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9.第929章 ：一舉折桂
「蘋果電子，六千六百六十六萬六千六百元！」
一言即出，滿室皆驚。
最吃驚的，當莫過於秦池酒業的幾名代表，大驚失色的同時，有位中年男子甚至不顧形象地站起來四處張望，試圖從烏壓壓的一片人頭中找出這家半路截胡的蘋果電子的所在。
也難怪這位失態，眼瞅著田主任手頭的信封越來越少，預想中的幾家主要競爭對手的競標額也已陸續公布，秦池酒業6666萬元的報價始終如一騎絕塵般地高掛在投影儀的畫面上，離最終折掛只不過是咫尺之遙的距離，這幾位都已經攥緊了拳頭，準備跳起來高聲慶祝了，誰又能料到蘋果電子這匹黑馬居然冷不丁地殺了出來？
在動輒高達7位數以上的競標過程中，區區不足萬元的差距，實在如九牛一毛般毫不起眼，然而就是這毫不起眼的差距，卻決定了秦池酒業就此與極有可能到手的標王桂冠失之交臂。
如此戲劇性的轉折，令在場的每個人心中都難以避免地冒出個疑問：是巧合，亦或是商機泄露？
箇中奧秘，可能只有楊昆一人知曉了。
見前排的人紛紛回頭尋找，他不動聲色地從把胸牌上標有「蘋果電子」的一面反了過來，靳巧兒自然也有樣學樣，只有胡志高巍然端坐，面帶矜持中難掩興奮的笑容，驕傲地接受著大家的目光洗禮。
見場面有些失控，台上的田主任不得不暫停唱標，溫言勸說大家少安毋躁，直到會場恢復秩序之後，才將手頭所剩無幾的信封一一拆開，卻沒能再看到期待中的驚喜。
不出楊昆的預料，直到唱標結束，也沒有人能超過蘋果電子的報價。
回顧身後的大屏幕，再次確認之後，田主任高聲宣布：「恭喜蘋果電子，以6666。66萬元的報價，最終贏得了央視96年新聞聯播黃金檔廣告段位的第一順位選擇權！」
停頓了幾秒鐘，她又補充了一句：「下面，有請蘋果電子的胡總上台發言，大家歡迎！」
雷鳴般的掌聲中，胡志高長長地、如釋重負般地鬆了口氣。
這一瞬間，他心中居然有種劫後餘生般的錯覺，又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情事，整個人被愉悅、滿足和疲憊所包圍著，以致於當他緩緩從座位上站起時，雙腿居然有點不受控制地發飄。
迎著無數道或羨慕、或嫉妒、或好奇、或審視的目光，伴著禮貌而不失熱烈的掌握，胡志高竭力保持著表面上的鎮定，沿座椅間的夾道走向會台，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國王正在巡視他的騎士。
懷揣著和含笑相迎的田主任握手致意，接受過她的祝賀之後，胡志高站在麥克風后環視會場，一種前所未有的自豪與成就感油然而生。
對於成功，胡志高並沒有一個完整而準確的定義，但這一刻的他，無疑是成功的。
然而令人尷尬的是，在台上站了足有半分鐘，他居然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雖然此行就是奔著「標王」來的，可作為一家剛創辦不過半年多的新企業，胡志高在潛意識裡還是不認為自己真的能戰勝在場的各行各業的翹楚，所以嘴上不說，其實心裡還是做好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準備，卻不料竟一舉折桂，狂喜之餘，腦中居然一片空白，連事先準備好的「奪冠」感言也忘了個一乾二淨。
在田主任友善的眼神鼓勵下，胡志高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激動難抑的情緒才得以稍緩，眼望著楊昆所在的方向，面帶謙遜的笑容自我介紹道：「各位商界同僚，央視的領導，還有在場的媒體朋友們，大家好，我是蘋果電子的胡志高，大家可以叫我小胡……」
簡短而不失激情的發言之後，如雷的掌聲再一次響起。
接下來進入現場提問環節，得到第一個提問機會的，當然是央視的記者。
這位也不負重望，一開口就是大家一致關注的問題：「請問胡總，蘋果電子的報價剛好比排名第二的秦池酒業多出6600元，這是巧合嗎？」
這個刁鑽的提問並沒有出乎胡志高的預料，對此，他早有準備：「應該是巧合，大家都知道，我們粵省人做生意講究『陸陸大順』的吉利，所以我本來也想報6666萬的，只是轉念一想，四個6總不如六個6來得更順，就在後面又加了個零頭……」
秦池酒業的幾位代表臉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肚子里卻在破口大罵：「陸陸大順？順你老母啊順，發發發發聽起來更吉利，你怎麼不報個8888。8888萬？」
看著胡志高在台上信口開河，楊昆好不容易才忍住沒笑出聲來。
作為這場神轉折的真正幕後導演，他提前向胡志高透露秦池的報價，目的只是想給他提供一個參考，以免他盲目拔高報價，卻沒想到胡志高居然會給出這麼一個促狹的數字來。
不管過程如何曲折，胡志高的野望總算是實現了。
楊昆知道，競標只是表面形式，接下來和央視之間還有不少細節要談，不過那是胡志高要操心的問題，作為生意夥伴、幕後軍師以及競拍搭檔，他的使命已經到此為止，便趁人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台上的胡志高身上，和林小姐打了聲招呼，帶著靳巧兒悄悄離開了會場。
回到8樓的套房，脫去外套，楊昆給自己點了支雪茄，習慣性地站在窗前，俯視著外面的街景，腦中卻在努力回想明年VCD市場的大致走向。
房間里的暖風打得很足，覺得身上有些燥熱，楊昆便將窗戶推開一條縫透氣，一股清冷的風打進來，令人精神一振。
覺得臉上涼絲絲的，伸手一摸，指尖上有明顯的水跡。
居然下雪了？
看著細微的雪花從陰沉沉的天空中飄落下來，他就不無憧憬地想：都說瑞雪兆豐年，這初冬的第一場雪，是否預示著蘋果電子明年的大豐收呢？
靳巧兒端著新泡的兩杯清茶過來，遞了一杯給他，問：「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