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八 吃你的蠟燭去
能敢以這麼埋汰他的方式送信的,也只有落羽了。
掃了一眼那隻黑尾鴿,他只好用靈力將這具黑尾鴿的屍體給綁在了鐵鏈上,然後拖著那個已經無力抵抗的黑心鬼慢慢飄去了鬼界。
明知他動不得陽間的東西,還非得用這樣傳統的方式給他送信,還當真是人的事情他一件也不幹。
慢悠悠地飄到鬼君殿之中,他掃了一眼在一旁飄來飄去的白無常:「你倒是好興緻,什麼事都扔給我,自己在這裡玩得開心。」
「老黑老黑……」白無常飄過來拉著他的快要垂到地上的衣袖:「你說到底有沒有法子可以讓小崖香活過來啊!」
「她不是睜著眼睛的么?」
「可這不算活過來了啊!你瞧瞧她,啥也不是,連人都不是,只能算是醒了。」
「你說誰不是人?」崖香陰惻惻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你啊……誰讓你以前也說過我來著。」
崖香拿著一個黑木匣子走後面走過來,也不去與他計較,而是瞥了一眼黑無常的鐵鏈:「你這綁的是什麼?」
「拿來給你補身體的。」
將那隻黑尾鴿扔在地上,黑無常也沒有提醒她要去看爪子上的東西,反正她心細如塵,這樣的東西必定逃不過她的眼睛。
「老黑,你這是又當爹又當媽啊……」白無常有些酸溜溜地說道:「怎麼就沒見你給我帶過什麼補身體的東西?」
「這兩日的蠟燭還不夠?」
「整日都是蠟燭……」
「難道其他的你能碰?」
看著這兩位越來越清奇的畫風,崖香搖著頭走開,拿過一張絹帕將那隻黑尾鴿給提了起來,一眼就看見了上面的白絹。
勾了勾手指,那方白絹就飄到了案上展開,上面那酷似自己的字跡傳來,讓她不得不嘆了一口氣:這落羽的毛病是一點也沒改啊……
「黑無常大人,我修為幾近散盡,如今日日咳血,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三步一喘五步一歇,甚至連舉那茶杯都有些費力,而血族整頓在即,還望黑無常大人能施以援手,助我一臂之力。」
這落羽分明知道黑無常見到這個東西定會拿給她看,還用超過一半的詞來形容他的狀況,當真是學著以前的作風,想要她知道他身子不好。
那些他借著身體為借口做的事歷歷在目,讓她緊緊皺起了眉頭,這惡習易改,病嬌怎麼改?
用手指上的烈火將這個白絹給燃燼,她抬頭看了一眼還在和白無常吵架的黑無常:「這東西上面的內容你看了嗎?」
「應該是給你的,所以我並沒有看。」
「落羽說他的修為散盡,沒有法子整頓血族。」
「嗯,那日我見他咳血的樣子,的確是要死了的樣子。」
「噗……」白無常終於笑了出來:「老黑,你這埋汰人的本事見漲啊……」
「吃你的蠟燭去。」
「看來並沒有作假。」崖香拿過那個黑木匣子打開,不知在翻著裡面的什麼東西:「但我們怎麼能去幫他整頓血族呢,畢竟這神族可是有要滅他們一族的想法呢。」
「那就讓神族將他們給滅了唄,反正我瞧著他也不順眼,死了正好。」白無常在一旁出聲道。
黑無常恨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后又重新看向崖香:「你想讓誰去?」
「菽離是我中意的天君人選,若是讓他去,不僅能建立血族威望,也能為以後做天君鋪路。」
黑無常看著她的眼神有些閃爍,許久之後他才點了點頭:「我一會兒就去告訴他。」
見他似乎心中有事,崖香這才將注意力從黑木匣子上給轉移了回來,她瞧著他欲言又止,想走又不走的樣子笑了起來:「有話就說吧,你我之間可不能有什麼隔閡。」
猶豫了好一會兒,黑無常才開口道:「其實你也不一定非要這麼大的陣仗,換了天君又如何,這天下易主又如何,你過得開心不才是最重要的嗎?」
「可這天下不換個格局,我哪裡能開心得起來。」
「其他人或許覺得你是因為一己私慾才想要向天君復仇,但我卻知道你是覺得他不配做這個天君,亦是想要這三界能幹凈一些。」
白無常抱著手臂看著黑無常:「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我們這位小崖香哪裡是不喜心懷天下,而是換了一種暴力的方式罷了。」
崖香也不知該如何反駁他們的話,越是到了現在,她越不願意欺瞞的就是他們兩個,但他們真的是高看她了。
她根本不介意天下蒼生會如何,只介意這片天地是不是她喜歡的樣子,一如遠古時期的火神一樣,這片天地讓她不喜歡,那就將它顛倒過來重新排列,總會有一個喜歡的樣子出現。
但這個念頭剛剛一冒出來,她就被自己的想法給驚到了,自己這怎麼看怎麼都像一個反派人物……
見她不反駁,黑無常還以為她是默認了自己的說法,再也沒了任何疑慮,轉身去尋菽離去了。
崖香不能出鬼界,他儼然已經成為了為她跑腿的,曾經從來不屬於鬼君管轄的黑白無常,始終打破了舊制。
只是這不是服從,而是真心交換來的真心。
菽離得到了消息后,滿臉疑惑地看著黑無常:「她為何非要扶持那個落羽上位呢?難道是余情未了?」
在他眼中,落羽做出那樣的事情,以她的性格是斷斷不會饒恕的,怎麼現在不殺了泄恨不說,還要幫他?
「除了落羽,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雖然長言的魂魄還在他身上,但這次的巨變終於讓菽離認清了許多東西,落羽絕對不是長言,也絕不可能成為長言。
「血族人數也不少,矮子裡面拔高個也應該找得出來才是。」
見菽離似乎有滿腹的不情願,黑無常輕輕搖了搖頭,這菽離的性子太過直不懂轉圜,怕是以後真做了天君也不是一件好事。
「水神的魂魄還在他身上,崖香自然要保他無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