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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八 得不到的感情才最長久

  她這話一語雙關,人身起死回生算什麼,她甚至要一位上神也起死回生。

  沒過多久,碧落就已經急匆匆地返回,她凝眸看了一眼眼神完全落在崖香身上的落羽,這才走到自家尊上面前:「稟告尊上,知鳶已經找到。」

  「在何處?」

  「就在不遠處。」

  「帶路。」

  四人很快地就到了知鳶所在之地,令崖香驚訝的是,她獨自一人十分落魄地坐在一塊荒涼之地,周邊除了碎石就只有無盡的陰風。

  崖香飄到她面前,看了一眼她那張被毀掉一半的臉疑惑道:「你的臉怎麼了?」

  知鳶後知後覺地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上神?您怎麼在這兒?」

  「來瞧瞧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她十分苦澀地搖了搖頭,慢慢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行了一個神界之禮:「還不是那夕照弄的。」

  「他?他怎麼會?他不是對你……」

  「是啊,曾經他對我有多執著,現在就有多嫌棄。」

  落羽也愣了,曾經夕照衝冠一怒為紅顏是被大家看在眼裡的,他為了這個知鳶甘願退化,也甘願赴死,怎麼會嫌棄?

  且這時間才過了多久?

  鬼界的時日演算法雖然不同,但距離雪山觀過去之事也不過才外界的一月,換做鬼界,也不過才兩年多而已。

  怎麼就成這樣了?

  落羽跟著走了過去,見到知鳶正面時,驚得捂住了嘴。

  按理說已成鬼魂,斷不會再有外表損傷這回事,但她卻不同,右邊的整張臉都已經被燒毀,就連袖袍下的右手,也滿是疤痕,看起來甚是恐怖。

  若說落羽的半臉血紋還能將就算成一種獨特的外型特點,那她這種便是毀容了。

  「你……你這是被怎麼弄的?」落羽指了指她的臉,朝著崖香身旁移了移。

  「夕照用地獄火燒的。」

  「他燒的?」落羽這下是真懵了:「他為什麼要燒你?」

  「不過就是看我看得厭煩了,想著法子趕我走唄。」

  崖香還是想不通其中關節,乾脆坐去了她的身側:「他怎麼會厭煩?你們發生什麼事了?」

  「上神你知道嗎?」知鳶頓了頓,垂頭看著自己的右手:「人總是在沒得到的時候,百般討好,千般奢求,萬般喜歡,但往往到手之後就不再珍惜,也就沒了當初那份熱情和執著。」

  「即便如此,他也不該……」

  「得不到的感情才最長久。」

  崖香想要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時,發現自己是鬼身無氣可出,只好站起身來:「是本尊欠考慮了,之後會想法替你安排以後的路。」

  「不必了。」

  「你可是怪本尊擅作主張替你做了這個決定?」

  知鳶忍著心中的酸意搖了搖頭:「當然不會,在我默許他將我變成女屍時,其實就有了來鬼界與他廝守的想法,只是結果往往不盡人意。」

  落羽生怕知鳶這事影響到崖香的情緒,也怕這件事會對她產生不好的影響,所以開始胡言亂語起來:「會不會是因為夕照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所以故意這樣推開她,讓你在知道他走了也不會太傷心?」

  碧落聞言不禁點了點頭,她在這裡聽得也差不多了,大概也能理清楚這其中的緣由,如今落羽這話她倒是很贊同,因為她不相信執著了這麼久的感情,說斷就能斷的。

  哪知知鳶卻激動地站了起來,義憤填膺地哭訴道:「他會為我?他心中只有他的大業,哪裡會為我考慮這麼多?」

  崖香卻不與落羽的想法相同,畢竟這麼狗血的情節是不會出現的。

  落羽笑了一下:「那你可知道他為了你退化到了孩童模樣,又為了你快要不行了?」

  「為我?」知鳶輕輕揮了揮袖,神情凄涼地大笑了幾聲:「他是為了他自己!我只是個借口,一個他可以和血族光明正大聯手的借口!」

  她突然轉到崖香面前,手緊緊地捏著她的肩膀:「他早就和血族聯盟了,但為了全他的名聲,才拿我當借口的!」

  崖香點了點頭,將她的手輕輕拍開:「本尊明白了,之後會給你一個機會在他死前手刃他一次。」

  「不必了。」知鳶頹喪地坐了回去:「他雖無情,但我不可無義。」

  崖香帶著落羽三人離開了此處,在走時會看知鳶背影時,心中也不禁惆悵了起來。

  她也曾是個滿懷抱負的女仙,因為自己丟了命,又因為自己被棄之敝履,還心傷神傷……

  到底自己這些所謂的善心,所謂的成全,有沒有過意義?

  崖香開始懷疑自己。

  一路走來,她甚少出手助人,也甚少因為別人的事憂思傷神,但這件事給她的衝擊還是太大了。

  她或未曾一直以惡意去揣測別人,卻忘了,這世上並不全是善人,總是有許多人抱著怨恨在生活,也有很多人把那些惡意放去了別人的身上。

  知鳶就是一個悲劇,她的結局也是許多痴男怨女的結局。

  落羽見她似乎心情不太好,特地快了幾個步子走到她身側,盡量輕快著聲音:「師傅,你覺得是從來沒得到遺憾,還是得到了再失去比較遺憾?」

  「什麼意思?」

  「有的人窮極一生都未曾得到,至死都無法瞑目,而有的人哪怕結果不好,至少曾經擁有過、得到過、享受過,哪怕是個謊言,哪怕是個悲劇,至少他還享有過一個過程。」

  崖香停下了腳步,負手看著落羽:「你是來寬慰為師的?」

  「算是吧,我總不願見你皺著眉頭。」

  「那你呢,現在的你覺得哪一種更加遺憾?」

  落羽笑了笑,歪著頭看著她:「我覺得都很遺憾,既然喜歡就一定要得到,既然得到了就絕不能放手,要將她日日留在身側才算是圓滿。」

  碧落遠遠地聽到這句話時,心裡沉了一沉,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且他一點也不避諱自己的那份佔有慾,說起來,也的確是因為尊上值得如此。

  她要是個男子,怕也會被這樣明艷張揚的女子所吸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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