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第319章 潛力
昨天遇到的田洋，他一身功夫是練出來的，雖然身體強壯，但沒有這麼強的氣勢。
而今天的杜秋，她身體不算強壯，可一動手，那種矯健和氣勢，就像山嶽一樣撲面而來，逼迫得人難以呼吸。
江小棠內心冰涼，這時才知道，自己昨天贏了一場，有多僥倖。
杜秋這樣的，才叫真正的高手，這樣的氣勢，是從刀光劍影中闖出來的。
劍光轉眼就到眼前，江小棠幾乎想繳械投降。
在這電光石火的時候，她想起了很多事。
因為修為太低，幫不上沖鶴的忙。因為實力不足，面對宋天衍總是沒有底氣。
他們能做到的事情，為什麼她不能？這個世界，男女平等，女修一樣可以縱橫天地，為什麼她做不到？難道她想一輩子躲在沖鶴的保護傘下嗎？
杜秋的長劍近在咫尺，江小棠已經可以看到，自己映在劍身上的面容。
她可以，她也可以！
心中忽然生出無比的勇氣，江小棠腳下一錯，身影消失了。
杜秋的反應比田洋快得多，她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劍身橫掃而出。
江小棠耳邊響起符八的話。
「會觀察細節，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要懂得將細節組合成大局。無數的細節組成大局，那些細節不到位的地方，就是漏洞。」
細節，大局，漏洞。
「老漢曾經聽過一個故事，廚子殺雞屠牛，要了解其身上所有的筋骨，這樣下刀之時，就不用多少力氣，如有神助。你不妨把整個局想象成一隻等待屠宰的牛，再找到筋骨錯節之處，輕輕一挑……」
江小棠想起那個關於「皰丁解牛」的故事。
在她眼中，周圍的世界突然變了。
她好像看到了一隻等待屠宰的牛，在不會屠宰的人看來，無處入手，但在行家眼裡，牛的每一個弱點，都清清楚楚。
長劍出鞘，橫削而去。
杜秋眉頭一皺，施展到一半的招式突然收回。
她變招，江小棠又是輕輕一錯位。
杜秋不得不再次收招。
她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仔細說來，江小棠的招式，算不上精妙，完全沒有她行走江湖跟人對招時的驚險，但是，她的每個動作，都讓自己很難受。每次被她斷招，自己都會有一種進退兩難的感覺。
杜秋警覺起來。她被截斷的招式，都斷在最關鍵之處。
高手，只能高手才能夠達到這樣的境界。
但是，除了這一點，江小棠的一切反應，都像個普通的新手。
杜秋暗自思忖。這麼高明的對戰技巧，表現得卻沒有多少經驗，看來，這位小妹妹有名師指點。
她心中一動，且戰且退。
杜秋氣勢一弱，江小棠攻勢越強。
她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原來比武可以從這個角度去看。
正當她將杜秋逼到死角，眼看可以擊敗對方時，杜秋突然手腕一翻。
江小棠只覺得眼前綻開絢麗的煙花，一道道劍氣，寒光四射，甚至發出嗚嗚的劍吟聲。
她心中一驚，暗叫不妙。
中計了！
杜秋知道她這樣的新手，很容易被局勢牽動，故意一步步後退，表面看來不敵，實則將她引入自己的節奏。
等到江小棠已經完全被她的節奏掌控，暴起發難。
這種手法，對付她這樣的新手，實在是太有效了！
江小棠確實中招了。
就在杜秋等著收穫的時候，江小棠的身軀突然以一種幾乎不可能的方式橫折，然後她看到，在自己幾乎籠罩整個擂台的劍光中，江小棠左閃右挪，始終能找到那細微得不可思議的間隙。
杜秋大吃一驚。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招千光劍竟然存在這樣的漏洞。這個小妹妹，真的是個新手嗎？
明明她的反應和新手毫無二致，但這樣的應對方式，卻充滿了藝高膽大的從容。
終於，劍光逐漸落幕。
江小棠一劍遞出。
杜秋直覺地伸手一擋。
兩劍相擊，勢均力敵。但是，杜秋卻在同時感到下腹發涼。
她低頭一看，自己悄悄摸出的匕首，被江小棠架住。
江小棠微一使力，杜秋的匕首碎裂，而她的剔骨刀，抵在了杜秋的小腹上。
裁判出來宣布：「……沖盈勝。」
擂台上的兩個人，都是好久沒動。
江小棠聽到裁判的聲音，好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她慢慢回到現實，才發現自己滿頭大汗，幾乎糊住了眼睛。
贏了，竟然真的贏了。
在最後時刻，她的腦子裡只有符八教的那些技巧，一心一意的想著，如何破解這個局，甚至連勝負都忘了。
「小妹妹，你的刀可拿穩一些，別不小心戳過來。」杜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江小棠抬起頭，看到杜秋滿臉苦笑，連忙鬆開手：「對不起啊……」
杜秋收劍回鞘，擺手嘆了口氣：「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是我技不如人。」
比試之前，她猜到江小棠必是名門之後，所學一定很精妙。不過，自己是從生死之間闖過來的，就算對方招式精妙，也未必能夠抵擋。
沒想到，還是輸了。
離開之前，杜秋丟下一句：「小妹妹，你比自己以為的要強。這樣的潛力，不好好發揮出來，那就太可惜了。」
說完，杜秋跳下擂台，頭也不回地走了。
江小棠愣了好一會兒，才在裁判的催促下，下了擂台。
「師叔，剛才你太厲害了！」靜詩一臉敬仰。
江小棠在心裡苦笑。厲害嗎？她確定自己剛才是超水平發揮，如果再來一次，不一定能夠贏下來。
不過，她暗暗握緊拳頭。要好好努力，把這場超水平的發揮，變成實實在在的實力。
回到翠微樓，符八看著她的表情很欣慰：「不錯，總算髮揮出一點潛力了。」
江小棠眼睛一亮，興奮地抓著符八問：「八爺，你也覺得我有潛力？」
符八毫不客氣地送她一個白眼：「人人都有潛力，就看發揮出多少。以你的條件，到現在才發揮出這麼一丁點潛力，還有臉得意？」
江小棠失望：「八爺，我還以為你會誇我一下的！」
符八笑眯眯：「等你進了前三，老漢一定把你誇到天上去！」
「……我要能拿到前三，還用得著誇嗎？」江小棠嘀咕了一句，突然想起來，「對了，八爺，你說的禮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