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0.第730章 ：自掏腰包
和五台山的絕大多數青廟不同，黛螺頂除了山門、天王殿和大雄寶殿外，額外多了一座旃檀殿，一座五方文殊殿。
楊昆依足了老媽的吩咐，由天王殿至旃檀殿，再到文殊殿參拜五方文殊菩薩。
按照寺廟的規矩，佛像前的蒲團正中間是駐院住持或方丈的專用席位，楊昆端端正正跪在蒲團右側，焚香禱告：「大慈大悲觀世……哦不對，五方文殊菩薩在上，弟子楊昆生性頑劣，於學業上並無太多奢望，只求菩薩保佑我能順利混到畢業，一家老小幸福安康，另求保佑我後院無妄無災，不求幾位紅顏知已能相知相惜，但求彼此相安無事……」
胡思亂想之際，覺得身側人影一閃，楊昆偷眼打量，卻是孫研合膝跪在左邊蒲團上，雙手合什，眼觀鼻、鼻觀心、心無旁焉，紅唇翕動，口中念念有詞。
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楊昆腦子裡忽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來一段台詞：「咦？小姐，拜神吶？好誒，拜多了神，神自然會保佑你的……」
從大雄寶殿出來，楊昆和邵兵坐在粗可容數人合抱的千年古松下休息，掏出煙來一人分了一支，找打火機時，才想起落在了昨天穿的上衣里，邵兵摸摸兜，也沒有，正打算招呼衛雙龍過來，圓圓湊到二人面前，肉乎乎的小手緊緊地合抱在一起，「爸爸，猜我手裡拿的什麼？」
邵兵將她抱坐在腿上，假意思索了一下，「我猜是……剛請的佛珠？」
「爸爸笨蛋，這都猜不著。」圓圓得意地攤開手掌，亮出也不知什麼時候從邵兵兜里摸走的打火機，「我來給你點煙！」
楊昆借著小丫頭的手點著煙，摸摸她的小腦袋，向邵兵贊道：「真懂事，不愧是她爹的貼身小棉襖！」
圓圓格格一笑，扭頭就喊：「劉奶奶，楊昆又背著你偷偷抽煙了，還不快來打他的屁股！」
楊昆一口煙直接從鼻孔里嗆了出來。
盡情駐足瀏覽一番之後，一行人沿山左的古道緩坡下來，找了家麵館填飽肚子，直奔顯通寺。
顯通寺為五台山第一大寺，始建於東漢，和東都白馬寺並列為國內最早的寺廟，也是五台山青廟的發源地，現存建築多為明、清兩代所建，保存完好，僧侶眾多，遊人香客如雲。
寺宇依山而建，佔地廣闊，布局嚴整，沿中軸線逐級而上，依次拜過水陸殿、大文殊殿、大雄寶殿、無量殿和千缽文殊殿，參觀過無字碑和取全國各省十萬斤純銅鑄成的萬佛如來銅殿，以及殿前銅塔內小如拇指卻經康熙皇帝御口親封過的「五台山大土地」，撞過鐘樓內重九千九百九十九斤半的幽冥鍾，又到已經改為文物陳列室的藏經殿中瀏覽了一番，天色已近黃昏。
轉過天，凌晨3點，楊昆等人揉著惺忪的睡眼爬起來，在山門外會合了諸位女眷，步行到鎮上乘坐大巴去東台看日出，只留韓月香在廟裡照顧一對貪睡的女兒。
坐了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眾人到鴻門岩租了軍大衣，隨著人群沿小路爬到台頂，放眼四顧，群山一片寂寥，頭頂的繁星彷彿觸手可及，清冷的空氣隨著呼嘯的山風鑽進肺里，凜冽生寒。
東台望海峰海拔接近2800米，山頂溫度很低，在望海樓殘存的台基上站了不過片刻，上山時身體散發的熱量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寒意，裹著厚厚的軍大衣，楊昆依然冷得渾身直激靈，小腿以下更是被山風吹得幾乎要失去知覺。
楊昆拿保溫壺倒了幾杯熱水，分別遞給老媽和二嬸暖手，水杯太少不夠分，便直接把水壺塞給了楊曉燕，見葉小換和孫研也是凍得瑟瑟發抖，擁在一起相互取暖，便走過去伸臂將兩人一併抱在懷裡。
黑暗之中，孫研瞅見葉小換偷偷摸摸地將手伸到楊昆衣服里取暖，害羞之餘，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上次進京看升國旗的場景，忍不住悄悄往楊昆懷裡擠了擠。
等待的時間總是顯得格外漫長。
當太陽躍出地平線的一瞬間，山頂一片歡騰，相機的快門聲響成一片，還有一群人在載歌載舞，歌聲粗獷悠揚，一時也分不清是蒙語還是藏語。
下得山來，回普法寺里補了一覺，午飯後，行程繼續。
接下來的兩天里，楊昆陪著老媽一行，在五台山各主要景點、寺廟裡走馬觀花地遊覽了一番。
9號這天，楊昆、葉小換和孫研與大部隊分開，先坐長途大巴車到省會大原，再轉乘飛機赴滬。
有了來時的前車之鑒，孫研對於上天下地的高度變化有種莫名的畏懼感，也不打算再摻和到他們二人之間，卻耐不住葉小換再三懇求，也只得「捨命陪閨蜜」了。
下午5時35分，三人搭乘的航班降落在滬寧機場。
打開呼機，好幾條消息爭先恐後地蹦了出來，其中有三條是劉現奎呼的，一條是胡志高的留言：「暫時走不開，大約要11號才能到滬，到時面談。」
將兩位女孩暫時安頓在機場大廳的休息區，楊昆找了台公用電話，先給劉現奎回了個傳呼。
不一會，老劉打過電話來，將近幾日考察的行程和結果簡要彙報了一遍，說：「夠一定規模的企業有二十多家，我列了份詳細的清單，你手頭有沒有傳真機？」
楊昆說：「我剛到滬寧，等我安頓下來再說，也不急於一時，好好休息一下，找地方散散心。」
劉現奎笑道：「窮鄉僻壤的，出門不是山就是溝，要麼就是咕嘟咕嘟直冒煙的大煙囪，也沒什麼風景可看，還不如貓在小旅館里睡大覺呢。」
楊昆也笑了，「條件是困難了點，也沒辦法，等確定了長期合作對象后，還得派人在廠家長住、監督發貨，晝夜顛倒都是常事，出門在外，大夥得學會苦中作樂。」
掛掉電話，楊昆翻出上次和胡志高通話時抄下的呼機號，跟蘋果電子先期派遣至滬的業務員聯繫。
等了幾分鐘，電話鈴聲響起，楊昆抄起話筒，「你好，我是楊昆。」
對方的聲音挺年輕，聽得出來歲數不大，語氣中有種刻意壓抑的興奮，「楊總你好，我是咱們公司廣告部的小姚，姚學韜，您到滬寧了？」
楊昆說：「我在機場，你們住哪個酒店，我過去找你們。」
打了輛計程車，找到姚學韜所在的位於靜安區的那家酒店時，兩名二十齣頭的年輕人正在大堂的會客區等候。
看見三人走進酒店大門，其中一個年輕人猶豫著站了起來，迎上兩步，輕聲問：「您好，請問您是楊昆楊先生么？」
聽出對方的口音，楊昆微笑著伸出右手，「我是楊昆，你就是姚經理吧？」
姚學韜連忙伸雙手和他相握，「楊總您好，我是小姚，歡迎您親自來滬寧指導工作。」
另一位年輕人也急步走過來和楊昆握手，「楊總好，我是公司業務部的孫廣興，您叫我小孫就行。」
彼此素昧平生，雖然不止一次地從同事口中聽說這位「才華橫溢、高瞻遠矚」的公司合伙人年輕得不像話，但親眼見到楊昆本人時，二人眼中還是不約而同地閃過一絲「不過如此」的神色，看清他身後兩位少女明媚照人的姿容時，卻又情不自禁地為之驚艷，連呼吸都變得拘謹起來。
寒暄幾句之後，姚學韜問：「楊總，賓館訂下沒有，我幫您在這開幾個房間？」
楊昆笑著指指會客區，說：「在山裡轉悠了好幾天，剛下飛機，累得夠嗆，先坐下歇會再說。」
落座之後，孫廣興招呼前台的服務生幫楊昆等人沏茶，姚學韜則掏出筆記本，「楊總，我先把這幾天的工作成果向您彙報一下？」
楊昆擺擺手，「我只是投資入股，不參與公司的具體運營，這次過來也是以遊玩為主，捎帶著跟胡哥見個面而已，詳細情況，還是等他過來，你們再親自向他彙報吧。」
姚學韜和孫廣興對視了一眼，收起筆記本，主動介紹起自身情況，兩個人都是香山人，也是香山大學的校友，剛畢業不到一年，前段時間蘋果電子大肆招兵買馬，出於對VCD這門朝陽產業的興趣和信心，便聯袂到公司應聘，由於誠實聰慧、進取心強且勤勞務實，極受胡志高等公司領導層器重，此次赴滬開拓市場，也是被寄予了厚望。
扯了些天氣、交通之類的無聊話題，姚學韜見兩位少女精神有些萎頓，就建議楊昆早點休息。
楊昆瞅瞅酒店前台，笑著問道：「三星級的，這裡的房費恐怕不便宜？」
姚學韜訕訕一笑，「標準雙人間240一晚，套房的話更貴一些。」
楊昆點點頭，又問：「你們兩位一天的差旅補助是多少錢？」
姚學韜一愣，猶豫了幾秒鐘才答道：「兩個人加起來……160元，一天。」
楊昆笑了，「那你們豈不是還要自掏腰包往裡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