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8 獲封公主

  翌日,晨曦微露

  北璃先後凌素素的祭祀大典,如期而至。

  鹵簿儀仗從北璃王宮出發,浩浩蕩蕩數十里,被沿途宮人站定在宮道兩旁,靜靜地看著由遠及近的隊伍。

  不少宮婢憶及凌素素死於非命的傳聞,又見儀仗最前列一身縞素的鳳無憂,偷偷地抹了把眼淚。

  一片肅穆的京都官道上,不少百姓亦身著素色以上,自發地垂眸頓首,雙手合十,替逝去的凌素素祈願。

  鳳無憂行於烏泱泱的儀仗前,眸光冰冷,薄唇微抿,乍眼一看,倒是和她身側霸凜狂傲的君墨染頗有幾分夫妻之相。

  冷艷孤傲,凌厲張揚。

  北堂龍霆面迎熹光,熱淚盈眶。

  每年的祭祀大典,北堂龍霆都會哭成淚人兒。

  這一回,他強行忍住了嚎啕大哭的衝動,畢竟,今日不止是舉國上下悼念凌素素的日子,亦是鳳無憂歸朝的大好日子。

  君墨染緊攥著鳳無憂冰冷的手,眸中不由得浮現出一絲擔憂之色,「都過去了。」

  鳳無憂輕輕頷首,回以清淺一笑。

  回眸間,她才察覺站定在敖澈身側的即墨止鳶正目無斜視地盯著君墨染看。

  鳳無憂眉梢一挑,不動聲色地挽上君墨染的胳膊,似是在無聲地宣誓著主權。

  即墨止鳶見狀,未覺半分心虛,反倒更加肆無忌憚地朝著君墨染頻送秋波。

  「攝政王,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即墨止鳶盈盈上前,施施然朝著君墨染福了福身。

  敖澈並未料到即墨止鳶會來這麼一出,面色驟沉,心情大為不爽。

  他緊步跟在即墨止鳶身後,順勢將她攬入懷中。

  君墨染刀鋒般寡情的目光掃過嫣然淺笑的即墨止鳶,而後落定在憤懣不已的敖澈臉上,「令夫人一直盯著本王看,你就不能管管?」

  「你!」

  敖澈氣急敗壞,他本不願在大庭廣眾之下同君墨染劍拔弩張針鋒相對。

  只是,君墨染的這番言論,委實觸及了他的底線。

  在他心中,即墨止鳶好比天上皎月,神聖不可侵犯。

  縱是權傾天下的君墨染,也不能這般輕賤她。

  君墨染戲謔言之,「你若是捨不得管,本王不介意替你好生管教。」

  即墨止鳶怔怔地看向君墨染,一時間並未參透他的言外之意,星眸中暗藏著一絲期許,「攝政王打算怎麼管教本宮?」

  「本王不喜被旁人覬覦。再敢盯著本王看,本王不介意親手剜去你的雙眼。」

  君墨染聲色冷冽,不帶一絲情感,冰冷徹骨。

  他之所以這麼反感即墨止鳶的眼神,無非是擔憂鳳無憂心裡會不舒服。

  「攝政王,莫要仗勢欺人!」

  敖澈怒不可遏,再顧不得那麼許多,攥著拳頭猛地朝君墨染俊美無儔的頰面上砸去。

  君墨染不躲不閃,廣袖輕颺,於片刻間化解了敖澈來勢兇猛的攻擊。

  下一瞬,他反手拔劍,直指敖澈眉心,聲色驟冷,霸凜之氣畢現,「不怕死的,儘管來。」

  「攝政王,你除了濫殺無辜,還會什麼?」

  敖澈冷哼著,隨手抽出腰間三尺長劍,雖是防禦的姿態,周身怒氣已足以遮天蔽日,彌天而散。

  北堂龍霆眉頭緊蹙,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格外反常的敖澈。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現在的敖澈,和往常那般心無旁騖的敖澈大相徑庭,相差甚遠。

  不過,再怎麼說,敖澈亦是北璃最為出色的將領之一。

  縱北堂龍霆心中更偏向君墨染,也不能當著北璃百姓的面,厚此薄彼,公然維護君墨染。

  正當形勢膠著不下之際,北堂龍霆這才憶起懷中尚還有一卷被他捂得溫熱的聖旨。

  少頃,他緩過心神,忙不迭地朝著躬身站定在他身側的太監總管使著眼色。

  太監總管會意,畢恭畢敬地接過北堂龍霆遞去的聖旨,尖著嗓子朗聲宣讀著:「奉天承運,吾皇詔曰:鸞書光賚,彰淑範以揚徽;象服增崇,端內則以持身。皇女無憂,天資清懿,性與賢明。宜登顯秩,以表令儀。是用封爾為純禧公主,賜之金冊。徽章載茂,永綏后祿。欽此。」

  鳳無憂:「……」

  她怔怔地看著滿臉堆笑的北堂龍霆,輕聲問道「老頭兒,爺若是抗旨不遵,會怎樣?」

  北堂龍霆吐語連珠:「問斬,抄家,株連九族。」

  鳳無憂滿頭黑線,終是不情不願地接下了聖旨,「糊塗老頭兒,株爺的九族,不正是株你自個兒?」

  北堂龍霆訕訕而笑,「妞妞嘴硬心軟,阿染都跟本王說了。你心裡,也十分在意父王的,對否?」

  鳳無憂原打算矢口否認,但見北堂龍霆矍鑠的眼眸中淚光閃爍,只得輕輕點了點頭,「便宜爹也是爹,聊勝於無。」

  「妞妞,你叫本王什麼?」

  北堂龍霆心下動容,兩行熱淚噴洒而出。

  他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聽她喚一聲「爹」。

  鳳無憂耳根微紅,下意識地避開了北堂龍霆灼熱的視線,疾步跨上祭壇,恭恭敬敬地點上了三炷香。

  祭壇之下,萬民齊聲高呼,「公主千歲千千歲!」

  眾人臉上,皆是激動之色。

  要知道,鳳無憂在他們眼中,儼然就是一個傳奇。

  她女扮男裝多載,能文能武,為北璃建功無數,巾幗不讓鬚眉。

  而今遠嫁東臨,亦是帶著二國邦交的使命,為北璃贏得了一個穩固可靠的盟友。

  鳳無憂輕輕抖落了手中香灰,乍然轉身,笑意炎炎地傾聽著萬民的褒獎。

  她立於祭壇之上,犀銳的眼眸掃了一眼祭壇下銀牙碎咬的即墨止鳶,面上笑意更盛。

  平素里,即墨止鳶總是一副典雅大氣,人淡如菊的模樣。

  今日的她,著實有些失態。

  一來,是因為君墨染對鳳無憂藏不住的愛意,刺痛了她的雙眼。

  再者,鳳無憂的公主身份完完全全挑起了她心中的妒火。

  要知道,赫連太后故去之前,她即墨止鳶才是當世最受人景仰的東臨長公主。

  豈料,一場變故之後,她竟淪為了無權無勢,頻遭白眼的野雞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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