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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月黑風高

  “好!”王猛猛然叫了聲好,對易翩然拱手道:“姑娘果然是女中豪傑!我王猛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還沒有一個女人讓我心服口服!姑娘若不嫌棄,在下交定你這個朋友了!在下王猛,因為慣使大刀,所以人稱大刀王猛,姑娘可否賜教芳名?”


  “我叫易翩然。你既已酒醒,我也算功德圓滿,這次算是不打不相識,你既然願意化敵為友,我自然也樂意不動幹戈。隻是日後行事,切記飲酒誤事!普通城界也就罷了,何況是這夾界險地?”


  “翩然姑娘教訓的是!王猛謹記。”王猛點頭,心中再次為自己的魯莽懊悔。這夾界內危險重重,自己怎麽突然這麽大意起來了?若不是這位姑娘提點,栽在這裏也不是不可能的,想至此,他又冒出一身冷汗。


  “小二,現在可以走了嗎?”翩然再次對王猛點點頭,然後轉身對已經看呆了的店小二與掌櫃道。


  “呃,啊,嗯!可以了可以了!隻不過……”小二瞅了瞅一旁給他使眼色的店掌櫃,臉泛為難的指了指地上砸爛了的桌椅。


  翩然立刻明白過來,伸手正欲從錢袋裏掏銀子,那王猛就搶先一步道:“我賠我賠!你這小二好不懂事,東西是我砸的,怎麽能向翩然姑娘要銀子呢?”


  小二聽了暗翻白眼:就你這凶神惡煞的,誰敢張口向你要銀子?你剛才欺負人家姑娘時不也是看準了人家一介女流好欺負?如今又來說他,誰不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呀!


  “這位大爺,桌椅板凳加上您的酒菜錢,房錢,一共三十兩。”掌櫃的拿過算盤來回撥弄了幾下,這才笑吟吟的抬頭看向王猛。


  三十兩?翩然側目,這和平莊的東西可比普通城界裏的貴不少啊。不過也正如店掌櫃所說夾界內少有人煙,過往商旅頂多住個一兩晚也就拔腿走人了,不趁人在的時候多多壓榨一點,這偌大的和平莊要靠什麽撐下去?


  王猛倒是對此沒有啥意見,像是早已司空見慣,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扔給店小二,“夠了吧?別再囉哩巴嗦的,還不帶翩然姑娘去上房?”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小二接過銀子交給店掌櫃,連忙跑到翩然跟前哈腰陪笑道:“姑娘久等,小的這就帶您去上房!”


  翩然沒說什麽,隻是淡淡點了點頭,便拿起行李,隨店小二步出了大廳。


  待二人走出大廳,角落裏戴氈帽的那個男子忽然抬起頭來,對著他們的背影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張極為儒雅的臉。


  外頭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夜幕中的和平莊猶如一頭巨獸般匍匐在荒原之中。微風吹來,園裏的樹木發出沙沙的聲響,走在這偌大的莊園裏,竟讓人有些心頭發寒。


  小二領著翩然穿過主屋旁邊的月亮門進入了第二進院,這院的格局與第一進院大致相同,主屋旁邊也有一個月亮門,再後麵應該就是後院了,不過那裏漆黑一片,沒有一點燈火,打遠看去黑洞洞的,讓人忍不住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翩然跟著小二走到主屋前,小二笑著道:“姑娘請,這主屋一共就三間上房,裏頭地方也寬敞,可比那東西廂要舒服多了。”


  翩然在台階前停下腳步,因為感知中,越靠近那後院範圍越有一股異樣的感覺。她微垂眼眸,凝神細細分辨著。


  空氣中,一股極淡極淡的血腥之氣緩緩浮動著,在那極淡的的血腥味之中似乎還摻雜著一絲更加微弱的馨香之氣。


  翩然緩緩眨了下眼,抬頭掃視著整個和平莊,眉頭又不自禁蹙起。


  “姑娘,姑娘!”小二見易翩然有些恍神,連聲叫道。“姑娘怎麽了?”


  “沒事,走吧。”翩然回神,淡淡回了一句,說著便走上台階,往正屋而去。


  小二帶翩然來到靠西邊的三號房,推門而入。“姑娘請,這就是您的房間了。”


  翩然走進屋內,見裏頭桌椅齊全,雖沒什麽奢華擺設,卻是十分幹淨整潔,微點了點頭。“小二,等會將晚膳送到我房裏來好了。”


  “知道了,姑娘!您歇著,小的先告退了!”小二應聲稱是,躬身退出房門去。


  翩然將包袱與布袋放在桌上,走到床鋪邊坐下。奔波了一日,確實有些累了,可是今晚注定不能睡個好覺,翩然輕歎了口氣。突然有些後悔,如果當初她依照孫無痕的安排走水路,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麽多麻煩了?


  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總是想躲開孫無痕,雖然他對她挺好,可是她卻沒辦法接受他。如果不是他身上頻頻出現雲開的氣息,她是不會對他有任何親密接觸的。她可以承認他這個朋友,卻不能對他產生額外的感情。她本就是情感稀薄的人,對他升起朋友之情已經超出她的預想了,所以遠離他,本就是她應該畫下的一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易翩然不要再付出更多的感情,所有在她計劃外的‘可能’,她都會毫不猶豫的扼殺在繈褓之中。


  她這輩子所有的情感都已經給了葉雲開,如果他在,她的情感便在;如果他轉身而去,那麽她就永遠不會再愛別人!

  翩然將身子倚在床柱上,頭輕輕的仰靠著。思一陣,想一陣,腦中揮之不去的卻始終是雲開的身影。她很懷疑自己中了他的毒,為什麽就是不能忘了他呢?隻要閑下來,他就無孔不入。她不能太閑,不然大腦會不停的折磨她。


  正想著,叩叩的敲門聲響起,小二在外麵道:“姑娘,您的包子熱好了。”


  “進來吧。”翩然起身坐到桌前這才回應道。


  小二推門進來,手裏端著熱好的包子和一壇醉仙釀。


  “姑娘,熱好的包子和一壇上好的酒,加上您的房錢一共十兩,您看……”小二將東西放在桌上,訕訕的笑道。


  翩然沒說什麽,從錢袋裏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他,“夠了嗎?”


  “夠了夠了!”小二立即喜笑顏開,“您歇著吧,小的告退了!”


  翩然點頭,等小二走後,這才輕輕歎了口氣。行走江湖,果然是沒銀子不行,她錢袋裏已經所剩無幾。


  想至此她微皺眉,從包袱裏取出那些銀票來看了看,隨即又放了回去。雖然孫無痕給他準備了不少銀票,可是能不動用就不動用吧。


  她拿起包子吃了幾口,然後才看向那壇醉仙釀,將壇口揭開一股異香便撲麵而來,隨後翩然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如墜雲霧之中。酒倒是好酒,隻可惜那其中極易讓人忽略的迷藥之氣還是被翩然感知了出來。想想那下藥之人能找到這樣一種不易被人察覺的迷藥也極不容易,酒香與藥香相互交纏,若不是她天生嗅覺靈敏還真聞不出來。


  不過迷藥之於她並無大的威脅,就算她喝了整壇的酒,也不會有什麽大礙。這種小兒科的毒她還真不感興趣,倒是那冥蛇之毒……


  想至此,她將那灰色布袋拉過來,從裏頭取出支沾了冥蛇毒液的短箭來,小心的將那裹著的布巾打開露出裏頭發黑的箭身。


  她拿出一個幹淨的茶杯,用匕首小心的將箭身上殘留的毒液的刮了下來,然後輕輕的倒了些水進去,那杯中原本清澈的水立時變得烏黑如墨。


  她端起那杯毒液湊近鼻端,閉目凝神小心辨析著。


  毒液散發出一股難聞的腥氣,翩然吸了一口,頓覺體內氣血運行不順。果然是劇毒,隻不過嗅一嗅便有此等效果,若是真沾染上了,非得斃命不可。


  這冥蛇之毒如此之烈,要解還真是個難題,不過若是能找到突破點,應該也可以……


  正想的入神,鼻尖忽然傳來一絲陌生的氣息,翩然抬頭淡淡對著窗外道:“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請進來吧!”


  窗外傳來一聲輕咳,一個潤朗男聲響起。“姑娘感知果然不凡,遊勇真是見識了!”


  “遊勇?”翩然微訝,舉目往窗外望去,燈光映照之下,窗外顯出一個頭戴氈帽的男子身形。原來是他!

  “不知漏夜前來有何貴幹?”翩然問道。


  “姑娘不要誤會,遊勇並無他意。隻是想提醒姑娘一聲,夾界屬地,林密狼多,姑娘今夜一定要小心啊!”


  翩然淡淡勾了勾唇角,“月黑風高,的確是殺人劫盜的好時機,不過獵人與獵物的角色有時也會對調,不知你自認為是哪一種呢?”


  “姑娘果然聰明,一點就通。可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有時候明哲保身才是上策。”遊勇又笑道。


  “我隻依心行事,並無意招惹事端,可若有不開眼的撞上來,我會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翩然緩緩眨了下眼,她的確無意惹事,隻要他們安分,她完全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有,反正那迷藥也迷不倒她。


  “姑娘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看來我這趟可是白跑了!”遊勇聲音裏顯出一絲自嘲。


  “多謝你的提醒。你似乎對夾界內事物很是熟稔,說不準日後還有請教之處。”翩然淡淡道。


  “樂意之至。我就住在東廂二號房,有事可以隨時來找我。在下告辭了。”遊勇拱了拱手隨後消失不見。


  翩然皺起眉頭,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個遊勇很奇怪?他,為什麽要幫她?既然他知道夾界內明哲保身最重要,幹嘛還要淌這渾水?

  心中,隱隱升起一絲莫名的熟悉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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