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青面玉狐
雖說這裡依舊沒有見到活人,但露出本來面目的房子內,還是有不少生活用具,倒也能讓菽離好生休養一番。
留下落羽和李漫辰照顧他,崖香便帶著菘藍四處巡視了起來。
這會兒總算是能看清這裡的全貌,這青城是一座正四方的城,四周都用高高的城牆圍起來,看起來有些像被孤立起來的小島一般。
這裡的街道也是呈「井」字形,處處都是周周正正的,北面有山,南面有河,風水上佳,加之這裡本來的土壤就比較肥沃,是一個富足的地方。
且之前菘藍來時,這裡還是一個頗有生機的地方,怎麼會在短時間內就變成了一座死城?想來這裡的秘密不少。
帶著菘藍直穿入地,躍進了地底深處的一個洞穴中,崖香這才感應到了一股不平凡的力量。
幻出青劍在手,她小心地跨向洞穴深處,地面上有許多積水,都是從洞頂上滲進來的,這倒是和外面乾涸的景象恰好相反。
菘藍拿出一個鵝蛋大小的夜明珠舉著:「這東海尋來的珠子總算派上了用場。」
雖然此刻的照明會引起裡面的騷動,但她還是沒有阻止他,縱容他隨心所欲好像已經成了一種難以改變的習慣。
走了約摸百十來步的距離,終於有了動靜,在夜明珠照不到的地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地上爬行,還不停捲起地上的碎石在滾動。
按兵不動從來都不是她的習慣,腳尖點地直接飛離了原地,提著劍就朝著傳出聲音的地方砍了下去。
菘藍的夜明珠突然脫手,落到了崖香的身前,照亮了她面前的「物體」。
看起來是一個頭髮散落,身穿淡藍色衣衫的人趴在地上,就在劍已經逼近他上方時,他慢慢抬起了頭看向崖香……
砍下去的劍勢已經收不回,她只好在空中轉了個身,強行將力量用在了一旁的碎石上。
劍在砍上石頭時就已經被丟了出去,她幾乎是踉蹌著走近那個人,抬手撫開他臉上的頭髮,控制不住的顫抖輕喚著:「長言……」
菘藍離她不過五步的距離,卻在她出聲時硬生生地止住了步子,心口處猛地扯了一下,痛得險些跪倒在地。
他還活著?那個被她深埋在心底的水神長言居然還活著?
痛感席捲了半身,菘藍的瞳孔已經幾近全黑,背上也跟著滲出了不少黑氣,右手不自主地摸向鎖魂鈴,心底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叫囂著:「殺了他!」
就在要失去理智時,他直接扔開了鎖魂鈴,因為他知道這個所謂故人的東西就是他的東西,他不屑用。
抬手拔了一根頭髮幻成一把黑色匕首,他猛地一把推開面前的崖香,朝著那個人狠狠地刺了下去。
哪知道他如同一團雲霧一般散開在原地,在他起身後又重新聚了起來,繼續伸著一隻翠如玉竹般的手朝著崖香呼喚:「香兒,過來。」
他甚至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知道他必須在現在殺了他。
又是幾下殺招連出,還是無法傷到那個人分毫,他就像一團虛無一般,碰不到也揮不散,來來回回好幾次后,菘藍終於怒了。
將手中的匕首化成一柄長劍,劃破手指染上鮮血,他口中默念著咒語………
「等等,你不可以殺他!」落羽突然冒了出來,拉著菘藍已經開始成形的手訣:「他是她最惦念之人,你這樣做便是要了她的命!」
「滾開!」菘藍毫不猶豫地拿著長劍穿破落羽的胸膛,一臉陰鷙地看著他還來不及收回驚訝的眼睛:「你早該死了。」
再次揮劍砍下,眼前卻是有一抹紅光閃過,逼得他不得不閉上了眼睛,只感覺到手上傳來巨大的阻力,重新睜開眼時,看到手裡的劍正好落在崖香的兩根手指之間,而她正怒視著自己。
手上的力量不自主地收了回來,卻見她只用手指便絞斷了那柄長劍,用力地扔到了一邊:「你清醒一點!」
方才她不過才出了一會兒神,就看見菘藍如同墮入魔障一般提劍朝自己砍來,呼喚了好幾句都未喚醒,所以只好先解決了造成這一切的禍患后,才抹了他的眼睛讓其清醒了過來。
「我……」菘藍后怕地退後了一步,轉頭看了一圈,發現這裡根本沒有長言也沒有落羽:「我沒傷到你吧?」
「你看見了什麼?」
「我……」
他不敢告訴她剛才看到的幻象,這份藏了萬年的感情早已刻進了他的骨血中,成為了一種習慣,雖然輕而易舉就可以掀起他情緒上的波浪,但是更是他最隱晦的哀怨,他不敢求,自然也無法得。
「我以為這裡有別的人,所以……」
看出了他的無措,崖香抬手打斷了他的解釋,舉起手裡提著的一隻青色的狐狸搖了搖:「都是這東西惹的禍,不怪你。」
「這是什麼?」
「青面玉狐,原是神界神淵的一隻神獸,後來犯了錯被罰下界,卻不知還是不肯悔改,又在這裡作祟。」
菘藍見它抬起眼睛看了自己一眼,青色的眼珠彷彿是一陣漩渦卷他進入深水裡,致命的窒息感不斷從喉間傳來。
「別看它的眼睛。」崖香揮手打醒了他:「這東西最擅迷惑人,連本尊也差點著了它的道。」
「好厲害的本事!」
右手幻出一根黑色的絲帶,她掐訣在上面施了咒后將它系在了青面玉狐的眼睛上,這才揪著它的後頸冷笑道:「落在本尊手裡,有你好受的。」
「上神饒命啊……」玉狐拚命蹬著腿,發現自己不僅掙脫不了她的控制,還無法使用術法,只好垂著長長的尾巴耷拉著頭:「我只是一隻狐狸,上神又何必費力對付我呢?」
「你本事不小,竟敢壞了一座城,當然值得本尊勞心一番。」
「我沒有……我只是使些幻術讓人都遠離這裡,並沒有害人!」玉狐說得生氣還蹬了一下腿:「我本就是下界受罰的,哪裡還敢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