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第474章 神湖禁忌
「老朽能為公子做的事情共有三樣。」家主道：「其一，是一句告誡，此言雖對恩人有不敬之嫌，但事關恩人生死，老朽不敢不言。」
葉天深深一鞠躬：「多謝，家主直言無妨。」
「神湖不可褻瀆，如無必要，恩人還是在山莊作客為好。」
我靠，第一句話居然是勸退。
「我沒打算褻瀆神湖，但……但這湖說不定還真的得下。」葉天道。
「如果恩人一定要下！」家主道：「老朽的第二句話是：你必須乘坐本庄提供的柳條船！」
葉天與柳天姿大感意外，還需要坐船？功力到了他們這種境界，天下不都是講飛的嗎？就算是下湖，以葉天的絕世水魔法，也無需用船。
「葉公子與師姐……與這位姑娘功力高絕，顯然不覺得乘船是最佳選擇。」家主察言觀色：「但神湖有靈，飛越者十有八九不得善終，而乘坐其他船隻，不用一個時辰，都會化為流水，唯有神湖周邊的柳條船，才能在湖中通行，雖然風險依然在，但足以降至最低。」
「多謝家主，我記下了！」葉天真誠回答。
「還有第三句話！」家主道：「不管出現何種情況，公子切不可前往這九個地方，一旦前方出現與此類似的島嶼，立刻迴避！」他的手一抬，掌中流光一片，無數的湖水從空中掠過，碧波萬里之間，出現了一座小島，家主的手指虛空點在那個小島之上，這是信余島，跟著是第二座，一連點了九處，九座島全部點完，哧地一聲收入一個白玉小佩，白玉小佩送到葉天手中。
「這是七十一位先祖留下的神湖要訣，乃是進入神湖的必備之物！」家主道：「葉公子欲闖神湖，老朽唯有以此相送，希望裡面記載的各種忌諱能讓公子順利歸來！」
還有神湖要訣？七十一位先祖留下的？
這份禮物的分量可不輕。
雖然這不是功法秘訣，只是各種忌諱的記載，但這些記載卻是西湖山莊歐陽家族數千人拿性命換來的，裡面都是血的教訓，是對後輩子孫的告誡，這些，葉天自然是明白，真誠地感謝之餘，他也產生了一絲恐懼，神湖真的該下嗎？
他並沒有非下不可的理由。
交待完畢，自然是喝酒。
最好的酒以最真的意思來表達，賓主盡歡。
酒已散，葉天與柳天姿並肩行走在湖邊，良久無語。
「他留下了哪些禁忌？」柳天姿道。
「很多！」葉天手一抬：「咱們可以一起來看看！」
「這不太好意思吧？這是人家給你的，說不定是根本不外傳的……」話雖這麼說，但柳天姿還是看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神湖的禁忌也太多了些。
湖中不可見血！單這一條就讓兩人面面相覷。
湖中不可高聲談笑，否則會驚醒水底的異獸。
遇到湖水發黑時一定要警惕，有可能是異獸來攻。
遇到湖水突然平靜的時候更要注意，有可能來的是上古神獸。
遇到霧氣要注意，也許霧氣中是海妖王……
「這很矛盾！」葉天喃喃道：「一方面妖獸橫行，另一方面不可見血，莫非這些妖獸身上還沒有血？」
「也許這所有的禁忌可以高度概括成兩句話。」柳天姿道：「第一，不能打，第二，盡量跑……對了，跑的速度還不能快！快了會驚醒上古神獸，當然，更不能慢！慢了是自己找死。」
「還可以加上一句！」葉天道：「跑的時候一定要認準方向，要是撞上了那老頭指頭指了半天的九座島，死無葬身之地！」
「葉天！你喪氣了？」柳天姿道。
「怎麼會？」葉天笑了：「所有的一切禁忌都有一個前提，這是歐陽家族針對後輩子孫制定的禁忌，咱們是歐陽後輩子孫嗎？」
他的意思很明白，他們的功力遠遠超越歐陽家族七十一代先祖，禁忌向來都不是絕對的，是相對，對於歐陽家族的禁忌，對於他們而言也許只是笑談，比如各地大陸都有禁區，但如果是一代大帝，又能什麼地方是禁區？禁忌是相對的，功力才是絕對的！
「我當然不是！」柳天姿嫣然一笑：「但你呢？我覺得可以是！不是說女婿半邊之子嗎？」
葉天橫她一眼，不理。
「今天的氣氛本來很好，那個小女孩目光轉啊轉的，象極了相親的事兒就要揭蓋子，可你出口的話很殘忍，卻不是為相親而來，我覺得那個小女孩現在應該在哭……」
她的聲音突然停止，目光直射長空。
長空之中，百餘條人影跨越湖面。
柳天姿目光一凝：「凌空山的向東流！」
哧地一聲，這百餘人已越過他們頭頂，直射湖中。
「葉天，咱們也許不應該管這些所謂的禁忌，他們都出發了。」
話音未落，又有七八撥人馬從空中掠過。
這些人柳天姿多少認識，至少認識領頭的，北荒閣、大元山、四野谷、大河宗等，片刻時間過去了數千人。
「那邊有光彩衝天而起！」葉天直指遙遠的西北，也許正是因為道光芒衝天，才吸引這麼多的人立刻發動。
「走！」柳天姿很急：「要是被大河宗的人佔了先，咱們的臉都被丟盡了。」
大河宗，與萬流宗正是長期競爭的宗派，兩派不相上下。
「還等等……」葉天道。
「還等？他們跨越這座湖都只在一瞬間。」
突然，湖中團團霧氣飛卷而起，空中奇特的幻影，宛若萬千妖獸同時出動。
啊！一聲聲慘叫從雲層中傳來，一條條人影從空中而落，哧哧……
數千人一齊返回，分成十餘個小隊，靠近他們的這隊，領頭的正是那個大河宗的首領，此人功力之高震動葉天與柳天姿，絕對在他們之上，但此刻有如見鬼，他後方的鬼影如潮，後面的弟子一個接一個地慘叫墜落，此人一聲怒吼，猛地回頭，與身邊十多人同時出手，轟地一聲，他們遠遠飛向湖岸，撞在岩石之上，地動山搖。
血灑長湖！
片刻時間，最少三千餘眾的隊伍，只有不足一成返回岸邊，個個如見鬼，其餘的九成隊伍盡數葬身湖中，平靜的湖面陰風怒吼，濁浪排空，氣勢非凡，就象被激怒。
柳天姿早已心驚：「恐怖！真是太恐怖了！那個老頭的話還是有道理的，這神湖不容飛越。」
「看！」葉天手指湖側，西側馳出無數的船隻，各種各樣，多數都是法寶級的飛舟，高大威猛無比。
「咱們準備工作明顯不到位！」柳天姿道：「應該將飛舟帶幾艘過來！」
「你忘了歐陽家主所說的話？」葉天道：「如果他言之有理的話，這些法寶級的飛舟估計很快又會面臨滅頂之災！」
話音未落，呼地一聲，一條人影從空中掠來，正是歐陽小琴：「葉天，你……你是不是要去了？」
「是！」
「船在那！」歐陽小琴手指前方堤岸下：「如果你一定要去，就上船，當然，我還是希望你別去……」
葉天和柳天姿同時躍起，一晃間已到堤岸邊，堤岸之下，湖水之中，一條大約一丈長的簡陋小船在湖水中盪悠悠。
「就這船？」柳天姿目中露出強烈的不信任。
「是，這船雖然小，卻是我爺爺的爺爺親手做的，在湖中比所有的船都老。」歐陽小琴道。
「老？船一般不用老來形容，可以換一個……」柳天姿猶豫道：「舊或者破……」
有些東西越老越好，但這東西絕對不應該是船，船老了，該拿來點火燒飯，絕不應該用來將貴賓弄到湖裡送死。
「這是有道理的，你就別夾在中間糾結了！」葉天手一伸，直接抓住柳天姿，將她拉上了船。
歐陽小琴呼地一聲也上了船。
「你做什麼？」葉天瞪著她。
「我……我我噹噹向向嚮導！」歐陽小琴結巴了。
「我不需要向向嚮導！」葉天板著老臉：「所以你還是下下下下去！」手一揮，歐陽小琴被他準確地送出去，遠離岸邊數百丈。
歐陽小琴大急：「她不去你拉著去，我……我……我想去你不要我去……」
「好好地回去，聽話！這冒險不適合你！」一個溫柔的聲音隨風送了過來，準確地鑽進了她的識海之中，歐陽小琴完全傻了，傻乎乎地站在湖邊，生的氣全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甜蜜。
他怕她有事，他不是不喜歡她同行，有了這句話，她真的可以眼睜睜地看著他跟他的狗屁師姐一起上路。
這個師姐她貌似不太喜歡。
柳條船已經離岸千丈開外，馳向湖中，葉天已經感覺到湖水中恐怖的壓抑，似乎無窮的力量被壓抑著，被封閉在一塊薄薄的冰塊之下，這冰塊一旦破裂，恐怖的衝擊力就會噴出，所以，他的水魔法施展是很小心的，幸好他的水魔法層次之高，匪夷所思，自然而然就推動水流高速前進，沒有驚動下方任何東西。
「葉天，你得罪人了！」耳邊傳來柳天姿的聲音：「這小女孩如果再不哭我真不服。」
「沒關係，回去后我再安慰她！解釋通了她就不哭了。」
「解釋通？你解釋得通嗎？她一心想著跟你一起上路，你偏偏將我拉著就上了船，還一腳將她踢下去，她永遠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柳天姿在旁邊幸災樂禍。
「我告訴她，你的功力比她高！」
柳天姿道：「嗯，這個沒法比，算是一個理由，還有嗎？」
葉天道：「我還可以告訴她，如果她跟著受苦，我會心疼！」
哐！柳天姿一腳踩下去，直接就踩在葉天腳背上：「你敢氣我，信不信我將這條破船給拆了？」
一腳下去，她微微一愣：「這破船很古怪啊。」
她這一腳下去是生氣了，女孩子一生氣往往不知輕重，雖然她臨時將力量收了九成九，但一絲的力量也應該將這柳條踩倒幾十上百根，可這柳條沒有絲毫的變化。
「當然有古怪！」葉天道：「堅硬無比，而且韌勁十足，足以抵得上聖王級高手的全力一擊！更神奇之處我也知道了，想知道是什麼嗎？」
「說！」
「這船與湖水和諧相融，似乎船不知下方有水，水不知上方有船……」
「什麼亂七八糟的，能換句人話不？」柳天姿道。
「換人話就是：這船與湖水不衝突！」
「這是人話嗎？你見過哪裡的水與船有衝突？」
突然，左側千丈外一條飛舟猛地一側，哧地一聲沒入湖中，百十條人影飛起，下方陡然飛起大浪，一飛衝天，百餘人同時被捲入，浪花一現而收，百餘人無影無蹤。
柳天姿嚇了一跳，那是萬澤園的飛舟，萬澤園功力高絕，以寶物著稱，號稱沒有他們不知道的寶物，象這樣的門派，使用的飛舟無疑也是頂級，突然會翻，而且人一個都不見浮上來。
「啊！」百里開外另一條飛舟突然也傾覆，百餘條人影同時飛起，一模一樣的結局！
片刻時間，連翻七條飛舟，吞噬七條飛舟上的性命。
這些縱橫天際甚至是星際的飛舟在這裡居然如殘渣。
剩下的飛舟全都慌了，同時飛起，飛舟飛起十丈，沒有反應，所有人正在驚喜之時，下方突然傳來巨大至極的吸力，飛舟重新栽入大湖，這一載入勢頭極猛，所有人大驚失色，一片驚叫之中飛起，下方全是漩渦暗流，飛起之人能回到岸邊的依舊是恐怖的十中無一。
僅僅一柱香時間，方圓千里之內所有的飛舟全都消失，沒有消失的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黑點，正是如葉天他們乘坐的一樣的柳條船！
「柳條船，才是進入神湖最好的船！」柳天姿長長出了口氣，重複了歐陽家主這句話。
葉天輕輕點頭：「經驗，有時候是探險時不可迴避的東西。」
「為什麼？」柳天姿道：「你能想到這其中的道理嗎？」
「道理是有的！」葉天道：「這些柳條船是生長在神湖之中的柳樹所製作，這些柳樹的生長與神湖同根同源，所以才不會排斥！」
「我也似乎明白了那個小姑娘的話，她興沖沖地告訴我……不，告訴你，這船是湖中最老最老的柳條船！」柳天姿道：「我有點相信她真的在表功，不是哭窮！」
柳條與神湖同根同源，所以才不會排斥，而這柳條船極老，越老的船與神湖的默契越高，這話就有點不象人話了——太玄奧！
馳過湖嘴，前面突然開闊了，葉天站在船頭，目光穿越湖面，射向遙遠的遠方，他的視力自然非同一般，他清楚地看到無數的柳條船，經過幾輪波折，探險之人已經學乖了，全都換上了柳條船。
柳天姿則是閉上眼睛：「船很多，湖水很異常，似乎極其脆弱又極其狂暴，我的神識都穿不過去，你呢？能穿過去嗎？」
「最好不用試圖去穿！」葉天的語氣很嚴肅。
他早試過了，用神識穿過湖水，空前的艱難，而且總感覺有一股恐怖的力量盤旋在湖下，如果強行穿越，要麼神識被吞噬，要麼是喚醒遠古神獸，無論是哪種，都不是他們能接受的。
前面突然起了大浪！
大浪一起，兩人都警覺了，幾乎所有人都警覺了。
在一面神秘莫測的大湖中穿行，突然起了浪，這顯然可以引起所有人的警覺。
「葉天，你看，湖水變色了！」柳天姿指著湖水：「神湖禁忌中的畫面出現了。」
神湖禁忌中有無數條，其中就包含湖水異動和湖水異色，前面百里之內湖水盡現碧綠，詭異無比。
「是一種生物！」葉天道：「也許另一種禁忌已無可避免！」
「哪種禁忌？」
「不能見血！」
葉天四個字一落，湖中突然飛出無數的怪物，碧綠的身體，兇狠的形態，每條大約十餘丈，有魚尾而又有獸頭，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是傳說中的上古魔鰈！」柳天姿道：「成年魔鰈僅僅相當於聖王級，算不得什麼！你安心把好船，剩下的交給我！」哧地一聲，她的長劍從手上出現，光芒四射。
呼地一聲，葉天手一伸，直接抓在她的手上：「不能用劍！不能見血！」
柳天姿道：「這禁忌不可能守得住，就算咱們不用劍，別人同樣會用。」
千萬條柳條船上，都有三五個到七八個人，每個人手中都有兵器，都已經嚴陣以待。哧！僅僅一瞬間，就有數萬條魔鰈被殺，碧綠的血已經灑滿神湖。
「咱們只守咱們的，能守得方寸凈土就守這一方凈土！」葉天道。
呼，一條魔鰈突然躍出水面，巨口一張，眼看就要將葉天的小船吞沒。
柳天姿手一起，長劍橫空，但劍到中途突然不見，一隻纖纖素手拍在魔鰈的腦門之上，魔鰈翻滾入水，沒有見血！
「這不就對了嗎？不用劍同樣可以擊退它們！」葉天手一揮，一排水流突然射出，溫柔無比地擋在一長排魔鰈之前，大浪一過，魔鰈同時沉入湖中。
四周的大呼暢快至極，這種殺戮很多人都喜歡，魔鰈體型巨大，功力才聖王級，敢進神湖之人就沒有幾個在聖王級之下，至少每條船上都有一個能抗擊魔鰈的高手。面對這樣的殺戮，幾乎已經足夠喚醒他們骨子裡的血腥感，殘酷殺戮！
片刻時間，數萬條魔鰈全都被殺，動蕩的湖面陡然平靜無比。
小船上到處傳來歡呼，宛若戰爭得到了勝利。
葉天的眉頭越鎖越緊。
「你發現什麼了？」柳天姿也很緊張。
「禁忌中的另一條，湖水突然平靜！」
柳天姿猛地一驚，這湖水平靜得異乎尋常，與魔鰈大軍出動之前相比，更平靜得多，是的，不正常！
非常不正常！
「你看，湖水在旋轉！」葉天指向湖中。
「快走！」柳天姿一聲驚呼之中，漩渦陡然加快了萬倍，所有的柳條船同時被帶動，彷彿一張無形的大網已經撒開，將他們拉向那個漩渦中心。
一瞬間，柳條船已射出萬丈開外，他們周邊，是無數的柳條船，所有人都極力控制船，但沒有人能控制得住。
「走！」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大呼，柳條船幾乎同時一空，船上的人全都衝天而起，密密麻麻怕不有數萬之眾。
「咱們也棄船吧？控不住了！」柳天姿的臉色大變，她全身功力都施展了開來，努力想跟葉天一起將柳條船從漩渦中拉出，但這柳條船卻越來越快，根本拉不住，漩渦中心的力量實非人力所能對抗。
這時，最直觀的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棄船。
一飛衝天，再憑機率逃命。
但葉天咬緊了牙：「再堅持一會！」
相比較柳天姿，他才是最吃力的，柳天姿自認為她出的力跟葉天差不多，其實她出的力不足葉天的千分之一，葉天不僅僅是功力齊上，連水元素之力都發揮到了淋漓盡致，在水中，水元素之力一出，往往足以扭轉乾坤，但今天，葉天發現這個規則錯了，在神湖之中，根本不吃這一套。
水元素之力控制湖水是有效的，但控制已經失控的湖水效果很差。
雖然效果很差，但他依然成功地將柳條船留到了最後，方圓千里之內，他們的柳條船是離漩渦中心最遠的。
哪怕是最遠的，但前往漩渦中心的節奏卻始終不變，柳條船依然在快速射向漩渦中心。
空中已亂，無數的亂流，無數的慘叫，宛若人間地獄。
整個湖全都變了，直到現在它才露出真正猙獰的一面。
「葉天，該走了！」柳天姿一手抓向葉天的肩頭，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等真正進入漩渦中心，想飛都飛不起來，性命就真的毫無懸念了。
她這一手抓下去，突然抓到一個毛毛的東西。
什麼東西？柳天姿閃電般地收手。
怔怔地看著葉天空空的肩頭滿是不懂，錯覺嗎？
葉天道：「還得堅持一下，我覺得漩渦有變化！」
他們的柳條船已到達漩渦中心大約千丈的位置，突然，漩渦停止！
漩渦一停止，四周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