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個村莊，一對老夫婦

  塔露拉一劍將科西切殺死以後，便帶著夜陌雅不知方向的逃了出去。

  她漫無目的的跑著，獲得新生的少女又一次如此自由的在這片大地上行走，雖然有些慌不擇路。

  夜陌雅默默的跟在塔露拉身邊，她餓時便拿出一袋乾糧，她累時便清理一片可以休憩的空地。

  北境的寒風凜冽，大風帶著雪不斷的拍打樹木與巨石。如果有人經過，它們就好像是聞著血腥味的狼一般狠狠的撞在行人身上。

  簡單的飲食無法解決飢餓，隨地搭建的營地也不能消除疲憊，在這雪境中唯一能夠平穩的，是塔露拉那顆惶恐的心。

  最終，在漫無邊際的跋涉中，疲憊達到頂峰，躁動的心靈重歸平靜。

  那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沒有烏雲，沒有大風，兩輪明月毫不吝嗇的將大地映的清亮，微風輕輕攪動塔露拉與夜陌雅的披風，而在她們的前方，是北境難得一見的村莊。

  塔露拉邁動著自己有些僵硬的雙腿，將夜陌雅護在身後，一隻手握著劍柄，另一隻手重重敲了敲籬笆。

  房子里傳來幾聲急促不規律的響動，塔露拉憑藉著自己強大的視力看到窗戶內有一個身影閃過，她握著劍柄的手微微用力。

  「嘿！你！放下武器！」

  一個拿著斧子的老人推開門，惡狠狠的沖著塔露拉吼了一聲。但當他借著月光看清楚眼前的情景時卻愣了一下。

  先前他看到外面有人敲自家籬笆，還有一抹反光，以為是什麼竊賊或者歹徒，當他拿著斧子出來以後卻發現情況和他想象的有一些出入。

  雖然那個反光的來源也確實是一件兵器——一柄長劍，看起來很華麗、沉重，但持有它的人卻是一個身上血跡斑斑的女娃子，她身後還有個看起來更小的，

  老人沒有放鬆警惕，而是盯著這個拿著劍的女娃，「女娃，你是什麼人？打哪裡來？」

  「我……」塔露拉還沒來得及回答，便感覺到背後一沉，她下意識的轉身順手扶住背後的沉重，「什……小雅！！」

  在長時間的奔波中累積的疲憊與暗傷終於在此刻爆發，讓這位一直默默陪伴在塔露拉身邊的守護者到達極限，陷入昏迷。

  塔露拉一時陷入慌亂，她有些手忙腳亂的抱著夜陌雅，然後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看著老人。

  老人手持斧子，終究還是心軟了，他拿斧子指了指塔露拉，那蒼老但精神的聲音在塔露拉看來無異於之音。

  「唉……進來吧。我去給你們燒點水，準備點吃的。」

  「謝謝……謝謝您！」

  塔露拉抱著夜陌雅微微鞠躬，大步跟上老人，走進屋子。

  「老婆子，燒點水！」老人大聲喊著，「你安頓安頓這兩個小姑娘！」

  「來了來了。」

  漆黑的卧室里漏出一絲光芒，一個老婦人提著燈走了出來，看到這個血跡斑斑的丫頭和那個昏迷的小丫頭驚呼一聲。

  「皇帝陛下在上啊！這是怎麼弄的？」

  老婦人連忙把塔露拉帶到卧室，讓她把夜陌雅平躺放在床上，見老人還拿著斧子杵再旁邊，氣不打一處來。

  「老頭子，愣著幹嘛？還不趕緊去找村東的醫生？」

  老人有些猶豫，他還不能對這兩個來路不明的女娃放下警惕，但是又被老婦人催了幾聲，實在沒辦法，把斧頭放在老婦人旁邊，匆匆離去了。

  不多時，老人帶著一個看起來年紀不比他小的老人跑了進來，塔露拉死死握住劍柄，盯著那個老人的檢查動作。

  …………

  「哦，沒什麼事，就是太累了而已。」老醫生站起來，打了個哈欠，「讓她多休息休息就好了，靜養幾天。哦對了，老伊萬，記得明天請我喝酒。」

  老伊萬嘴裡罵了幾聲，跟著老醫生出去了。

  老婦人見這兩個礙事的老男人走了，對著塔露拉和顏悅色的安撫了幾句。

  「小丫頭，來搭把手。」

  兩人折騰了一番，給夜陌雅換了身衣服，把她安頓在床上。

  老婦人突然發覺背後沒了動靜，回頭一看，塔露拉也靠著椅子睡著了。

  「唉，這可真是苦命的孩。」老婦人嘆了口氣，把塔露拉抱上床，然後將她那血跡斑斑的看起來就很名貴的衣服脫了下來。

  ……

  「皇帝在上啊！」

  老伊萬聽到卧室里老婦人傳來的驚呼，直接提起斧子就沖了進去。

  「怎麼……」

  老伊萬衝進去，看到老婦人震驚的模樣，順著她的視線，老伊萬看向塔露拉的手臂。

  「這……感染者？！」

  「噓！」

  老婦人一巴掌拍在老伊萬肩膀上，不滿的瞪著他，「小聲點，出去說。」

  老婦人為塔露拉與夜陌雅蓋上被子，拉著老伊萬走出卧室。

  「你……」

  老婦人扔出兩床被子，又拿出倆枕頭，「咱們今晚就睡這裡吧。」

  老伊萬有些無奈的接過被子，一床鋪在地上，然後躺了上去。

  「我說……」

  老婦人把另一床被子扔了過來，打斷了老伊萬的話。

  「睡覺，有事明天說。」

  「那可是感染者……算了。」

  老伊萬見這可惡的老婆子不理睬自己，自顧自的側躺在一邊，無奈的把被子拉過來，蓋在兩人身上。

  夜重歸寧靜，這一家的動靜尚不足以驚擾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