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6.第706章 ：兩虎相爭

  勢在必得？ 

  楊昆笑得愈發開心，「那咱們可以算是同類了，我這人認準的事，也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呢。」 

  謝海峰皮笑肉不笑地問：「聽口氣，楊總是想跟我老謝掰掰手腕子嘍？」 

  楊昆撇撇嘴，「從小到大，我掰手腕子還沒怎麼輸過呢！」 

  謝海峰眯著眼睛說：「做生意講究做熟不做生，我在這一行摸爬滾打了這麼些年，才積攢了些許經驗和人脈，不知楊總你的倚仗又是什麼？」 

  楊昆仰起鼻孔，「無他，唯錢多爾！」 

  謝海峰的眼皮子微不可察地跳了兩下，「楊總身家豐厚，我老謝自愧不如，不過要同時運作眼前這倆項目，倒還難不倒我，單就這一點來說，你的優勢似乎並不明顯。」 

  「果真如此的話，咱們還有見面的必要麼？」楊昆笑得像只剛偷到雞的小狐狸，「謝總的海榮地產各方面都遠勝於我，倘若不是手頭可供調用的資金不太充裕，恐怕早就把標準件商城和農行綜合樓兩個項目盡數納入囊中了吧？」 

  謝海峰眼瞼一抽，還未答話，楊昆又補充道：「我在這裡大膽地猜測一下，海榮地產現有的資金並不足以同時運作兩個項目，充其量也只能做一個、佔一個，而你之所以急於啟動標準件商城計劃，目的應該是想借這個投資相對較小的項目快速回籠資金，或者乾脆用其向農行作抵押，再用農行的專項貸款來繼續綜合樓項目，對不對？」 

  一針見血的分析，說得謝海峰聳然動容。 

  「假如沒有我半路跳出來攪局的話，以謝總的人脈和手段，這個計劃可以說是十拿九穩，至不濟，也能保住標準件商城的項目。」對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逃不過楊昆的眼睛，他得意地笑笑，趁熱打鐵道：「借用一下謝總的思路，假如我先把農行綜合樓的項目拿到手裡，再掉過頭來全力競爭標準件商城，不知謝總你又有幾分勝算？」 

  「厲害、厲害！」謝海峰叼著雪茄，鼓掌大笑，「人都說楊總雖然年輕，卻極富商業天份，以前還覺得這話多少有些誇大，今天聽君一席話，才知此言非虛，甚至還不足以形容楊總的成功之處。」 

  楊昆淡淡一笑，「謝總過獎。」 

  口不由心地誇讚了幾句，謝海峰也理清了思路，一臉坦誠地笑道：「跟楊總開個玩笑，切勿當真，我巴巴地找上門，也絕不是來跟你打擂台的，大家都是生意人，求財不是求氣，再說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爭個你死我活，互相壓價，誰也賺不到錢，何必呢，何苦呢？」 

  「老狐狸，臉色變得倒快！」楊昆腹誹了一句，攤手問道：「謝總的意思是？」 

  「論資金，我沒你雄厚，論資質、經驗，你沒我老到，論人脈關係，咱們不相上下。」謝海峰微微一笑，「如果我說，咱們誰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同時拿下這倆項目，想必楊總應該沒什麼異議？」 

  什麼意思，煮酒論英雄么？ 

  楊昆心裡微微一曬，不予置評，靜候他的下文。 

  謝海峰似乎完全忘掉了剛才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滿面春風地建議道：「坦白說吧，我今天來的目的，其實還是想跟楊總你合作，不過要換一種方式。」 

  楊昆問：「什麼方式？」 

  謝海峰說：「你出資金，我來運作，利潤均分。」 

  楊昆目光一凝，「謝總的意思，是讓我甩開建築公司，跟你合作？」 

  「沒錯！」謝海峰點點頭，「建築公司早已資不抵債，只剩下一張空殼而已，說句心裡話，我連他們欠的那點尾款都沒打算能要回來，與其將資金和精力投到那個無底洞里，倒不如咱們強強聯手，共圖大事，不知楊總意下如何？」 

  楊昆沒有急著答話，而是把抽了沒幾口的雪茄放到煙灰缸上，雙手環胸而抱，靠在椅背上沉吟不語。 

  站在商業運作的角度，對方的提議無可厚非。 

  商場詭詐多變，沒有絕對的敵友之分，在利益的驅使下，敵人可以變成朋友，盟友也可能倒戈相向。 

  做生意講究追求利益最大化，和經驗豐富、實力出眾、人脈雄厚的海榮地產結盟，無疑比和舉步維艱的建築公司合作要理想得多。 

  唯一的顧慮，在於謝海峰的提議究竟有幾分誠意。 

  現在形勢比人強，他不得不低頭，等到時過境遷，誰也不敢保證他的許諾能否兌現。 

  聯想到其身後的利益集團及一貫的利益分配方式，楊昆不得不將各種可能性都全盤考慮在內。 

  從概率學的角度來分析，跳坑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他做生意的優勢在於先知先覺，論起爾虞我詐，他自忖還不是這幫老江湖的對手。 

  見他面色平靜如水，以謝海峰的精明，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便順著自己的思路說道：「我再跟你透個底，在商城這個項目上，所謂的1500萬，不過是紙面上的數字，實際造價連1000萬也到不了，這多出來的幾百萬，其用途想必楊總也清楚？」 

  楊昆微微點頭，「大致猜得出來。」 

  「這就是癥結所在了。」謝海峰噴出一股濃濃的煙柱，不無自得地道：「楊總剛剛入門，即便知道這筆錢的用途，也不一定了解這筆錢具體該怎麼用，我老謝就不一樣了，同樣的項目，交給我來運作，不敢說事半功倍，起碼也能省個百八十萬的香火錢出來。」 

  楊昆不以為然地笑笑，「百八十萬而已，股市上隨便轉一圈就回來了。」 

  謝海峰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楊總的意思是……」 

  楊昆目不轉睛地和他對視著，以極緩慢的語速說道：「別人都說商人重利輕義，我卻不敢苟同，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名聲遠比金錢更重要，答應朋友的事，不敢輕易反悔。」 

  不愧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謝海峰只是愣了不到半秒鐘，臉上便重新堆起了笑容，「應該的，應該的，做生意嘛，當以誠信為本，話說回來，咱們即便做不成朋友，卻也不一定非要做敵人，依我看，咱們大道如天，各行一邊，怎麼樣？」 

  楊昆聳聳肩膀，「我讀書少，謝總不妨明言。」 

  「都到這個份上了，我索性把話說在明處，易陽就這麼大的盤子，夠實力競爭這倆項目的，唯你我而已。」謝海峰指指他，再指指自己，「簡而言之一句話，農行的項目歸你，商城歸我，咱們各做各的，互不干涉，甚至可以分工合作，互惠互助也說不定？」 

  「想法不錯，只可惜……」楊昆狀似悠閑地往椅背上一靠，冷不丁地轉過話題：「到目前為止，我手頭最主要的生意是什麼，想必謝總應該有所耳聞？」 

  看著院里堆積如山的線材，謝海峰試探著問道：「鋼材貿易？」 

  「著啊！」楊昆一拍大腿，「我賣的是線材，全易陽村有一半以上的標準件廠家都是我的客戶，要建標準件商城，這不是我的老本行嗎？」 

  謝海峰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那，咱們再打個商量，我把商城讓給你，你退出農行綜合樓的競爭如何？」 

  兜了大半天圈子，總算聽到這句話了。 

  楊昆險些就一口答應下來。 

  轉念一想，這老狐狸辦事不可能這麼容易妥協，一讓再讓，恐怕還是以試探的意味居多。 

  他決定再摸摸對方的底線。 

  本著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的原則，即便最終的結果跑不了排排坐，分果果，也得想辦法從對立身上多拉一塊肉下來。 

  他微微眯起眼睛，饒有興緻地打量著謝海峰的臉色，緩緩搖頭，「實在不好意思，鄭行長親口許諾過，綜合樓項目已經是兄弟嘴邊的肉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以謝海峰的涵養也難免有點動容，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明人不說暗話，大家實力相差無幾，各顯其能地爭來爭去，就算為了平衡，縣領導也不可能把這倆項目全交給你或我一個人去做，既然你有把握拿下農行的項目，那商城的項目，還是請老弟退讓一步，我謝某人做了這麼多年生意，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雛兒！」 

  楊昆也不去理會他話里的譏諷，只是微笑著問：「有什麼人情，不妨說來聽聽？」 

  謝海峰眯著眼睛看他，「太極文化廣場的建設費用，我給你免三分之一！」 

  楊昆聞言一愣。 

  自從拿到設計方案之後，在太極廣場的建設過程方面，他就從來沒插過一句嘴，甚至連面都懶得露一下，反正就許諾了100萬，任那幫人可著勁地折騰去，相對而言，造價比廣場本身高出一倍還多的32套聯排小別墅才是他關心的重點。 

  萬萬沒想到，廣場的施工工程居然就是謝海峰的公司承攬的。 

  雖然無傷大雅，但站在商業情報搜集的角度來說，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居然給忽略過去，這個失誤簡直是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