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九 情敵博弈
方才出鬼君殿時,即便崖香設下的封印對他無效,但還是讓他損失不少元氣,用手背擦了擦嘴,他慢慢地站直了身子:「麻煩你帶我去水神的仙府。」
「你去找他做什麼,你不知道他對你.……」
「要救師傅,只能靠他。」
「好吧好吧。」
尚景實在是看不得他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只好帶著他來到了水神仙府。
水神似乎有事外出不在,所以他只能帶著落羽等在外院。
落羽看著這滿院的梨花樹,突然覺得有些諷刺,來到這個陪著她長大的地方,他竟然覺得很不適應。
在她的生命里,自己的存在不過是極短的一小部分,哪裡比得上這個貫穿她整個生命的水神。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到了今日,她依舊還被束縛著,依舊還不能完完全全地擁有自由。
他也想帶著她逃離這一切,也想去不顧明天地與她在一起,可是命運的鎖鏈就像是一個影子,總是如影隨形地跟在她身上。
相比完全的擁有,現在更想她獲得自由。
水神和自己一樣是絕對不可能放手的,所以總要有一方站出來,他願意做這一個犧牲者。
就這樣等了一盞茶的時間,長言終於身著一襲白衣出現。
他的確和君祺不一樣。
微微垂眸一笑,長言掃了一眼他們用的茶點:「等了很久?」
「還好。」落羽輕聲回答道。
尚景可不放心他們兩個單獨待著,所以不管說什麼也不願意離開,非要留在此處跟著落羽。
「這樣一看,越發覺得你我一點也不相像。」
一個是典型的東方謫仙,一個是極具異域美感的血族,怎麼看也沒辦法聯繫起來。
長言看了一眼尚景:「天君沒有事務要處理嗎?」
「上神吩咐過,我得看著落羽。」
「她還真是重視這個徒弟呢。」
走到另一側坐下,他伸手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看著杯體上的青瓷花紋,他淡然一笑,指著上面的一絲裂痕說道:「她從前最喜歡坐在樹下用這套茶具品茶,即便這杯子有了裂縫,也不願意用靈力修復。」
尚景稍稍退後了幾步,留了些空間給他們二人說話,只要落羽一直在他的視線範圍內,那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你與她的過去,就像這裂縫一樣,她已經不願意去修補了。」落羽一字一句地說道。
「若不是你,她根本不會忘記這裡還有套她最喜歡的茶具。」
以事擬人,兩人似乎在無聲的博弈。
落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你愛過她嗎?」
「沒有我的情,哪有現在的你?」
尚景聽著這話終於在心裡找到了一絲水神的缺點,他終於有理由說服自己不去受他的外表所迷惑。
畢竟他對崖香用愛這個字,本就是錯的。
「我想知道的是,你到底有沒有真心愛過、疼惜過她?」
長言有些奇怪地掃了他一眼,難道他為她付出幾萬年的時間和精力,又為了她魂飛魄散這些事都還不足以證明?
「你以為呢?」
「你的控制只會把她逼入絕境。」
「可若是她一直都沒被改變過,哪裡來的絕境?」
落羽覺得他這樣已經把所有的人和事都看作理所當然的神,當真是沒辦法溝通,也不知自己怎麼就和他同為一人所變。
「她被你封在了哪裡?」
尚景聽到這話,有些獃滯地愣了愣,難道上神真是被水神給困住了?
他的他印象又差了一些。
那可是他從小到大最崇拜的神明,他怎麼總是要害她?
「我是為了她好。」
「你所謂的為了她好,就是剝奪她的意志,拿走她的自由,將她變成你的殺人工具嗎?」
長言云淡風輕地抬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對他的指責毫無反應:「今日這茶煮得不太好,改日有了新茶,我再請你來品。」
這就準備送客了?
「放了她。」
「你作為我的一部分,而且只是一魂一魄所造的血族,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你不就是想拿回魂魄嗎?」
重重地將杯子給擱下,那杯身上的裂痕又大了一些:「我知道她在你身上下了封印,這一魂一魄我現在取不出來。」
「但我可以。」
「是這個道理沒錯,可是我答應過她,在她沒有回來之前,絕對不主動找你麻煩,所以你還是回去吧。」
尚景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這落羽不會是要犧牲自己吧?
「你早就算到我會來這裡,也早就預料到我會做什麼,所以何必還偽裝著自己那副清高的面容呢?」落羽似乎是想激怒他,所以刻意低聲說著:「你要的,不就是我死嗎?」
長言突然神色一冷,揮袖打出了一個結界,將尚景給隔絕在外,雖然還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卻不再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你既然知道我要你死,那你為什麼還來?」
「因為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讓我別無選擇。」
見他不說話,只用著冷如寒冰的眼神看著自己,落羽突然笑了起來:「知道我為什麼知道你在想什麼嗎?因為我來自於你啊.……」
似是再憋不出怒氣,長言的右手突然爬出一條藍色的水流,如同游蛇一般攀附上了落羽的脖子。
尚景見狀急忙跑過來準備破除封印,但是落羽卻對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必。
「落羽,你瘋了是不是,他會殺了你的!」
「你不會的,對嗎?」落羽抬眸看著對面的長言,嘴角泛起一絲戲謔的笑容:「因為你答應過她,不會主動動手,為了維持你好幾十萬年如一日的虛偽面具,你不會對她食言的。」
又被他給戳中了心事,他將繞在脖子上的水流給收了回來:「當初我就不該縱容你的出現。」
「即便沒有我,她也不會愛上你,她在你身邊這麼久都沒有出現過的感情,又怎麼會因為我的不出現而產生呢?」
落羽似乎在走鋼絲一般不停地激怒著他,像是要逼著他自己撕下那偽善的面具,露出他原該有的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