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 交易
彼時,北堂璃音正頹然地斜靠在牢房中冰冷的牆壁之上,萬念俱灰地等待著最後一刻的來臨。
回想起白日里北堂龍霆決絕的神情,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嗚咽不止。
「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愛她!」
「要不是她,父王又怎會如此決絕地將我拋下.……」
北堂璃音偏執地將所有錯處歸咎到鳳無憂身上,對著黢黑一片的牆壁又抓又撓。
她全然不顧血肉模糊的纖纖細指,歇斯底里地怒吼著:「卑劣無恥的竊賊!鳳無憂,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竊賊。要不是你偷走了我的人生,我又豈被父王下令處以極刑?」
在北堂璃音看來,她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殊不知,她曾擁有的一切,打一開始就是鳳無憂的。
說起偷竊。
也當是北堂璃音竊取了鳳無憂本該安樂無憂的一十七年。
俄頃。
聽聞黑洞洞的甬道中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北堂璃音失焦空洞的雙眸中遽然閃過一抹亮光。
她稍稍地挪了挪盤曲在一處的雙腿,酥麻之感於須臾間自雙膝處蔓延至四肢百骸。
「嘶——」
北堂璃音難受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雙手握成拳狀,有一下沒一下地捶著幾無知覺的雙腿,那雙驟然犀利的眼眸不偏不倚地落定在鐵窗之上。
難道,有人深夜前來探監?
照理說,她都已經被判處了絞刑,鳳無憂完全沒必要夜探天牢來找她麻煩。
莫不成,來者是敖澈?
北堂璃音眸色微沉,她下意識地掩好袖中殘破的北璃王宮密道圖,心跳驟然加快。
若來人真是敖澈,她尚還能同他討價還價。
如此一來,想要保住這條小命,應當不是難事。
思及此,北堂璃音倏然站起身,拖著酸麻不止的腿,踉踉蹌蹌撲至牢房門口。
她血跡森然的手緊攥著鐵窗上銹跡斑斑的鐵柵欄,目不轉睛地盯著漆黑似墨的狹窄甬道。
噠噠噠——
甬道深處突然傳來兩道由遠及近,且輕重不一的腳步聲。
北堂璃音緊張到了極點。
她死死地咬著因極度渴水而皴裂開來的唇瓣,雙眸緊盯著鐵窗外幽深詭譎的甬道。
在她緊張得快要背過氣兒的時候,身著喜服意氣風發的敖澈乍然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
依偎在敖澈懷中的,是驕矜典雅儀態萬方的即墨止鳶。
北堂璃音看向他們身上紅彤彤的喜服,吃吃笑道:「本宮差點兒忘了,本宮也曾穿過纁色喜服。」
即墨止鳶輕蹙起兩彎遠山黛眉,寂冷的眸色中破天荒地現出一絲憐憫。
她和北堂璃音的身世,著實有幾分相似。
想當年,她們均是備受寵愛的天之驕女,風光無限,萬人艷羨。
現如今,零落成泥,卑微至塵埃里。
沉吟片刻之後,即墨止鳶薄紅的檀口輕輕翕動,清寂的聲色中透著一絲隱忍,「本宮希望你能堅忍地活下去。說不定,有朝一日,你能得償所願,笑看著那些曾將你踩入泥里的人走向萬劫不復之地。」
北堂璃音困惑不解地問道:「何意?難道,你們真是前來搭救我的?」
敖澈擔憂即墨止鳶被天牢中的濁氣所侵,他小心地扶著身嬌體軟的即墨止鳶,急迫地同北堂璃音說道:「交出北璃王宮密道圖,你尚還有一線生機。」
「帶本宮出去。事成之後,本宮必將王宮密道圖雙手奉上。」
北堂璃音探得敖澈的來意,心下多了一份底氣。
不過,她深知敖澈並不值得信任,特特留了個心眼兒,血跡斑斑的手緊掩著袖中殘破的北璃王宮密道圖。
「敬酒不吃吃罰酒。」
敖徹耐性耗盡,一把扯落了鎖閂處的鐵鏈,「砰」地一聲踹開了牢門,一腳踹在北堂璃音胸肋處,「不知好歹的東西!你還有什麼資格同本將討價還價?」
噗——
北堂璃音被敖澈一腳踹飛,硬生生嘔出了一口鮮血。
她尤為吃力地從地上爬起,而後又抬起顫巍巍的手,狠狠地拭去嘴角處殷紅的血跡,陰惻惻道:「若無資本,本宮又豈敢同你這般狼子野心之徒談條件?」
敖澈眉頭緊蹙,倏地躬下身,猛地擒住北堂璃音的衣領,「嘶啦」一聲將她本就殘破不堪的衣物扯得四分五裂。
北堂璃音赤紅的雙眸被敖澈身上的喜服刺痛,恍惚間又憶起百里河澤身著喜服的模樣,心口處隱隱作痛。
待她回過神來,見敖澈仍在瘋狂地撕扯著她身上的衣物,沙啞至極的嗓音中透著一絲嫌惡,「別碰本宮,你不配。」
「呵……」敖澈動作微頓,饒有興緻地看向神情戒備的北堂璃音,反唇相譏,「不配?你該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的樣子。就你這副骯髒不堪的身體,誰稀罕?」
「你住口!」
北堂璃音目眥盡裂,死死地瞪著冷言冷語的敖澈,憤怒到了極點。
「蠢貨,真以為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北璃公主?」
敖澈冷笑著,待尋到被北堂璃音藏於袖口中的密道圖之後,便將她隨手丟至一旁。
「啊——」
北堂璃音被暴摔在地,額角處「砰」地一聲磕在了冰涼徹骨的牆壁上,瞬間腫了一大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