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第294章 領悟

  說白了，沖雪就是從小被捧慣了，突然來個地位不比她差的師妹，心裡不服氣。 

  江小棠根本不知道內情，只覺得沖雪莫名其妙。就算自己初來乍到，壞了規矩，也不能當著客人的面教訓她吧？何況沖雪那些話，聽著語氣就不對。 

  沖雪正要發火，忽然聽到外面傳來聲音：「沖雪師妹。」 

  人群分開，宋天衍站在廚房門口，面帶微笑看著她。 

  沖雪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不過，這回可不是因為怒火。 

  沖鶴風采卓然，令人敬仰，就像前輩一樣。而宋天衍，看來不過二十齣頭，相貌清俊，風度翩翩，更易引動少女芳心。 

  面對宋天衍，沖雪剋制不住臉紅：「沖塵師兄。」語氣哪還有剛才的高傲，溫柔得如同春風拂柳。 

  宋天衍笑容不變，溫言道：「這事怪我沒說清楚。這位符八前輩，是我請來的貴客。如果有壞了規矩的地方，還請沖雪師妹多多包涵，過後定當賠罪。」 

  沖雪微微吃驚，她見符八衣著尋常，還以為是個落魄江湖人，沒想到宋天衍管對方叫前輩。這麼說的話，他的修為最起碼也是元嬰了！ 

  沖雪收起輕視，忙道：「原來這位是沖塵師兄的貴客，小妹失禮了。之前沒有問清楚，是我的不是。」 

  江小棠暗暗在心中翻個白眼。怎麼，是她的客人就不行，是宋天衍的客人就行？這雙重標準要不要這麼明顯啊？ 

  剛才她不願意惡意揣測沖雪的心理，這會兒實在是沒什麼可辯駁的，沖雪不是不會說話，而是看她不順眼。 

  真是奇怪，她今天剛來穎州，連面都沒見過，至於嗎？ 

  「沖雪師妹能理解就好。」宋天衍說罷，向符八躬身抱拳，「符前輩，真抱歉，招待不周。」 

  符八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哪會計較，笑眯眯道：「哪裡，菜色很美味，你小子挺用心的。來來來，咱們繼續！」 

  他們繼續品起菜來，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沖雪鬆了口氣，從廚房退出去。 

  她抓著這個機會，與宋天衍搭話：「沖塵師兄，你上次說的那個……」 

  人群遮掩了他們的背影，只能隱約看到他們相攜離去。 

  江小棠的目光在他們的背影上停留了幾秒鐘，若無其事地挪開。 

  鬧到晚上，廚房才安靜下來。 

  符八帶著江小棠鹵的豬頭肉，以及猴兒酒，爬上客房的屋頂。 

  今天月色正好，正是賞月的好時候。 

  江小棠慢慢吃著豬頭肉，看著天上的圓月，恍惚也變成了一隻豬頭。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丫頭，心裡難受？」符八斜躺在屋脊上，喝了口酒。 

  江小棠道：「八爺，我明明在笑，哪裡難受了？」 

  符八斜瞟她：「就因為你笑，所以說明你難受。」 

  江小棠沉默。 

  她能說什麼呢？看到宋天衍和沖雪並肩離開的時候，她心裡是有點難受。不過，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必嫉妒沖雪。宋天衍不接受她，同理，也不會跟沖雪發展什麼。 

  「八爺，放心吧，我心裡放下了，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感情哪能說抹掉就抹掉？又不是擦黑板。不過，隨著時間，黑板上的字跡會逐漸模糊，那個人刻在她心中的痕迹，也會模糊。 

  「唉，你這丫頭，太讓人放心，又太讓人操心了。」符八說完這句，拍拍手，「行了，那種事沒必要惦記，咱們還是練功吧！」 

  江小棠看了看腳下：「八爺，在這裡練？」 

  「就在這裡練！」符八道，「你的流雲步法，已經熟練了，不過，程度還不夠。不管哪裡，都行動自如，才算完全學會。」 

  「不要吧，八爺……」江小棠苦著臉，她動手的天分實在不怎麼高，屋頂這麼個地方，能把流雲步法演練一遍就不錯了，真正動上手的話…… 

  「怎麼，不聽八爺的話了？」符八站起來，「嘿！想跟八爺練的人多著呢，你這丫頭，可別不知好歹！」 

  說到這個，江小棠想起放在心中很久的疑問：「八爺，您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我問誰都不說？」 

  她只知道符八是位宗師，其餘的，宋天衍不說，梅皓風不說，連沖鶴也不說。符八出身何門何派，過往經歷，那是一點也不知道。 

  符八笑道：「老漢我，就是個混跡江湖的老油子，到處騙吃騙喝，除了修為高點，沒什麼可說的。」 

  「是嗎？」江小棠將信將疑。別的不說，堂堂一位宗師，怎麼可能一點事迹也沒有呢？ 

  「我說丫頭，你別顧左右而言他，快起來練步法！」 

  江小棠垂頭喪氣：「八爺，您就當忘了這回事，成嗎？」 

  「這可不成。你學了我的流雲步法，不練好豈不是丟八爺的臉？」 

  江小棠哭喪著臉：「那梅公子呢？他也學了流雲步法，怎麼不見八爺好好教？」 

  「那小子是老林的徒弟，要丟也是丟他的人，關老漢我什麼事？丫頭，不許再胡扯了啊，馬上站起來！」 

  在符八的嚴厲警告下，江小棠只能唉聲嘆氣地站起來。 

  「先練一遍。」 

  江小棠照著符八的話，站在歪斜的屋頂上練起流雲步法來。 

  她好歹也有融合期的修為，跟上輩子書上寫的武林高手比起來，只強不弱，只是演練，一點問題也沒有。 

  練著練著，符八突然出手。 

  江小棠嚇了一跳，腳下一踉蹌。 

  符八緩了緩，喝道：「專心！」 

  江小棠不得已，提高注意力，閃躲符八的攻擊。 

  這具身體的協調性很好，江小棠總覺得，是天幻園那顆靈果替她洗髓了的緣故。 

  剛開始還覺得不熟練，處處彆扭，一遍步法演練下來，很快適應了。符八動作逐漸加快，江小棠的動作越來越流暢。她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一種奇妙的旋律中，有點像……舞蹈？對，就是那種感覺。 

  她回想起第一次看到符八施展流雲步法那種行雲流水的感覺，可不就像舞蹈那樣嗎？明明符八是個糟老頭，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美感。 

  江小棠逐漸沉浸到這種旋律里，無論符八怎麼攻擊，她的身體都會直覺做出反應，行雲流水般自然，好像下一步本該如此。 

  院子的另一角，沖鶴和宋天衍站在那裡。 

  沖鶴微笑道：「能遇到符前輩，真是小棠的福運，這套流雲步法，可是符前輩的成名絕技。」 

  宋天衍看著屋頂上交手的兩個人，輕聲道：「不止，符前輩還將自己的成名法寶送給她了。」 

  「是嗎？」沖鶴想了想，笑了起來，「也好，教她丹道，我遊刃有餘，但武藝法術，實在不如符前輩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