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前路

  「小棠。」門外傳來敲門聲。 

  沒有回應。 

  「小棠？」楊氏推門進來，看到床上隆起的身影，鬆了口氣，「你這丫頭，在怎麼不說話？今天不早了……」 

  楊氏的話戛然而止。她看到江小棠根本沒在睡覺，睜著眼睛，盯著牆皮，眼神茫然而脆弱。 

  「這是怎麼了？」楊氏直覺不對，她伸手一摸，發現江小棠身上汗津津的，「病了？」 

  江小棠還是沒說話，就那麼躺著。 

  這樣子的江小棠，實在不正常，楊氏有點著急：「病了怎麼不說？走，先去看大夫！」 

  說著就想把她拉起來。 

  江小棠的眼神終於動了動：「沒事……」 

  她這一開口，楊氏更著急了：「聲音都啞成這樣了，怎麼回事？」 

  「伯母，我沒事。」江小棠往被子里縮了縮，抱住頭，「就是好累，頭有點疼……」 

  這一年多來，楊氏和江小棠越處越好，有把她當成親生女兒的趨勢，這會兒看她的樣子，真有點急了：「都這樣了，還不去看看？別怕，咱家還有點錢，診金還是付得起的。」 

  「伯母，我真沒事。」江小棠揉了揉僵硬的臉，轉過來，「你摸摸，沒發燒呢！就是覺得好累。」 

  楊氏仔細摸了摸，又看了看她的臉色，除了精神差些，確實不像生病的樣子。 

  「真沒生病？」 

  「真沒生病。」 

  楊氏懷疑地看了一會兒，說：「那你今天休息吧，別去鋪子里了。」 

  江小棠點點頭：「好。」 

  「早飯給你留鍋里，好點就起來吃了。」 

  「嗯。」 

  「別躺太久，越躺越頭疼。」 

  「知道。」 

  …… 

  楊氏囑咐完，出了房。不多時，樓下響起她和江誠的對話。 

  聽著大伯滿懷擔憂的聲音，江小棠閉上眼睛，眼淚流出來。 

  她翻過身，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眼神有些獃滯。 

  空蕩的房間里，一個人影慢慢浮出來，變成實體。 

  是宋天衍。 

  他看著這樣的江小棠，輕聲一嘆：「你還是隨我走吧，就算斷了靈根，修士還是修士，你留在這裡沒有意義。」 

  江小棠喃喃道：「禹水城修士數萬之眾，他們不都過得好好的。」 

  「可是你……」宋天衍想說你不一樣，這個念頭生起，怔住的竟是自己。 

  不一樣？她哪裡不一樣？宋天衍忽然發現，這個小姑娘在他心裡的印象，好像真的和別人不一樣。 

  她聰明機敏，但他見過的聰明機敏的人多了。為什麼會覺得這個小姑娘不一樣？表面看來，她就像萬千在禹水城生活的凡人小姑娘一樣，為了生活而忙碌著。 

  但他就是知道，她的內心是不同的。明明只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卻經常露出深思的表情。就好像，在這個人來人往的仙城裡，她只有一個人，沒有同類，孤獨得像一隻離群的狼。 

  她經常獨自沉思，眼裡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沉重蕭索，好像在尋找著什麼，卻一直找不到目標。 

  只有談到烹飪，談到修鍊的時候，她的眼睛里才會多了點神采。 

  宋天衍莫名地覺得，她不應該屬於這個仙城，如果非要給她找個安身之處，那就帶回門派吧。在那裡，也許能夠讓她甩掉沉重的凡俗包袱，早日找到自己的目標。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小棠慢慢地坐起來。 

  陽光從窗檯照進來，一片光亮。 

  她伸出手，做出捧的動作，像是要掬起陽光。 

  這樣一動不動地坐了一會兒，她說：「宋大哥，我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這個問題，宋天衍想了一整晚，此時答道：「這世間機緣豈能盡數？說不定就有異寶可以接續靈根……」 

  江小棠知道，這個答案其實就是在安慰她。她苦笑一聲：「沒有靈根，就沒有辦法修鍊，是嗎？」 

  「修士吸收靈氣，依託於靈根而存在。靈根分品，就像靈脈分品一樣，資質越好，吸收靈氣越容易，截留在體內的靈氣也就越多。」 

  「那，服食丹藥呢？」 

  宋天衍看著冷靜得過分的江小棠，仍舊照實答道：「丹藥的效果，與靈根品質無關。」 

  「意思是不是說，就算我靈根斷了，用大量丹藥去堆，也是可以修鍊上去的？」 

  宋天衍點點頭：「省卻吸收靈氣的過程，這樣說確實沒錯，但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丹藥？ 

  「但是什麼？不能晉階嗎？」 

  「這倒不是。」宋天衍不由地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晉階的時候，需要吸收大量靈氣，這個時候吸收靈氣的效率，往往影響著晉階的結果。所以，靈根越佳，靈脈品質越好，晉階的可能性越高。」 

  「如果用大量丹藥代替，需要吸收的靈氣呢？」 

  宋天衍沒有馬上回答，他仔細看著江小棠，發現她表情認真。 

  「你不會在想，用丹藥代替修鍊吧？雖然理論可行，但是丹藥多少有雜質。而且，你說的晉階中用丹藥代替吸收的靈氣……恐怕你不知道晉階時需要的靈氣有多少，這種方法，我從未聽聞。」 

  「需要的靈氣再多，也是有數的，對嗎？」宋天衍怔了怔，緩緩點頭。 

  江小棠抬起頭，她的眼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迷惘，反而亮得驚人：「宋大哥，我要賺很多很多的錢，跟你回去，可以做到嗎？」 

  宋天衍沉默片刻，搖搖頭。 

  別看散修羨慕門派，其實，真正來說，最富有的人，往往是散修中那些勢力。門派的優勢在於，他們佔據了最好的福地，以及最好的資源，那些難得一見的寶物，散修就算有錢也沒處弄去。 

  門派弟子，看起來修鍊無憂，但說到賺錢，門路比散修少得多。 

  「小棠，你先別忙著拒絕。」宋天衍知道她在想什麼，慢聲說，「散修賺錢的途徑是很多，但要承受的東西更多。你沒有實力，就算賺了很多很多錢，也沒有辦法保護自己。那些散修削尖了腦袋想擠進門派，就是因為這個。」 

  「但是……」 

  「再說，門派里各種功法豐富，這些都是散修不具備的。門派弟子能得到許多便利，也許，能找到修復靈根的方法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