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一 殘忍的真相(三更)
這個曾經在她面前似水般溫柔的男子,撕下面具之後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如今的他或許是知道很多事再也瞞不過去,所以選擇坦白,也知道只要不交出煉妖壺,再如何明顯地去針對落羽,她也沒有辦法。
一邊是恩,一邊是恨。
他足夠了解她,知道她表面淡漠實則重情重義,所以才敢在如今還未歸位時,就如此肆無忌憚地袒露自己。
每一步,每一個故事,甚至每一個腳印,她都在他的全盤計劃之中。
如果只是為了操控她,他大可不必做這樣大的局,甚至要魂飛魄散來直擊心魂,所以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心中突然一動,她好像明白了。
他是水神,是這三界之中至純至善的代表,所以他需要一把利刃,一把能替他踏平三界,收攏所有權勢的武器。
所以她才能成為戰神,繼而收服魔君,讓鬼界出世,和妖族交好,身處人界皇宮,最後還要去神界換了天君……
也就在這時,他名正言順的出現,以他曾經那個至高無上的身份歸位。
遙想到所有的一切,她也不過是個棋子罷了。
揮扇劈斷了眼前的一棵大樹,崖香抬眸看著被這皇宮困住的四方的天:「你曾告訴聖嬰靈童,說你是因為泗水河畔一顧而終生眷念,這個眷念是你疼我惜我,還是你耗費了幾十萬年的精力,終於等到了這把絕佳的武器?」
君祺直直地看著她,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了悲戚和凄涼:「其實我真的很在意你。」
「在意?」
安排好了她這十萬年來的所有遭遇,讓她一次次在生死之前徘徊,讓她學著他去假死騙過所有人,這就是他所謂的在意?
這十萬年的夢,該醒了。
「香兒,我做的這一切,都是想要留住你。」
「你想留住的是你想要的三界吧?」
說完這一句,她轉身離開。
面對著這個養育了她幾萬年,護了她幾萬年,甚至讓她奉為信仰的神明,她實在難以說服自己去殺了他。
也許她更崇敬的是那個在水城之中,以命去護她的殘魂,而不是那個心思深得沒有止境的水神長言。
對……那個才是他。
那個殘魂才是。
眼看著她就要走遠,君祺知道這些年來產生的變數已經讓她有所改變,那個願意乖巧地待在他身邊的崖香不在了。
也是被他親手殺死了。
「煉妖壺……」小聲的說了一句,終於讓她停住了腳步。
「你不會給我的不是嗎?」
原來她已經猜到這個東西是被他給藏了起來。
「只要你還是以前的你,我可以讓你去救那個血族。」
「是么?」
「嗯。」
崖香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為何到現在還要去相信他的話?難道眼前這些足夠殘忍的真相還不夠讓她死心嗎?
可是他明明心思如此縝密,為何還要向她坦言?
想到此,她慢慢回過身看著他:「為何今日我一問,你就絲毫不加掩飾的全部承認了?」
「我說過我在意你,特別是看到你現在身邊有了許多人的位置卻沒有我的,我就想著能不能坦誠一點來換回些什麼。」
「我替你去殺了天君,你將煉妖壺給我。」
「香兒……」
崖香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篤定,既然這件事是他早就想讓她去做的,那麼她就去將一切都做完,給了他想要的,換回自己想要的。
「一句話,行不行?」
「我方才不是說了……」
「我就問你行不行!」她突然憤怒了起來,因為身上的怒氣四溢,甚至還點燃了周邊的花草樹木。
「好,既然你想以交換的方式,我就依你。」
為何到了現在,他竟然還能繼續堂而皇之地用著那種什麼都是依著她的語氣?
「好,一言為定。」
看著她走遠,君祺抬了抬右手,藍色的水流瞬間就熄滅掉了這裡的火焰,水天生能克火,而他也能剋制她。
回到那座被燒了半個偏殿的地方,崖香一下就脫力地坐到了石桌上,眼神空洞地發著呆。
從他口中親耳聽到了這一切,她終於不用再耗費心神去思考了,也不必再去糾結過去的一切到底幾分真幾分假,甚至不用去考究每一件事有著什麼聯繫,反正終歸都是被計算好的。
什麼天定鬼君,什麼一品上神,什麼叱吒三界……都是一堆笑話。
小四和小五一向最是膽小,他們看著崖香的樣子有些擔憂地上前來:「國師這是怎麼了?」
「滾!」
她看著這些被君祺刻意送來添堵的人就心煩。
「是是是……我們這就退下。」
小五退下之後,十分不滿地蹲在牆角小聲嘟囔著:「不過就是個國師而已,整日甩臉子給誰看,也沒見得她有多得寵,怎麼就這麼囂張?」
身後有一陣寒氣滑過,走三步就要咳一下的落羽扶著牆慢慢走過來,臉上帶著森然的笑意問道:「說什麼呢,讓我也聽聽?」
「啊?」小五被嚇得跌坐在了地上:「我沒說什麼……真的什麼也沒說!」
落羽又咳了兩聲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靠著牆體站著:「我怎麼聽到你在罵人呢?」
「我沒有……」
「我心愛的人連我自己都捨不得說一句重話,你居然敢在這裡罵她?」
「我……」
利落的長甲瞬間插入了小五的心口,落羽微微露出自己的尖牙:「你的血聞起來都是臭的,我都不屑吸一口。」
「你是……你是吸血鬼……」
「去死吧。」
驟然收回手,落羽看著小五躺在地上已經沒了氣息,連眼睛都還沒來得及閉上的他,還沒能搞明白他到底是如何出招的。
屍體上很快就有一團白乎乎的東西凝結了起來,怨恨四起,他這是想要成為厲鬼回來報復?
要知道他可是鬼君的徒弟,收個鬼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他看到白無常已經晃晃悠悠地飄了過來,所以趕緊退後一步擦乾淨手上的血漬,然後柔柔弱弱地坐到了地上。
「落羽,你都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