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3.第803章 真正的繁簡道

  他的手一伸，掌中是七八種丹藥，通天丹、無極丹算是他煉的，其餘的全都是當日丹舟子身上的玩意兒，看來他是對萬方來了個應付。 

  就算是應付萬方也高興！ 

  丹藥誰不喜歡？ 

  而且他更喜歡的是葉天接下來的舉措，居然真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桶，用冰做的桶，桶里異香撲鼻，真的是滿滿一桶生命之泉，怕不有二三十斤！ 

  旁邊的齊瑤臉色全都變了，丹藥倒不在她話下，她對丹並不陌生，在江湖上行走的，有幾個隨身不帶點丹藥？什麼治傷的，振奮精神的，增加功力的都會有，她自己當然也有。 

  ——她貌似還沒有高層丹藥的概念。 

  但這生命之泉就不得了，傳說中這種奇異的神泉只存在於神靈境須彌域，那裡是佛家重地，正因為佛家不殺生，才得以保全這奇泉，這神泉一滴下去，紅顏百年不老，哪個女子不想要？這兩個殺千刀的居然拿桶大贈送！ 

  萬方好興奮：「葉小子，你就是大方，所以嘛，我才喜歡你！」 

  「萬方，你也挺讓人喜歡的！」葉天慢條斯理地道：「及時地將我的衝動給打消掉，免得我將來後悔。」 

  萬方愣住：「這話中有話啊葉小子，什麼意思？」 

  葉天手一抬，掌中出現原先那塊石頭：「知道這塊破石頭是什麼石頭嗎？搖光神石！」 

  萬方全身一震，臉色完全改變！ 

  「搖光神石，天下奇石，如果用在你的金輪之上，瞬息十萬里，變幻萬方無人能測，我也是考慮到你小子這次著實出力不少，一時衝動就打算打造一個真正的陣祖，幸好你小子拒絕了，否則，我將來肯定後悔！」 

  萬方一張胖臉開始抽搐：「搖光神石，搖光神石……」 

  「是的，就是搖光神石！」葉天道：「想當日流光城召集天下群雄，幾乎所有人都是看在這石頭的份上才不遠百萬里赴會，你不要搖光神石而要幾顆過氣丹藥，你這不是腦殘而是厚道哪兄弟！」 

  萬方眼珠轉得很急：「我反悔一下可以不？」 

  「怎麼可以？你好不容易厚道一回我說什麼都得成全。」葉天直接將神石收了起來。 

  「我生性從來不知道厚道是個什麼鳥。」 

  「現在可以知道！」 

  「你的丹和生命之泉全都退還給你，另外還送你一個白玉輪，這也是厚道的一種……」 

  「談話結束！」葉天拒絕對話。 

  萬方在後面轉啊轉，嘀咕著說葉天不厚道，不管什麼事情總能將人弄得死去活來，本來心情好好的，非得讓人產生跳樓的衝動…… 

  葉天一概不理！ 

  嗵地一聲大響，萬方直接一頭撞在一塊大石頭上…… 

  齊瑤抿嘴兒笑，好放鬆。 

  笑過，她的目光轉向葉天，臉色微微變得嚴肅：「你找到那個大師囚禁的地方了嗎？下一步要不要齊家出面邀請幫手？」 

  「不必！」 

  「是啊！」萬方那邊傳來回應：「在葉小子心目中，你們齊家根本狗屁都不是，所以嘛他根本不在乎你的幫助，我說葉小子，她也是一份好意，你啊，明明瞧不起也不要這麼傷人，做人不能打臉……」 

  齊瑤的臉色立刻變了，當然是變得很難看。 

  葉天搖頭：「挑事兒是吧？齊瑤，別聽這混賬胖子的，我的意思是……幻空大師已經救出來了，多謝你的誠意！」 

  齊瑤臉色立刻開朗：「真的？」 

  葉天手一伸，沙漠之中出現一個人形雕像。 

  兩人全都呆住。 

  「這是幻空大師？」 

  「這不分明是一具雕像嗎？」 

  「你小子弄個石雕來交差？」萬方道：「這玩的是心理慰藉還是……」 

  葉天手一伸，一指點在幻空大師頭頂，這雕像立刻就發生了改變，確切地說，僅僅是頭部發生了改變，幻空大師臉上的五官開始清晰，輪廓慢慢顯現，是一個奇怪的造型，一個人的耳朵極長，將眼睛鼻孔全部蓋上，但這耳朵在快速收縮，幻空大師的面孔清晰展現，下一刻，他的眼睛慢慢睜開，盯著葉天久久不動。 

  「幻空大師，還記得我嗎？」葉天的聲音響起。 

  「阿彌陀佛！」一聲低沉的佛號響起：「葉施主，何苦如此？」 

  一句話，顯示他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 

  「大師三月前為救本人，才有後期之禍！此是因！」葉天道。 

  「因果？」幻空緩緩吐出兩個字。 

  「是！這就是佛家因果！」 

  幻空大師的眼睛重新閉上，不再開口！ 

  三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他的臉上，他的臉色在快速地改變，全身都在改變，片刻時間，他身上的斑駁已經消除，重現肉身，他的佛衣也由石頭轉變衣袂飄飛，一切都已恢復…… 

  沙漠之上，已近黃昏！ 

  萬方在研究金輪。 

  齊瑤坐在沙丘上，一雙妙目始終沒有離開過葉天。 

  而葉天呢？他久久地望著天邊夕陽，他的臉色無悲無喜。 

  他在想著什麼？ 

  他到底是什麼人？ 

  她從來沒有想到世上會有這樣的人。 

  功力堪比四傑，勇敢真誠，雖龍潭虎穴亦不能阻止他的征程。 

  機智百變，在生機全無的絕境之中，他依然突破重重險阻，而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更讓她震動的是：象這樣的神，應該是高高站在雲端，而他卻在她的身邊，觸手可及，他與萬方的談笑就如同她夥伴的談笑，他還抱過她，溫柔地撫摸過她的肩頭，美其名曰迷惑敵人，真的是在迷惑敵人嗎？為何連她一塊兒迷惑？ 

  嫁人！ 

  十天前，母親告訴她該嫁人了，夫婿是整個西北地區都有名的天之驕子，她該感到高興，但她高興不起來，她不喜歡男人，她覺得男人都是那麼俗不可耐那麼噁心，她無法接受一個男人跟自己親密。 

  但現在，她卻發現世間的男人不止一種，眼前這個天神一般的男人顛覆了世間男人的一切，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全都讓她心動，他的笑容一出，她覺得眼前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他曾經讓她無比警覺的溫柔撫摸，到現在想起來，她心裡亂如麻，甜如蜜，她甚至有一絲奇怪的感想，要是還在十絕淵，要是周圍依然是敵人，他會不會還為了迷惑敵人而跟自己親密？…… 

  長風吹過，齊瑤的心已亂。 

  她的頭髮也已吹起，略亂。 

  葉天呢？ 

  長發吹起，他的心同樣有點亂。 

  他的心亂與風月無關，而是道境之悟！ 

  大道至簡，萬象通途！ 

  自己悟的是對的嗎？ 

  為何始終不能真正點亮靈台？ 

  他的功力已經到達九重天頂峰，半步踏破十重天，但這半步，他硬是無法跨過去。 

  不是功力的積累，功力的積累已經夠了，突破萬源神通第七重之後，在他法體神通之下，幽冥澗的能量應有盡有，決不存在功力積累不夠的問題，道境之悟他也悟出了大道至簡，點亮靈台，按說到現在，他該再度破關。 

  目前這個階段，他多麼需要破關！ 

  獨眼孤鷹遲早會追來，十絕淵跟他的賬遲早得算，在他目前的情況下，遇上了十絕淵三大創始人依然只能是跑，遇到千里峽、萬星山、千仙湖這三大超級宗門，他依然得跑！ 

  如果能夠再度破關，他的處境就會發生巨大的改變，他真的需要這個轉變。 

  但就是靈台沒有完全點亮，還欠缺一點他不知道的東西。 

  這欠缺的東西也許只有一點點，也許就是一層窗戶紙，但到底在哪裡？修行途中，多少人的靈機懸於一線，多年不能解決？莫非自己一頭栽進這個修行中看不見的陷阱里？ 

  葉天突然覺得有一些煩躁，這煩躁的感覺一起，他的心無法再度空靈。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是極輕的誦經聲！ 

  這經聲空靈無比，經聲一出，葉天心中所有的煩躁一下子消失。 

  他的目光轉過，誦經的是幻空大師，他全身上下已經恢復如常，除了身上沒有金光之外，與平日一般無異，他坐在沙丘之上，頭頂夕陽，身如遠山，再度顯示出一代高僧的氣質。 

  前一日在幽暗的水底如同一塊落水的石雕，下一刻又成一代高僧了，好功力啊！ 

  該佩服！ 

  誦經聲鑽入耳中，這是什麼經？ 

  葉天突然一震，這不是正規的佛經，而是一段謁語：「佛祖坐於菩提樹下，觀花落花飛，看清水長河，阿難問之，師尊，樹到高處會長葉，葉到枯黃遍地飛，自然之理，俗子亦知，簡單否？佛曰：簡也，非也，繁也，非也！簡非真簡，繁非真繁，紅塵萬丈，世事自然是簡，然，觀一葉，從生到死，從小而大，吸天地之氣，感日月之光，其中變數你知否？……」 

  葉天的目光一落，射向身邊，他腳下就有一株小樹，樹葉有的枯黃，有的嫩綠，有的剛剛才長出嫩芽。從嫩芽到嫩葉，葉片的形狀會發生變化，會長出筋絡，形成固有的形狀，這是很簡單的自然現象，世俗人都懂的自然現象，但細細想來，其中卻並不簡單，水分如何輸送？葉子為何是這般形狀？冥冥中誰在規定著它的形狀？讓萬千片葉子必須按照這規定的形狀長成？沒有水了，葉子乾枯，這也是世俗人都懂的、簡單到了極點的理論，但它是怎麼一步步踏向乾枯的？先從哪裡開始，哪部分先死？其中有哪些不為人知的變化？ 

  大道至簡！萬象通途！ 

  但至簡併非真的簡！ 

  簡非簡，繁非繁！ 

  他原來一直認為後半句萬象通途只是前面半句「大道至簡」的補充而已，現在看來不是那麼回事，萬象通途的意思似乎有更寬泛的內涵，通途是通途，通途是簡，而萬象是繁，簡繁結合，角度轉變，才是真正的繁簡道！ 

  他一悟到這一層，靈台之燈陡然點亮，葉天猛地抬頭，目光直射天際，哧地一聲，他衝天而起，迎接九天之上的重重劫雲！ 

  天劫，終於到了！ 

  破關之機，終於到了！ 

  悟透大道經天中的繁簡道，葉天實現了功力的跨越！ 

  他衝天而起，下方的齊瑤大吃一驚，他怎麼跑了？ 

  萬方呢？ 

  他全身皆震：「發生了什麼？不會是那頭死老鷹追來了吧？」 

  齊瑤直接跑向幻空，抓住幻空大師的肩頭一頓死搖：「大……大……大師，怕是出事了，你看看！」 

  雖然天依然是晴空，但九天之上似有電光隱隱，這讓齊瑤很不安。 

  幻空大師眼睛慢慢睜開，平靜一片：「奇才！」 

  他只吐出兩個字。 

  奇才？ 

  「你說的是葉天？」萬方遙視天邊：「這莫非是天劫？」 

  「正是！」幻空微笑道：「一句謁語未完，悟道已大成，如此奇才，貧僧萬年不見！」 

  「我日！」萬方大罵：「這葉小子九重天都讓人沒有個適應過程，他娘的還一個勁地衝上竄，還要不要人活了？等他下來，還得讓他拿東西出來，這叫晉級普惠，見者有份……」 

  幻空盯著他笑了：「萬施主依然想要他的搖光神石？」 

  萬方大吃一驚：「你這老和尚也太厲害了些，你怎麼知道這等秘密？」 

  他為搖光神石而撞頭的時候，這老和尚還沒有從葉天的空間中出來，出來之後，沒有人提搖光神石的事情，他居然就知道搖光神石，這也太神了。 

  幻空笑了：「貧僧還知道施主有此想法根本是緣木求魚！」 

  萬方惱了，這老傢伙會不會說話？不知道打個氣啊？什麼叫緣木求魚？ 

  幻空補充道：「搖光之神，不達諸天，成就金輪，唯有萬象！」 

  萬方目瞪口呆，搖光神石，天下奇石，用在兵器上，出手的速度至少增加三成，用在丹道，或許能煉成流光之丹，這都是偏門，最有用的地方就該是陣法，用在陣法之上，用在陣器之上，傳送之速陡增十倍，成就真正的陣法神器，但這老和尚居然不認同？ 

  還有，若要成就金輪，唯有萬象！萬象是個什麼鳥？萬方不象葉天那麼高深莫測地故作姿態，直接提示老和尚：能說人話不？ 

  老和尚說人話了：「進入萬象閣，貧僧助你萬象金輪更上層樓！」 

  萬方這次直接聽懂，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