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心悅誠服
青面玉狐覺得自己這次真的丟臉丟大了,因為崖香的壓制,竟然讓那個魔族婢女在洒掃時一直看著他趴在地上的動作,最後還一臉同情的一點點地挪動著他,這才將殿內打掃乾淨。
當他終於能起身時,竟然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時辰!
別人能忍,但他青面玉狐不可忍!
揉著已經麻木的肩膀衝到正殿,見崖香正神情懶倦的拿著一本冊子看著,玉狐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她:「有本事就來跟本狐打一架!公公平平的打一架!」
抬眸掃了他一眼,崖香枕在軟枕上的手臂動了動:「你要尋死?」
「我尋死?」玉狐見她並沒有準備壓制自己,越發放肆了起來:「就你現在殘剩的那點功力,指不定誰輸誰贏呢!」
「哦?」
「來呀!和本狐打一架!」
「落羽。」崖香輕聲喚來了站在殿外的落羽,眼神落回到手裡的冊子上:「你同他打。」
「你瞧不起誰呢你!」玉狐覺得她找落羽來就是在折辱他,也顧不上背上的傷口還在疼就幻出狐狸爪子朝著她的面門抓了上去。
尖銳的指甲在她眼睛前方一毫之處停住,玉狐不可置信地看著眼皮都未抬一下的崖香:「你……」
「滾。」
崖香輕啟朱唇,微微抬眸之時,渾身有一層氣浪展開,將玉狐直接打了出去。
落羽急忙避開朝著自己砸來的「人」,眼裡滿是嘲諷的笑意,按理說這玉狐作為一隻神獸,怎會不了解一位上神的實力?
準確無誤地背朝下落地,玉狐背上被雷劈的傷口崩開,疼得他直接現了原形,委屈巴巴地用尾巴裹著自己的身子爬去了角落,埋在自己尾巴里嗚咽了起來。
端著新鮮果子進來的碧落瞧著這一幕忍俊不禁起來,這隻狐狸還真是有趣,一會兒聒噪得不行,一會兒又可憐得不行,當真是個狐狸精。
玉狐這會兒倒是學得十分乖巧了,方才那一下算是讓他徹底的認清了一個事實,即便這女人哪怕是馬上面臨魂飛魄散的局面,也完全有能力輕易地將他挫骨揚灰,看來她的實力遠在水神之上……
惹不得,當真惹不得。
還沒等碧落走近上座,落羽就接過了她手裡的盤子放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崖香,見其注意力又全部被冊子吸走,便不經意地擋在她與碧落之間:「你且下去吧,這裡我來就行。」
「我……」
「師尊看書的時候喜歡安靜。」
「是。」
碧落一步三回頭地走著,磨磨蹭蹭了半天終於走到殿門處時,崖香終於開了口:「等等。」
「尊上……」
「你既是魔族,也該回去魔君殿伺候著,留在這赤雲殿終究是不妥。」
聽到這句話,碧落立即腳下一軟跪了下去,屈行了幾步后顫著聲音道:「尊上,碧落做錯了什麼嗎?」
「沒有。」
落羽瞭然地看著這一切,神色自如地挑著盤子里的果子,選了一個成色最好的遞了過去:「這果子十分新鮮,師尊嘗嘗?」
瞥了一眼落羽,崖香接過果子拿在手裡看向碧落:「去吧,回你的魔君殿去。」
「尊上!不要趕碧落走……」碧落的眼眶裡一下就充滿了眼淚,看起來甚是楚楚可憐:「碧落只想追隨在尊上身邊,哪裡也不去。」
「本尊是神你是魔,終究不同道。」
「可他不也是血族……」
「碧落,不論你今日能否留在赤雲殿,都不應該說這樣忤逆師尊的話。」落羽小聲地提點了一句。
崖香這才移過眼神看向落羽,這人是一般不吭聲,但凡吭聲就非同一般,他明知自己最忌諱就是這些,卻偏偏要將其提溜出來,自己殺人是噬血,他殺人是誅心啊……
碧落有些后怕地看著崖香,見她沒有怒意這才心下稍緩,立即伏倒在地:「碧落入赤雲殿已近萬年,自第一日起便起誓忘卻自己魔族身份,只一心侍奉尊上,不論是上九天還是下極獄都只追隨尊上一人。」
被她這一提,崖香不自覺地想到了菘藍,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只得揮了揮手:「行了,你且退下吧。」
「多謝尊上。」
落羽麻利地替崖香續上一杯熱茶,小心翼翼地開口:「師尊為何還留著她?」
「和留著你的理由一樣。」
玉狐埋在狐狸尾巴里的臉終於伸了出來,不再假意扮可憐的他這會兒眼神里滿是冷肅,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落羽不對勁。
他的一言一行看似在討好每一個人,但又沒有一點真心,倒有點像一種迂迴戰術:慢慢拔清那女人身邊所有的草……
他到底想做什麼?
這些淺顯的東西自然被崖香看在眼裡,只是現在時候未到,她還需留著他。
沖著玉狐招了招手,玉狐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在她腳邊伏下,鼻子蹭了蹭她撫著皮毛的手指,和方才囂張的態度截然相反。
「只要你乖乖聽話,本尊不會虧待你的。」
這話是說給玉狐聽的,亦是說給落羽聽的。
玉狐嗚咽了一聲,一臉傲嬌地看著落羽,見他一眼也未瞧自己,反而是微顫著雙手替崖香煮著茶,心裡更是不爽,覺得他這副裝柔弱的樣子很是矯情。
趁著他不備直接捲起尾巴打翻了茶杯,將那一整杯滾燙的茶水全部潑去他身上。
落羽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慢條斯理地撿起茶杯,朝著崖香拱了拱手:「未免師尊污眼,我先去換身衣裳。」
崖香輕輕地點了點頭,待他走後直接揪了一把狐狸毛:「你這又是何故?」
「看不順眼。」
「本尊也瞧你不大順眼,是否也要如此?」
「喂……我可是你收的神獸!你得好吃好喝的待我才行!」玉狐顧不上自己掉的毛,心急火燎地爬起來跳腳。
「終於肯承認這個事實了?」
「你……」
崖香勾唇一笑,纖長的手指翻過冊子,半垂的眸里看不清情緒,但莫名地讓人覺得,所有的事都在她的操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