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第707章 ：撕破臉皮
暫且不考慮這些有的沒的，從太極文化廣場項目本身來看，總計百十餘萬的投資，人工建設成本約佔三成左右，三分之一也有十幾萬了。
謝海峰主動送出來的這份人情不可謂不厚。
不過——楊昆幾乎都沒怎麼考慮，就果斷搖頭道：「謝總，你是業內前輩，應該比我更清楚中間的道道，這筆錢就是省下來，也落不回我自個的腰包，您這份人情，有點虛啊。」
以他的年齡和資歷，能看清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倒也不得不令謝海峰刮目相看，沉吟半晌，他緩緩開口道：「除此之外，海榮公司今後所有的項目，全部使用貴公司的鋼材，進貨價參照市場價格，現款現結，同時按照銀行貸款利率，額外支付一部分賬面外利潤給你，以貨款的方式統一結算……這份人情不可謂不厚了吧？」
謝海峰的提議令楊昆頗為心動。
倘若雙方不是相互競爭的關係，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換了另外任何一家鋼材經銷商，對於類似的提議，絕對是求之不得。
眾所周知，房地產是資金密集型產業，絕大多數的地產商都要靠銀行貨款來滾動發展，要維持資金鏈不致斷裂，所用建材也好、轉分包工程的人工費用也好，那是能賒多少就賒多少，能賴多久就賴多久，現款現結，簡直稱得上是業界良心了。
何況還有多出來的這部分利息。
既送了人情，又落不下口實，這便是謝海峰行事高明之處了。
想到這裡，楊昆也不得不承認，拋開重生者的優勢暫且不提，單論慮事之周密，利益關係的取捨，自己拍馬也難及人家項背。
佩服歸佩服，出於同樣的顧慮，他並不打算接受對方的條件，正如他事先謀划的那樣，即便要沾對方的便宜，也要由自己來選擇方式方法。
不過，看在對方主動示好的面子上，他倒沒有冷冰冰地一口回絕，而是換了個相對比較婉轉的說法：「謝總的好意，小弟心領了，只是我這人做生意一向堅持按規則辦事，謝總想從昆朋鋼貿採購鋼材的話，小弟舉雙手歡迎，賬面外利潤什麼的就不必了。」
謝海峰看了他幾秒鐘，問：「那就是沒得商量了？」
楊昆一臉無辜地攤開雙手，「就像我剛才說的，不管是做生意還是競爭項目，我都喜歡按規則辦事，利益交換之類的手段在我這裡行不通。」
謝海峰眯起眼睛，細聲細氣地道：「規則也分好多種，除了明面上的，還有檯面以下的，無視這些規則、想要吃獨食的人，通常沒有什麼好下場。」
楊昆笑笑，說：「我這人就喜歡挑戰，變不可能為可能，那種成就感……簡直是無與倫比！再說倆項目加起來不過才三千多萬的投資，我玩得起！」
謝海峰點點頭，「到底還是年輕人有魄力，既然話不投機，那我也沒必要再耽誤楊總的時間了，就此告辭，哦對了，奉上一句忠告，希望你的胃口跟膽量一樣大！」
楊昆笑容一斂，上身前傾，直視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從小嚇大的！」
謝海峰再不多話，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扭頭便走。
楊昆也不拘虛禮，只是拿起尚未熄滅的雪茄朝他的背影揮了揮，「感謝謝總的雪茄！」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的一瞬間，他臉上的笑容便開始迅速冷卻，很快便徹底消失不見。
我尼瑪，玩心機玩得太嗨，結果玩掰了！
這老小子未免也太沉不住氣了，隨便再堅持一下，加點好處什麼的，昆哥還是很好說話的嘛！
這下可好，大家是擺明車馬要斗個你死我活了。
斗就斗，Who怕Who！
仗著先知先覺，重生以來的楊昆做生意可謂無往而不利，嚴格地算起來，這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勢均力敵的對手。
骨子裡的好鬥，使他的情緒莫名地亢奮起來。
一邊揣測對方可能採取的手段，楊昆一邊機械地啜了口濃郁辛辣的雪茄，一時間卻忘了手裡拿的不是捲煙，下意識地一口吸進了肺里，頓時嗆得他連連咳嗽，胸口憋悶無比，喉嚨里像吞了塊燒得通紅的炭塊般難受，同時有股強烈的眩暈感猛地衝上頭頂，好一陣頭暈眼花，效果堪比宿醉。
到門外喘了半天粗氣，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楊昆摸摸臉頰，眼淚都嗆出來了。
見他招手，虎子屁顛尼顛地跑過來，朝他臉上瞅瞅，再看看煙霧繚繞的辦公室，「咋的了哥，你把辦公室給點了？」
楊昆擺手不答，遠遠地瞅著謝海峰鑽進他的大皇冠，才鄭重其事地囑咐道：「等會來會計過來，替我跟他說一聲，這段時間注意著點，你們也是，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惹事。」
「知道了。」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虎子低聲問道：「你擔心那老小子暗中使壞？」
楊昆嗯了一聲，「小心無大錯。」
看著大皇冠一溜煙地駛出院門，虎子朝地上啐了一口，「不知死活的東西，敢朝咱們呲牙，要不要我帶人揍他一頓？」
楊昆笑著踹了他一腳，「要揍也輪不到你動手。」
等辦公室里的煙味散得差不多之後，楊昆回到屋裡，通過電話，將和謝海峰談話的內容和結果分別知會徐麗婭、楊建軍、王波等人。
和謝海峰的第一次正式會面就鬧得不歡而散，楊昆不認為彼此之間還有多少轉圜的可能。
以手頭掌握的資料來看，謝老闆似乎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撕破臉皮之後，雙方之間的競爭，必將由項目本身延伸到其它的方方面面。
生活、產業、親屬、朋友……任何一點小小的疏漏，都有可能被對手掌握和利用。
楊昆細數自己名下的產業，最令他擔心的有兩項，一項是電玩城的帕斯機生意，另一項就是還未能完全抹平稅務申報漏洞的昆朋鋼貿，以及為了囤積、炒作線材而調用的海量資金的來源和程序問題。
至於他個人的財產，其中的大頭來自於股市的斬獲，稅費繳納紀錄齊全，相關手續、票據也保存得相當完整，隨便怎麼查，一點問題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