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第223章 沒有「味覺」

  「我……我……」陶迎萱結結巴巴。 

  江小棠打圓場：「穆兄，她們姐妹的事，我們外人不清楚內情，不好置喙。」 

  被她提醒，穆遠發現自己有點失禮，忙道：「抱歉，陶姑娘。」 

  「不，不敢。」陶迎萱小聲說，「我實在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穆遠想了想，看著陶迎萱的目光帶著同情：「我懂了。」 

  穆遠到底懂了什麼，沒人去追問。家族嫡庶那一套，江小棠這個外來者怎麼都不如本土修士了解。 

  自這天起，穆遠時常會過來與她們吃喝談天，船上日子清閑，正好打發時間。 

  相處了幾天，穆遠也發現了江小棠手不釋卷的習慣，無意中瞥到她翻看的書，望著她的目光裡帶著瞭然。 

  會翻看這些書的，必是修習正宗丹道的弟子，再加上她年紀輕輕就有融合期的修為，背景一定不簡單。 

  拿出猴兒酒待客的第二天，那個老頭又來了。 

  他吃了兩口，說：「娃娃，你身上有酒香，哪來的？」 

  江小棠沒想到他鼻子這麼靈，把猴兒酒拿出來：「老爺子說的是這個嗎？」 

  老頭一把搶走猴兒酒，深深聞了一口，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香，真香！」說著，拔開瓶塞，往嘴裡倒。 

  這天，老頭喝到醉醺醺才走人。他走之後，陶迎萱小聲問：「江姐姐，這是誰呀？」 

  「我也不知道。」江小棠如此回答。 

  「啊？」陶迎萱愣愣的，「穆公子說，那瓶酒要五六塊靈石呢！」 

  江小棠笑笑不答。 

  陶迎萱滿腹疑問，但看江小棠不在意，她也不好再提。 

  行程過半，客船過了相對荒涼的南疆，開始進入南國。每隔一兩天，客船就會經過一座城鎮。 

  這時，就會有當地居民跑到碼頭來兜售特產。每當這時，江小棠就會帶著小月和獨角下船去挑挑撿撿——買的基本都是吃的。 

  大半個月後，客船已經進入了代國的領地，陶迎萱的傷也養得差不多了。 

  「江姐姐，這就是我們陶家的益氣湯。」陶迎萱將一碗熱氣騰騰的補湯放到江小棠面前，表情忐忑。 

  一起混了這麼多天，陶迎萱再笨都看得出來，江小棠懂丹道，擅廚藝，出身一定不簡單。如果她能夠找到自己只能做益氣湯的原因，那自己在陶家的命運就能改變了！ 

  江小棠低頭嗅了嗅：「紫合草，玉蓮子，甘炙根……藥材便宜，搭配合理，既重成分，又重火候，難怪這湯被你們陶家老祖宗列為基礎葯膳，能練好這味湯，廚藝就不會差。」 

  陶迎萱欽佩地看著她：「江姐姐好厲害，只聞了一下，就能把藥材說得八九不離十，教我們葯膳的族伯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呢！」 

  「這是基礎，多練練就會了。」 

  江小棠舀起一勺益氣湯，送入口中。 

  她的眼睛眯了起來。 

  「江姐姐，怎麼樣？」陶迎萱緊張地等等著。 

  江小棠點點頭：「挺好的，像教科書一樣標準。」 

  「教科書？」陶迎萱沒聽明白。 

  「反正就是很標準的意思。」 

  江小棠陷入沉思。沒道理啊，看這碗益氣湯，陶迎萱確實很有烹製藥膳的天分，無論配料還是火候，都恰到好處。 

  「陶姑娘，你還會別的湯？」 

  陶迎萱點點頭：「其他葯膳也會一些，但做得不好……」 

  「沒關係，你撿個簡單的，再做來嘗嘗。」 

  「好。」 

  陶迎萱聽話地去了。 

  江小棠又嘗了嘗益氣湯，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這碗湯完全符合標準。這益氣湯在葯膳中算基礎的那種，可要做得這麼好也不容易。 

  細心熬煮兩個小時，陶迎萱端來另一碗葯膳。 

  「江姐姐，這是培元湯。」 

  江小棠嘗了一口，眉頭就皺起來了。 

  陶迎萱對別人這種反應已經不陌生了，可此時還是一陣難堪。 

  「我……是不是做得很差？」 

  看陶迎萱想哭的樣子，江小棠選擇了委婉的回答：「確實比不上你的益氣湯。」 

  這碗補湯，江小棠只能給四個字的評價：平平無奇。最普通的學徒，大概就是這個檔次吧。 

  如果剛開始嘗到的是這碗培元湯，江小棠一定覺得，陶迎萱根本沒什麼天分，但那碗益氣湯水準確實很高…… 

  怎麼會這樣呢？江小棠皺著眉頭，兩邊各嘗一口，對比起來品鑒。 

  突然，她感覺到什麼，將兩碗湯一飲而盡。 

  「江姐姐，怎麼了？」 

  江小棠放下碗，說：「我大概明白，你的問題出在哪了！」 

  「真的？」陶迎萱驚喜。 

  江小棠說：「你的靈根測出來，是不是沒有五行偏重？」 

  陶迎萱連忙點頭：「是，我的靈根屬於五行混沌的那種。」換句話說，修鍊什麼五行的功法都適合，但也都不出眾。 

  「這就是了。」 

  「是……什麼？」陶迎萱完全不懂。 

  江小棠說：「你的靈根五行混沌，所以對五行的感應比較遲鈍。益氣湯是最基礎的葯膳，它所選用的幾種藥材，不重五行。你看紫合草、玉蓮子、甘炙根這幾種藥材，經常被拿來做藥引，可搭百葯。而其他葯膳，所用的藥材五行屬性明顯……」 

  陶迎萱愣了半天，澀聲道：「所以，我根本沒有天分可言？」 

  「天分當然有，你對藥性的精準把握，還有火候的感覺，都非常敏銳，這就是你能把益氣湯做好的原因。只是缺了對五行的感應，就好像失去了味覺一樣，沒辦法進行細微調整。」 

  陶迎萱跌坐在椅子上，直愣愣好半天，突然失聲痛哭起來。 

  江小棠沒有安慰她，這種事，別人安慰又有什麼用呢？就好像自己靈根斷裂，再安慰都不可能改變。 

  「陶姑娘，如果你真的打算在廚藝上發展，我有一個笨辦法。」 

  陶迎萱猛然抬起頭，滿含希望地看著她，淚意盈盈的臉龐，讓人不忍心拒絕。 

  「既然你失去了味覺，那就找個人幫你嘗味道，不就好了？」 

  「嘗、嘗味道？」陶迎萱獃獃地重複。 

  「對。比如，你做這培元湯，金霞草放得略多，所以金屬性略重三分，你把金霞草減少三分之一，就能達到完美的藥效。」 

  江小棠補充一句：「我這個笨辦法，只能讓你成為正常的葯膳師，如果你肯花心思，也許能成為優秀的葯膳師，但沒辦法讓你成為頂尖的葯膳師。」每一次靈藥入湯，都會有細微的差別，頂尖的葯膳師可以隨時調整，陶迎萱卻做不到。 

  陶迎萱慢慢恢復過來，突然向江小棠跪下：「謝謝江姐姐指點，我……我一定會努力的。」 

  受了這麼久的冷遇，她終於找到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