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第309章 開立宗派

  沖雪的語氣充滿了不服氣。 

  江小棠的水平高，她認，可自己也不差啊，同樣的評分，為什麼是她排在江小棠後面，而不是江小棠排在她後面？ 

  她突然插話，希良真人也沒生氣，仍舊目光平靜而冷清地看著史大師。 

  史大師轉頭對沖雪微微點頭，才轉回來，回答這個問題：「論丹道水平，貴派兩名弟子相當，之所以選沖盈姑娘為魁首，是小子的意思。」 

  江小棠聽到這裡，對史大師大為改觀。面對希良真人，他也敢說出這句話，而沒有推託責任，堪稱人格正直，令人敬佩。 

  「從文試開始，沖盈姑娘的表現就讓小子大吃一驚。當時評審提出的問題是……」史大師把文試的過程說了一遍，接著道，「然後是丹試，沖盈姑娘做了一道江氏龍虎湯。這道龍虎湯，就脫胎自有名的龍虎丹。在座諸位，於修為上都是小子的老師，知道這龍虎丹的底細。它不是什麼貴重的丹藥，相反，在三級丹藥中，因為價格相對低廉，深受散修的歡迎。龍虎丹不如玄水丹，這就不用說了，更何況，從龍虎丹中化出龍虎湯，藥效又會低一層。可沖盈姑娘的龍虎湯，卻有著不比玄水丹差的藥效！從文試，到丹試，沖盈姑娘都表現出一種探究的精神，她會的東西，說起來都不高深，但是卻走出了一條新的路。前輩，請恕小子直言，沖盈姑娘這種探究精神如果能夠持續下去，前途不可限量，說不定能給我們丹道開創出一個宗派，成為一代開派宗師。」 

  這番評價，別說其他人，江小棠自己都驚了。她萬萬沒想到，史大師對她的評價會這麼高，連對她欣賞不已的決明子，都沒敢說這種話。 

  沖雪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史大師說的這些話，她實在想不出理由來反駁。 

  就連希良真人，臉上都浮現出異樣之色。沖鶴眉頭微微合起，似乎在思索他這番話，宋天衍像是吃了一驚，不由看向江小棠。 

  希良真人之前對江小棠不了解，也就算了。他們兩個跟她向來親近，知道她愛搗鼓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卻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宋天衍學的是符道，對丹道不了解。沖鶴卻想，自己在丹道上的造詣，被人稱句大師也是心安理得，但他卻要一個外人來提醒，自己的師妹也許被低估了。 

  開創丹道宗派？連自己都不敢想啊！不是造詣高，就能被稱為宗派。玉虛宮開創五宗始，至今也不過出現過一位公認的開立丹道宗派的宗師，也就是開創水煉法的清遠前輩。希良真人所學，就是清遠宗師這一脈的。 

  不過，沖鶴越想，越覺得史大師說的並非沒有道理。開立宗派，最要緊的就是特色，能夠在前人的基礎上，走出一條新的道路。 

  江小棠本身資質很好，人又勤奮，最關鍵的是，她在丹道上所走的路，從來就與他人不同。以前，她都是自己摸索，沖鶴代師收徒后，教得又很隨性，除了基礎嚴格要求，其他方面，一向是放牛吃草，從來沒有給她劃出一條明確的路線。 

  這麼一來，她在丹道上到底會走出怎樣一條路，就連沖鶴都說不準。 

  史大師說完，雅間內陷入一陣安靜，人人都沉默著，若有所思。只有符八大口咬雞腿的「吧唧吧唧」聲在房間迴響。 

  最後，希良真人輕輕吐出一口氣，看向自家徒弟：「沖雪，你可服氣了？」 

  沖雪閉緊嘴巴，低下頭不說話。 

  要她當眾說出服氣，也太為難她了，江小棠也沒那麼得理不饒人。 

  再看希良真人，他淡淡一笑，對史大師拱了拱手：「多謝提醒，今日之語，貧道定會記在心上。將來小友若有什麼難處，可到我們玉虛宮別館來。」 

  史大師原本以為，自己實話實說，可能會得罪這位宗師，沒想到，希良真人不但沒有記恨，還給他一個人情。 

  玉虛宮的人情，那可是能救命的！只要玉虛宮不衰敗，將來在清凈天，不管他犯了什麼事，都不用擔心，因為有玉虛宮保他！ 

  史大師瞬間覺得腰板挺挺，心中亦生出一絲愧疚。他真是太小看宗師的肚量了，希良真人這樣的高人，怎麼會因為小弟子之間的勝負，就記恨於人呢？ 

  「多謝前輩！我，我……」史大師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送走史大師，希良真人淡淡道：「好了，下午還有武試，都休息去吧。」 

  玉虛宮不但在翠微樓包了雅間，還包下了幾間客房。 

  江小棠和沖雪也不用回去了，直接到後面客房休息就是。 

  可她們誰都沒有睡著。 

  江小棠躺在床上發獃，她隱隱覺得，史大師那些話，戳到她內心深處的某個點，讓她莫名地感到熱血沸騰。原來，她走上這樣一條路，是現實所迫，可是現在，以新的眼光去看，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注意到，這條路後面代表的意義。 

  她在這個世界，有目標，但沒有理想。她至今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讓自己活得更好。但史大師的話，卻引出了江小棠內心深處的火苗。開立宗派？在丹道上走出一條新的路？原來她可以做到這麼了不起的事？ 

  至於沖雪，壓根就沒躺下去。 

  這個結果，比輸了比試還讓沖雪難受。 

  史大師雖然誇了她，但後來評價江小棠的那些話，就好像往沖雪頭上潑了盆冷水，整個人凍得發抖，還不能喊出來。 

  開創宗派？可能會成為丹道宗師？明明她們現在的丹道水平一致，可史大師那些話，卻把江小棠捧到了她根本無法企及的地步。 

  沒錯，她沖雪的丹道水平也很高，堪稱出類拔萃。但是她的水平再高，走的也是前人走過的路。 

  比如她煉製玄水丹，就用到了玉虛宮前輩開創的水煉法。她一直沾沾自喜，覺得自己能把前人所創的丹法修鍊得這麼好，遠比同期弟子優秀。可史大師卻說……前人所創的丹法修鍊得再好，又哪有自己開創宗派厲害？ 

  難道說，她一輩子也比不上沖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