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6.第836章 :惠而不費
看著自己親手制訂的備考計劃,楊昆挺得意。
兩輩子加起來,這還是他頭一回把功夫花在學習上。
倒不是說他良心發現,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只是今年的主要生意目標基本都已達成,和幾位紅顏知己相處得又無比融洽,無論還是金錢還是感情方面都暫時沒什麼可值得炫耀、追求的,總得想辦法在別的方面滿足一下自己的成就感。
作為一個前世在學業上一事無成的學渣,陰差陽錯之下混進了國內頂尖學府之一,假如能在學術方面取得些小小成就,那種心理上的滿足,絕不亞於肉~體上的歡愉。
當然,他也知道,學習這玩意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不能急於求成。
周三一大早,照例出去晨練的時候,楊昆就帶上了相關學習資料,利用激烈運動后的休息時間背背單詞,朗讀一下範文,從而將每天安排的學習計劃逐步分解、穿插到自己的固定作息習慣中,以達到勞逸結合併統籌利用時間的效果。
上午有兩節公共課,快到第二節下課的時候,楊昆接到陳動打來的傳呼:「急事速回。」
以陳動那咋咋乎乎的性子,除了整蠱、報復那個無良店主外,楊昆實在想不出他還能有什麼十萬火急的要緊事,反正也要去取車,就沒急著給他回電話,托臧峰把課本帶回寢室,步行來到小區,進屋一看,手機上好幾個未接來電,和課上收到的傳呼是同一個號碼。
楊昆這才有點重視起來,撥通電話,沒等他開口,陳動就慌慌張張地說:「姐夫,出事了!」
楊昆皺起眉頭說:「別慌,慢慢說,什麼事?」
陳動穩了穩心神,說:「昨兒半夜,我去往那家店裡扔皮條,被攝像機給拍下來了。」
楊昆眼皮微微一跳,「什麼攝像機,從頭到尾說清楚!」
事情經過很簡單,三言兩語就交待了個一清二楚。
昨天夜裡,寢室臨熄燈之前,陳動跟舍友說約了女朋友看通宵錄像,騎自行車到常去的那家飯店裡取了寄放的幾條無毒寵物蛇,偷偷摸摸地騎到中關村,仔細觀察了一會,確定那家店附近沒人蹲守之後才摸到跟前,結果等他解開裝蛇的編織袋口,剛從前天砸出來的破洞伸進手去,無意間一抬頭,就看到正對著窗戶的櫃檯上有台監控攝像頭在閃著紅燈。
楊昆在腦子裡模擬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問陳動:「黑燈瞎火的,你確定自己看到的確實是監控器,而且是在工作狀態中?」
陳動言之鑿鑿地說:「錯不了,那家店本身就做對外承攬、安裝監控系統的業務,店裡經常擺著一台硬碟錄像主機和兩台監控探頭當樣品,閑著沒事時我還擺弄過兩次。」
楊昆想了想,又問了他幾個問題:「當時屋外的路燈熄了沒有?你穿的什麼衣服?在窗口停頓了多久?」
陳動說:「路燈熄了,我穿的運動衣,還戴著兜帽,停頓的時間記不太清楚,但肯定不會太長,當時嚇得我背後都冒冷汗了,哪還敢一動不動趴那讓人家照啊。」
楊昆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暫時閉口不語,在腦子裡仔細分析這起突髮狀況的起因,以及可能引發的後果。
那店主人品低劣了些,腦子卻也不傻,居然能猜到陳動還有后招,提前裝了監控來防範。
現在看來,潑漆留言的那天不該畫蛇添足地砸壞那塊玻璃的,本意是方便接下來的動作,沒想到卻給店主提了醒。
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還是想想該怎麼善後吧。
兩種可能,一種是監控探頭根本沒連接對應的硬碟錄像機,只是用來嚇唬人的幌子,第二種則截然相反。
從陳動的表述來看,第二種可能性佔到90%以上。
在這個可能性的基礎上,又引申出另外兩種可能。
一種是陳動被拍到了正臉,並足以被採用為公安機關辦案時的證據;另一種是雖然被拍到了,但由於光線、角度及設備自身的解析度等原因,效果不是那麼清楚,不具備法律效應。
以楊昆對這個時代的監控技術的了解,他傾向於相信第二種可能。
囤積鋼材期間,為了防盜,他曾委託鄴河市一家專業做監控的技術公司給鋼貿大院裝了套監控系統。
聽該公司的技術人員介紹說,當前常見的監控技術還是以閉路電視即第一代模擬電視監控系統為主,基於PC機插卡式的視頻監控系統也就是所謂的半數字技術才剛剛問世不久,技術上還不夠成熟。
以楊昆親眼所見的效果來看,其拍攝出來的圖像清晰度很低,夜間拍攝效果更差,嚇唬人的紙老虎而已。
凡事照著最壞的可能來考慮,即便陳動被拍到了清晰的正臉,從側面分析那家無良店主的品性和心態,楊昆認為,其可能的反應不外乎兩種方式,一是公了,二是私了。
報警的話,就不免要問到作案動機,店主調戲陳動女友在先,陳動惡作劇報復在後,即便硬往惡意損壞他人財物上面靠,充其量也就是包賠全部損失、罰款加治安拘留,連刑拘都夠不上。
假如陳動——不是假如,而是肯定會反咬他一口,告他調戲、侮辱婦女,萬一從嚴定他個流~氓罪,可真就夠他老小子喝一壺的了。
97年之前,流~氓罪還沒有被刪除出《刑法》的範疇,按照1983年嚴打時出台並延用至今的《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於嚴懲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犯罪分子的決定》,流~氓罪更是位居6種提高量刑幅度的罪行之首,屬於刑法重點打擊的範圍。
孰重孰輕,一目了然。
能想到在店裡裝監控,那無良店主的腦子應該不至於傻缺到這個份上,所以楊昆認為,其選擇私了的可能性最大。
至於怎麼個私了法……人分三六九等,到哪都少不了青皮混混,京城自然也不例外。
外地人在中關村開店做生意,免不了要跟當地的地頭蛇打交道,花倆小錢,找倆人到學校警告、教訓一下陳動這個「無財無勢」的大學生,順便再訛點賠償出來,惠而不費,何樂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