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次為婢
“夫人果然好眼力，翩然這麽做也是不得已，還請夫人諒解。”易翩然將那方繡著芙蓉花的錦緞手帕雙手奉上，希望這番誠懇言辭能夠讓簪花夫人消氣。
“諒解？你私闖我閑庭雅築，還假扮我的婢女，我若是輕易饒過你，那以後我閑庭雅築誰都可以闖了！”
簪花夫人緩緩站起身，目光犀利的望向易翩然。
“夫人，翩然本是忘語大師授意前來叨擾夫人的，隻是如今我的朋友危在旦夕，翩然是特意前來求助，希望夫人能施以援手！”
易翩然飛快的說出來意，可聽簪花夫人的口氣，似乎並不打算原諒她，看來此行要成事有點難。
“哼，你既然是忘語授意而來，就更不應該恩將仇報！我已經破例收留你們住下，你不思感恩，竟然還敢在我閑庭雅築如此放肆，簡直是可惡至極！”簪花夫人冷笑一聲。
“夫人怎麽處置我都可以，隻求夫人能幫我救回我朋友的性命，翩然感激不盡！”
易翩然說到‘怎麽處置我都可以’的時候，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這讓簪花夫人微微側目，這丫頭雖然犯了她的忌，可看起來倒像是個有情有義的。就不知她是為了什麽人連性命都不顧了？
“你的朋友怎麽了？是男是女？”簪花夫人走近翩然，上下打量了她兩眼問道。
“……男的，他受了內傷，又……不小心被我打了一掌，所以，現在性命垂危。”
易翩然猶豫了一下，這才回道。
“男的？是你的情郎？”簪花夫人美眸微光流轉，繼續不緊不慢的追問。
“不是。”翩然很快回答。
“既然不是心尖兒上的人，你又為何如此拚命？小丫頭，你可不要騙我！我最討厭別人撒謊，不然我不僅不會幫你，還非常樂意落井下石！”
這簪花夫人了還真是老到成精了，可是這樣逼迫別人有意思嗎？
易翩然微蹙了蹙柳眉，緩緩開口，淡然的聲音裏沒有一點被逼問的窘迫。
“夫人何苦為難翩然？受傷之人並不是我的情郎，可卻是我一個重要的朋友。夫人一生中除了摯愛的丈夫，難道就沒有一個值得您豁出性命相幫的朋友嗎？如果真沒有的話，我隻會替夫人難過！”
“放肆！你居然敢對夫人這樣說話！”一旁的綠衫丫鬟突然上前指著易翩然喝道。
簪花夫人看了眼易翩然，眸光中閃出一絲興味，這麽多年了，她還是第一個敢如此出言冒犯她的人，這個丫頭，有意思！她想要求助，她就成全她！
“綠竹，你退下。”
她揮手斥退了綠衫丫鬟，緩步踱回梳妝鏡前的軟凳上坐下，微挑眉望著易翩然道：“你真的願意，什麽代價都肯付嗎？”
“……願意。”
隻猶豫了三秒，翩然便果斷的給出了回答。她不知道這個看起來溫和可親實際心思難測的簪花夫人究竟想要她做什麽，可是她知道，如果她有機會能救練天而不去把握的話，她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好！”簪花夫人輕讚了一聲，隨即道：“既然如此，就先把你的麵紗摘下來吧！”
翩然聞言沒有猶豫的抬手解開覆麵紗巾，露出自己清雅淡然的臉龐。
“難怪你會假扮敏兒，果然是跟她有幾分相像。”簪花夫人略有些驚訝，不過眼前這姑娘容貌明顯要比那丫頭更勝一籌，而且她眸中散發出的淡定氣場也是敏兒那丫頭所不具備的。
“再怎麽相像，也還是被夫人一眼就看穿了。”易翩然語氣有些無奈。
簪花夫人卻是輕笑道：“敏兒跟了我十年，若是連她我都認不出來，倒真是笑話了！不過你們兩個除了容貌，性格卻是南轅北轍，你這樣沉靜，她卻是活潑至極。所以你一靠近我，我便知道你不是敏兒。”
“夫人慧眼，翩然的小把戲倒是貽笑大方了。”
早就知道這簪花夫人不是個簡單人物，可還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這樣輕易就被抓包，如今是肉在氈板上，隻能任人宰割了。不過隻要能救回練天，一切都值得！
她再次看向簪花夫人催促道：“夫人，可以先去救我的朋友嗎？他現在還在醉夢軒生死未卜。”
“你還不知道我要你做什麽，這麽快就亮出底牌，我可是會加大籌碼的。”
簪花夫人美眸中流露出一絲狐狸般的狡猾。這丫頭是真豁出去了，還是頭腦太過單純？她越是表現的著急救回自己的朋友，就越會把自己推向危險的懸崖邊，她不知道嗎？
易翩然臉色依然平靜無波，隻是淡淡道：“夫人若是不相信翩然，翩然可以留在這裏，隻希望夫人盡快去救我的朋友。”
“好，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那我就如你所願。你不是喜歡扮丫頭嗎？從今天開始，你就在我閑庭雅築做個丫鬟吧！當然，是做最下等的丫頭，你可願意啊？”
簪花夫人瞟著易翩然，搜尋著她臉上可能會出現的憤怒或是不甘，可是什麽都沒有。易翩然仿佛沒有聽懂簪花夫人言下侮辱之意，隻是淡淡的回道：“我願意，夫人。”
見易翩然答應了，簪花夫人這才抬手道：“綠竹，去庫房將那株血靈芝拿來，送到醉夢軒去。另外，再派幾個人過去伺候，不可以怠慢了客人，知道嗎？”
“是，夫人，奴婢遵命。”綠竹福了福身，退了下去，走到易翩然身邊時，卻是狠狠瞪了她一眼。這個野丫頭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夫人竟然將她收進了閑庭雅築，這哪裏是懲罰，分明是賞識。想至此，她忍不住心頭一陣緊張，夫人的脾氣她是了解的，看不順眼的人是絕不會讓她留在閑庭雅築的，看來夫人又要提拔一位心腹了。如果這個野丫頭得了夫人的寵，她和敏兒必定會被驅逐一個，也不知道她們兩個誰是那倒黴的一個？
真是飛來橫禍，她得趕緊找敏兒商量商量才行，綠竹加快了腳步，匆匆而去。
“你叫什麽名字？”
內室中隻留下簪花夫人和翩然二人，簪花夫人對鏡整理著妝容，一邊懶懶的問道。
“我叫易翩然。”
簪花夫人聽了卻是一笑，“你？既然做了丫鬟，那就應該自稱奴婢，念你是初犯就不懲罰你了，不過以後可一定要記得，不然挨了打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在閑庭雅築，規矩是不可以隨便犯的，否則，吃苦的隻會是你自己。”
“是，奴婢知道了。”翩然隨即改口，聲音裏並沒有一絲不悅。
簪花夫人對這丫頭的忍耐力又加了一分，她站起身，一邊往外走去，一邊抬手對易翩然道：“好了，翩然，陪我去見個客人吧！”
“是，奴婢遵命。”易翩然輕扶著簪花夫人的手臂，福身應是。
易翩然陪著簪花夫人走出迎香閣，往左拐繞穿過一道拱門後來到一個跨院內，院裏種著幾棵桂樹，枝繁葉茂，遮出大片大片的綠蔭。樹底下是綠油油的草坪，還放置著石桌石凳，供人歇息納涼。
幾個身穿藕荷衣裙的丫鬟正在院裏打掃清潔，見到簪花夫人進來，均放下手中活計齊刷刷的上前來福身行禮。
“奴婢見過夫人。”
簪花夫人揮了揮手，道：“免了！清兒在裏麵嗎？”
“回夫人，盟主已經在裏麵等候多時了。”
簪花夫人點點頭，揮手遣散了一幹丫頭，便要往正屋而去。
翩然卻忽然停下腳步，遲疑的道：“夫人，那血靈芝……”
簪花夫人剛踏上一級台階，隨即回頭接過翩然話尾道：“血靈芝乃是藥中至寶，隻要還有一口氣的人，都可以救的活。”
聽她這麽說，翩然一顆懸吊的心這才放下。
簪花夫人不無自豪的笑道：“想當初這血靈芝還是先夫費盡千辛萬苦才采集到的，隻可惜，最後卻沒能救活他自己。”
話到最後，簪花夫人卻突然歎了口氣，神色黯然。
易翩然聽到此處，突然放開簪花夫人，屈膝半跪在地，對著簪花夫人就是一拜。“奴婢拜謝夫人大恩！”
簪花夫人微微歎了口氣，輕聲道：“ 不必謝我，這一切大概都是命吧！”
“夫人肯忍痛割愛，奴婢感激不盡。”既然是她亡夫留下的東西，必然珍貴無比。她願意拿出來救練天，還真是讓人意外。
“不過是身外之物，再珍貴，沒了那個人，也不過是死物一堆，能救人一命，也好過在倉庫裏發黴！好了，別再說這個了！快扶我進去吧！清兒大概要等急了！”
簪花夫人說著說著似乎有些厭煩了，於是皺了皺眉，結束了這個話題。
“是。”翩然看了看簪花夫人，然後上前打開房門，這才道：“夫人請。”
簪花夫人走進大廳，一眼就看到一個頎長身影背對她們站立，不由溫和笑道：“清兒，怎麽不坐下等？這些丫頭，真是太不懂事了！你日理萬機，還要抽空來看我這個老太婆，實在是太辛苦了！”
“花姨，我是坐累了，所以起來走走。”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響起，隨即頎長身影轉過身來，露出一張英俊無匹的臉龐。
易翩然一踏進房間便嗅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本來垂首跟在簪花夫人身後，在聽到這個聲音後驀然抬起頭來，愕然望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怎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