩蓋那一瞬間寧封流露出的異樣。對方身上殘留的氣息,絕對不是他這個實力能夠展現的。傳奇……不,甚至是在傳奇之上!在黑屏的時候,一定發生了一些事情。再結合寧封之前在比賽中展現出擁有傳奇劍術的特殊之處,不難推測出寧封身上有著極大的秘密。但,那又怎麼樣?就算知曉寧封身上似乎有著特殊的道具,甚至可能比絕大多數的傳奇身價都更加昂貴,卻沒有人敢起歹心。不光是擔心寧封背後某位可能存在的強者,更是因為一個名字——【守望會】世界最大的覺醒者組織,人類實力的極限,統籌世界的守望者……如今的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組織膽敢向守望會公然露出自己的獠牙。曾經或許有……但後來,經過了一系列友好交流,他們都變成了曾經。而這千年的時間中,守望會依然屹立不倒,像是籠罩在世界之上的龐然大物,俯瞰人間。更不用說……現在,守望會最出名的三大奇觀之一,就在寧封的身後。想在這個時候動他的人,怕是真的得了失心瘋才對。於是,傳奇在各種各樣的想法下保持了沉默,他們在等待著一個結果。等待著事情該如何繼續進行。到底是哪一部分出了問題?在場沒有傳奇不理解天空之城意味著什麼,但正是因為理解,但他們就越是不能理解!作為人類曾經最後的堡壘,曾經拯救了人類的天空之城對於所有人類都有著特殊的含義。就算現在在發展之後落伍,可能在戰略意義上要落後於現在最頂級的戰爭機器,但是天空之城的特殊意義反倒更加重要。更不用說,天空之城這樣裝載著各項特殊裝置的超巨型浮空城,本身就是一件最為珍貴的瑰寶。守望者根本不可能會讓這樣一個戰爭要塞離開它原本的地方才對……為什麼?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它會再一次在世人的面前現身?「這……」雖然從表面上看不出來大,但在所有傳奇之中,藍眸傳奇是最為震驚的那一個。「這是什麼情況!?」「明明只是奧古斯都和持劍者在謀取神靈道路的事情,怎麼忽然牽扯出了天空之城!?」這不對吧!為什麼啊!等下……「難道說,天空之城是為了奧古斯都而來?」這個在腦海中閃過的念頭越想越覺得合理,難道是奧古斯都他們的計劃早就被發現了?然後守望會那方的人沒有打草驚蛇,而是一直釣魚執法等到現在才準備出手?其實,這個想法真的很合理。奧古斯都的實力強大,普通的傳奇很難戰勝,這個時候靠著強大的外力【天空之城】似乎就很順理成章。以及,在釣魚執法這種卑劣的事情中,守望會的前科實在是太多了!可惜,這個完美的推理最後在現實面前迎來了重重一擊。奧古斯都對於天空之城的出現並不驚訝,一臉平靜地望著詭異出現的浮空城,沒有絲毫想要逃離的舉動。「那……他們,是一起的?」不不不!「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答桉!?」冬。肩膀被輕輕碰了一下,藍眸傳奇從思考的狀態恢復過來,看向了旁邊。在他的身邊,紅髮傳奇輕鬆地晃了晃頭,悄聲道:「不要想太多!想得多是你的優點,但是有的時候還是把身體交給本能比較好。」你這個滿腦子肌肉的白痴……想要像是往常一樣的罵回去,但這次藍眸傳奇卻忽然感覺老友說的有那麼一絲的道理。自己這次想得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基本沒有對的!推理大失敗!實在是特么的丟人。那既然已經如此了……「就這樣吧。」這一次逐星人比賽,不論最後會是怎樣的一個展開,他感覺自己都不會再有驚訝了。傳奇之上、神靈領域、奧古斯都、天空之城、守望會……這樣的因素平時只要出現一個就會是不得了的大事件,而現在居然全都湊到了一起。最後,這樣的情況會引向什麼樣的結果。「……你說得對。」「累了。」不想了!難得的,他放棄了思考,開始將全部的思維放在了感知外界之上。他不打算主動出擊了,決定要老老實實隨波逐流了。「來吧!」「我倒要看看,最後能夠出現怎麼樣的一個結局!」「我就不信還能更加離譜!」……也就在天空之城出現的同一刻,充斥著參賽者的大廳中,天空上的那些變黑的光幕忽然有了圖像。大廳之中的參賽者忽然變得沉默,很多人都在這一刻表情複雜。所有的光幕,都映照出了同一個身影。這似乎意味著,逐星人的比賽已經有了結果。而雖然衣服不同,但這個身影的面容,他們很多人都有一些印象。不是在逐星之地之中,而是在比賽開始之前,那個給大多數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存在。像是在嘲諷一樣,沒有任何這樣,正大光明穿戴著守望會裝束的守望者。有著俊朗甚至偏向邪異的青年守望者。而在屏幕的展示下,在場的所有人,同樣看到了他沒有絲毫情感的冷漠黑眸。過於冷漠的眼眸會讓人聯想到空洞,但寧封則不同。在近似於空洞的眼眸中,充斥著的是隱藏極深的殘暴。嘶……倒吸冷氣的聲音從羅德的口中隱蔽的傳出。對於寧封,在場的人中羅德最有發言權,也只有他真正正面體會過與寧封為敵的感覺。可怕。他偽裝在和善外表之下的,是足以稱為殘暴的黑暗。察覺到其他人的色變,羅德居然詭異地體會到了一種快感。好了,終於輪到你們體會我的痛苦了!而且,羅德心中還有另外一個想法。「只要他展現的足夠強大,那相比較之下,我的表現就不會那麼不堪。」望著光幕中的青年,羅德在心中暗暗為他祈禱。光從表面上看,外人只能看出寧封非常冷靜。但九成九的人,都想不到寧封此時真實的想法。作為一個合格的守望者,寧封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腦海里自然不會是「我是誰?我在哪?今晚吃什麼?」這種素質三連。他想的,要理智的多。在出現在天空后的下一秒,寧封的眼眸就快速地在所有人身上掃視,然後一邊保持表面上的平靜,一邊在腦海里快速分析著現在的情況。因為離開了逐星之地,意識不再受到壓制,寧封的思維恢復了曾經的水平。……不對。他現在的思維速度,甚至比進入逐星之地前更快!但久違體會到這種感覺的寧封,卻有些許的不適應。「是我的錯覺嗎?怎麼感覺有些……慢了?」就算在思維中意識已經加速,甚至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在變慢,但寧封還是有些不滿。不夠。還不夠。而會產生這樣錯覺的原因,其實寧封也清楚。自己被神靈的權柄慣壞了。在神靈的視野之下,寧封的思維速度來了真正的神之領域,體驗到了神靈的快樂。那實在是太愉悅了。周遭的一切都在他的感觸之下,所有本質都將顯現出真實。在那種狀態下,他就是一,他就是萬。說實話,雖然很不甘心,但寧封還是得承認自己很享受那種感覺。再強調一次,那實在是太愉悅了!而現在,好比是一輛好不容易適應了在不限速跑道上飆車的車手,忽然回到了限速一百二十公里的高速公路上。就算相較於只能跑六十公里的時速已經很快了,但還是放不開手腳,感覺不舒服。要是還不理解,就用一個更加通俗的例子來解釋。一個洞,原本用小號的塞子就可以塞住,非常搭配。但有一天,卻忽然大號的塞子強行塞滿,被強行擴張。再後來,就算是中號的塞子,也沒有辦法滿足它了……作為一個洞,它渴望更加粗暴的超大號塞子,似乎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嗎?有問題嗎?沒有問題。完全沒有!咳咳咳……要是,還不能明白。那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或者「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總之,寧封現在表面冷漠,但內心卻在承受著一種欲求不滿一樣的空虛感。快一點……再快一點!快!額咳咳咳咳。已經變成神性力量的形狀了,離不開那種感覺了。以及,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我家希琳哪去了?那麼大一個精靈呢!?這不對吧,這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上一秒還在自己懷中的女人,現在卻消失不見,這種事情絕對是比恐怖故事還要更加令人感到害怕。當然,雖然心中是這樣想,但是他卻並沒有多少的真正意義上的恐懼。寧封還沒有慌神,能夠猜到這一切幕後黑手是誰。不論觀星者是怎麼想的,但她作為守望者們眼中的傳說,是絕對不會對自己家的希琳做什麼的。畢竟,希琳同樣也是一名守望者啊。而就在寧封思考的時候,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事情終於產生了一些變化。冬!冬!冬!冬!冬……接連想起的鐘聲,從天空之城的一個高塔上傳來,然後快速擴散開來。而在鐘聲響起之後,一直彎下腰的凱恩斯緩緩支起了嵴梁。這位蒼老的貴族,此刻卻精神的像是一個興奮的孩子。他回過頭,沖著神色各異的傳奇,大聲說道:「讓我們一切,為這場盛宴落下帷幕吧。」「讓我們一起,為本次比賽的冠軍,為真正的【逐星人】喝彩。」對於興奮的老人,諸位傳奇的反應確實相當冷澹,都沉默地看著他。而看著不明所以的眾人,凱恩斯恍忽了一下,然後笑著搖了搖頭:「抱歉,是我激動了,有些失態。」對著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塞西莉亞,他點頭行禮,笑道:「持劍者閣下,請宣布比賽的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