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78章 螳螂捕蟬
房頂忽然破了個洞,一人從天而降,長發飄飛,一劍光寒。東一劍,西一劍,一劍刺向霍明嬋,一劍刺嚮往生。劍氣縱橫,凌厲非凡。將二人逼開。又一個人從那破洞中落下,絳衣彩帶,玲瓏嬌俏,雖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雙腿如剪刀直奔聶歡脖子而來。聶歡若是避開,這一下勢必會著落到不能動彈的岳恆身上。
聶歡不動,被絳衣女人的雙腿從後面夾住了脖子。聶歡反手一拳搗向女人小腹。這女人卻凌空倒翻,硬是將聶歡甩上半空,同時女人的雙手握住了聶歡的腳踝。與此同時,她身上的彩帶則纏住了聶歡的腰。二人身在空中,姿態曖昧。小歡哥卻無一絲一毫享受的心情。這娘們兒正是當日在出雲寨山門前與人結陣大戰玄苦雨的巴山五子中的易飛燕。
這曖昧的姿態里藏了無盡殺機。聶歡感到自己的脖子承受著巨大力道,整個人被巨力拉扯迫不得已向後彎曲。心知對方這是要拗斷自己脊柱。生死關頭,聶歡運足全身力道,挺直腰桿,雙手向後背猛地按過去,入手卻是兩團柔軟的事物。身後女人發出一聲怒喝,背後的壓力卻出現了瞬間的減緩。
聶歡抓住機會,將手中事物牢牢抓住,奮力將那女人從後背上甩脫。女人發出尖叫,雙腿一松,蹬著聶歡的後背彈射出去。人出去了,兩條彩帶卻仍在。一條纏住了聶歡的腰,另一條勒住了聶歡的脖子。女人絲毫不給聶歡喘息之機,飛身從屋頂的窟窿跳出去,聶歡被拉的雙腳離地,通身神力無從發揮,只能任憑對方將自己拉起。
長發劍客有九品中上的修為,手中殘月龍鱗劍更是天下名劍,這把寶劍在他手上可謂是如虎添翼。只見揮動之間劍氣縱橫,屋內一應物品擋者披靡。此人驟然發動突襲佔得先機,霍明嬋和往生雖然都不凡,但畢竟修為不及,又吃了兵器的虧,被他瞬間逼退後,竟皆來不及馳援聶歡。眼睜睜看著聶歡被那女人用彩帶拉著脖子帶出屋子。
霍明嬋怒極,手中玄冰絲不顧殘月龍鱗劍之鋒銳糾纏上去,暫時減緩了長發劍客的動作,抓住這一瞬之間便要飛身去追聶歡。長發劍客揮劍一掃,一道劍氣正中屋頂橫樑,房頂立刻塌了下來。霍明嬋不顧一切穿房而出,長發劍客斬斷玄冰絲,揮劍欲追時,忽聽身後一聲佛號。黃鐘大呂,沛然響徹天地間。長發劍客身子一頓。回頭的瞬間,一道陰沉兇狠的刀光已到面前。
正是顏六的刀!
屋內光芒大作,長發劍客卻及時閉上眼睛。全然不顧顏六的刀已至眼前。刀劈在長發劍客的臉上,卻沒有造成致命的傷害。因為持刀的手已飛向空中。長發劍客閉上眼,揮手一劍斬斷了八品巔峰高手顏六的手臂,心中卻沒有一絲得意。梵音響徹在耳際,往生的拳重重打在他的胸口上,小腹處一柄短刀刺入一寸。長發劍客發出一聲怒吼,抬腿將顏六踢飛,借力倒飛出去。
往生豈能容他負傷離開,飛身追了上去。
霍明嬋跳出屋頂,只見那女人用彩帶勒死了聶歡的脖子,身在半空,卻將另一條彩帶拋出掛在街對面建築的尖頂上,身法毫不停留,向東飛縱而去。霍明嬋趕忙上前追擊,凌空半步忽然心中一動。猛然低頭,只見腳下房檐處亮起一抹劍光,陰毒無比,迅捷無倫。
這人選擇的偷襲位置可謂陰險已極,手中利劍出鞘前絲毫不露徵兆。如非霍明嬋有五重道境,可以感物知暖,察覺到那裡的溫度變化,這一劍卻未必能避開。
劍光直奔雙足而來,霍明嬋吐氣振臂,身子猛然拔空數丈,那一劍鞭長莫及。霍明嬋倒卷而下,一把抓住了那毒蛇一般的劍光。利劍的主人卻果斷棄劍。綳簧聲入耳,卻原來這是一柄陰毒已極的子母劍。持劍者丟了母劍,手中子劍來勢更快。霍明嬋眼看聶歡被那女人帶著遠去,心中急迫,無意與他糾纏,用母劍一擋,借勢脫身,繼續向著聶歡消失的方向追下去。
就這麼耽擱了一會兒的工夫,聶歡已被那女人帶出老遠去。霍明嬋恨恨罵道:「這個笨傢伙,現在知道不能修真元的壞處了吧!」無論如何,她也不願放棄,跺足狂追下去。
聶歡被那女人用彩帶勒住了脖子,身不由己的被帶離地面。女人借彩帶之力,硬是腳不沾地的飛在當空。聶歡閉住呼吸,彩帶勒住脖子,卻不至於要了小命。正打算抬手抓住彩帶,想著拉近與女人之間的距離時,那女人的身體忽然急墜。聶歡雙足剛落實地,就被女人手中的彩帶從上到下纏了個結實。
寒光一閃,女人手上多了一柄藍汪汪短刀。
「小子,你還想活命嗎?」
短刀明顯淬有劇毒,女人含恨刺出,恨不得將聶歡刺個對穿。身上的彩帶也不知是什麼織就的,聶歡奮力想要掙斷,連發兩次力都未能奏效。眼看著藍汪汪的刀尖距離自己的脖子不足半尺遠,小歡哥也是急了,猛然向後一躺。就地滾了三滾。
那女人一刀刺空,見聶歡倒地打滾,氣的煞氣出竅,一個箭步追過去,狠狠飛出一腿踢在聶歡後頸上。這一腿雖然威力不小,卻對先天六品的聶歡不構成威脅,反倒幫助聶歡骨碌的更遠。女人之前那一腿也是氣急了,這會兒才想起自己手上還有彩帶,連忙發力向回一扯。聶歡身不由主的往回骨碌,女人目光兇狠,持著藍汪汪的短刀等著。
……
南晉亞都穎陽,蒙雨時跪在崇文殿門前已是第九日。
「起來吧!」李若愚負手而出,面寒如水:「蒙大將軍可想明白為何受罰?」
蒙雨時直挺挺跪著,一動不動,道:「求陛下賜臣一死!」
李若愚嘿的一笑,抬足將蒙雨時踢翻在地,笑罵道:「叫你兩聲蒙大將軍就要尋死覓活的,格老子的,你這是要讓朕身邊連個隨便說話的人都沒了。」
蒙雨時淚流滿面,跪爬起身,連呼:「臣不敢,臣不敢,臣斷然不敢啊,陛下原諒臣了嗎?」
李若愚道:「你且說說因何罰你,其他事情容后再說。」
蒙雨時道:「臣不該擅揣聖意,更不該借忠心之名,妄自替陛下做出抉擇。」
李若愚道:「總算你還知道錯在了哪裡。」默然一會兒,忽然又問道:「十日前,謝塵帶著風老五和易飛燕騎快馬離開弋江城,你可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去做什麼?」
「納蘭西京,為那少年而去!」蒙雨時不敢隱瞞,道:「人派出去之前,皇後娘娘曾派庄公公知會微臣知道,娘娘說人是她派去的,何去何從讓微臣自己選擇。」
李若愚點點頭,道:「你是怎麼選的?」
蒙雨時叩頭道:「臣罪該萬死啊!」
李若愚面無表情,道:「你覺著朕離開巴國王官集團就不足以掌控這江山?還是說你擔心朕會為了一個流落民間的兒子,放棄自己悉心培養多年的兒子?」
蒙雨時不敢抬頭,只道:「臣愚蠢啊,事到如今臣無話可說,只求陛下賜臣一死!」
「你要是再不給我滾起來,我就真一腳踢死你!」李若愚低頭看著跟隨自己征戰多年,在極西戰場上坑殺八萬赤戎成就人屠煊赫威名的蒙雨時,不耐的語氣:「別在老子面前擺這個慫樣子,老子曉得你嘴上認錯,心裡卻還在那兒自覺得所做無愧於心,死也是值得的。」
這幾句話中,李若愚以巴國當地的俚語自稱老子,卻沒繼續以朕稱呼自己,其中含義並不難理解。當下只有主僕兄弟而無君臣,你蒙雨時有話說有屁放。
蒙雨時何等人物,豈會不明白其中道理,話說到這份兒上,蒙雨時也豁出去了,索性說個痛快:「主公是天縱奇才,蓋世雄主,所謂巴國王官集團在您眼中的確不足為慮,但雨時還知道您對錦兒姑娘的心思,更知道您雖然恢復了南晉故國,卻對殿上那把椅子根本毫無興趣。」
李若愚居然沒有否認:「既然知道老子的心思,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蒙雨時道:「因為臣是南晉的臣,國朝初立,根基未穩,南晉離不開您啊!」
李若愚點點頭,道:「你倒老實,這麼說,錦兒的確在她手上?」
蒙雨時額首道:「臣只知道娘娘把錦兒姑娘安頓在一個安穩的所在。」
李若愚仰天長嘆,良久才道:「她總算知道留下錦兒,如今南晉復國,陸先生和你們這些巴山學宮的子弟們總算了卻生平夙願,可老子的生平夙願呢?」
蒙雨時痛哭失聲,連續叩頭,道:「臣只求陛下再為南晉萬萬千千黎庶……」
李若愚不耐的擺手,道:「不必說這些沒用屁話,老子若是要丟下這片江山不顧,又何必還留在這裡跟你廢話?」
蒙雨時聞言一愣,緩緩抬頭看著李若愚陰晴難測的臉孔。
李若愚冷哼一聲道:「你們要的是李氏的南晉江山,老子當年答應了陸先生,要完完整整打下一座來交給你們,就一定會做到,別忘了,你們也曾答應我的事情。」
「臣這就回弋江城,勸說娘娘將錦兒姑娘交還給陛下!」蒙雨時顫聲又道:「只是那少年人在納蘭西京,風雪亭和易飛燕已經去了,有謝塵主持大局,只怕他已經凶多吉少。」
李若愚似並不怎麼擔心,輕哼了一聲,道:「若真如此,你便忒也小覷我那岳父老子和夜帝了。」又道:「兩個老傢伙雖然食古不化,眼光卻是絕頂的,我相信那小子能被他們放出去單飛,自然有些不凡的本事!」
本來難受的要死要活,下午睡了一覺起來感覺好點了,所以就有了這一章,看在帶病堅持工作的份兒上,各位一定要多收藏多推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