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雖錯無悔
轉過身的易翩然，神情在一瞬間變得痛苦內疚。
原諒她不得不這樣說，雖然這樣的‘真相’會讓他們倍受打擊，不過至少不會讓幕後那人生出警戒。越早知道真相對他們越不利，在能掌握大局之前，她必須要好好保護他們，即便是用這種不得已的方法。
季無雙，李寒清，請你們暫時忍耐一下，我現在去找冷禦天和其他分身，等把其他人找到後，我會回來好好跟你們解釋清楚的！
易翩然在心裏默默歎息著，身影漸行漸遠。
李寒清目光一凜，突然毫無預警的大踏步追了過去！
“哥！”季無雙詫異叫道。
李寒清回頭，臉色沉凝。“我不相信翩然是這種人！絕不相信！”
說完，他不再解釋，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季無雙握緊拳頭，狠狠的捶了下樹幹！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零零星星的散落下來，照的地上一片斑駁。
他又何嚐願意相信？可是這一切都是易翩然親口承認的，他還能做何感想？
該死！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轉瞬之間，一切都變了模樣？
李寒清匆匆趕到信院，卻發現易翩然正在收拾行李，儼然一副準備要離開的模樣。
他上前阻止她，皺眉道：“翩然，你這是做什麽？”
“我要離開仗劍山莊。”翩然平靜回答。
“到底為什麽？翩然，為什麽要離開仗劍山莊？”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既然你們接受不了這樣的我，我留下來還有什麽意思？”易翩然淡淡抬頭瞧著李寒清。
“寒卓不相信你，是因為他向來對在乎的人太過關心，關心則亂，他反而看不清真相。可是我不一樣，翩然，你那一套什麽替身的說辭我一個字也不會信！告訴我真正的原因！為什麽要離開仗劍山莊？寒卓的質問是不是正好給了你一個不用解釋的理由，你是不是早就決定要離開仗劍城了？”
李寒清倏然拉起易翩然若無其事整理衣物的手，表情嚴肅的問道。
易翩然突然變臉要走，也許真的有被季無雙逼問的原因，不過李寒清卻敏銳的察覺，這其中還有別的緣故。或者說，從一開始，易翩然就沒打算在仗劍山莊長留，自己當初在閑庭雅築找到她時，她是因為練天留在那裏，後來她跟自己回了仗劍城是因為要處理夾界的事，現在夾界趨於穩定，她選擇離開，必然也不是突然決定。她的腳步到底在跟隨著什麽而變？這才是李寒清關心的問題。
易翩然定定的看著李寒清，微微歎了口氣。果然這人還是比季無雙多一些理智，雖然自己剛才的說辭也著實震撼了他，不過在被嫉妒燒心的同時，他還能冷靜的思考足見他比季無雙心思要縝密的多。
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是這樣相信她，怎麽能不讓她窩心？
易翩然突然丟掉手中衣物，在李寒清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猛地撲到他懷裏，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
“翩然？”李寒清愕然的摟住她的纖腰，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麽，竟讓她萬般感念的主動投懷送抱？
“你就當我說的都是真的不就好了，幹嘛還要問我？”
易翩然將臉埋在他溫暖的胸懷間，深深的呼吸著他身上特有的安全氣息，聲音有些悶悶的，還略帶著一些小女兒的嬌嗔。
“我也想，可是不知為什麽，就是不能相信你會狠心利用我。”
李寒清抬起手輕輕的撫著她柔順的長發，心間突然被柔情灌得滿滿的。易翩然會這樣說，證明了他的猜測不假，她剛剛對他和季無雙說的話不過是一時情急編造出來的謊話而已！至於她為什麽這麽說，恐怕就是她所謂真正的那個苦衷了。
再次深深吸了口氣，易翩然萬般眷戀的離開了李寒清的懷抱，微昂首看著他，許久之後才咕噥道：“本以為季無雙難纏，誰知道最不好糊弄的還是你！”
“翩然，你真的要走嗎？”
李寒清雙手依然鬆鬆的圈在她的腰身上，摟著她的身體的那種軟軟的觸感讓他一陣心醉，差點要迷失在那種美好的感覺裏了。他連忙打起精神拉回自己的理智，現在他還不能昏了頭，他來是想問清楚她的去向的。誰知她的一個動作就讓他幾乎忘記了所有，他暗暗苦笑，自己對易翩然竟然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本來是要走的，你們都看穿了我的‘本質’，我再留下來還有什麽趣？”
易翩然頗有些頑皮的眨了眨眼，這讓李寒清再次捏了一把冷汗，瞧她這副表情明顯是在逗趣，她剛剛說的那些話果然都不是出自本心。幸好他沒有相信，否則易翩然恐怕就真的要與他分道揚鑣了！
“那，現在呢？還要走嗎？”李寒清竟然有些緊張。
“你這麽相信我，就算要走，我也要跟你說清楚再走啊！你放心，我不會無緣無故就離開的！”
翩然的話還是留有餘地，李寒清稍稍鬆口氣的同時又再次生起一絲憂心。翩然恐怕還是要走，隻是這一次，他算是勉強用真心留下她了。
不知為什麽這樣舍不下她，也不知為什麽這樣放任自己去相信她，也許一切都是命，從他見她第一眼開始，便注定了要沉淪。
他輕輕抬手撫上她的臉頰，從她的額間一直滑到她圓潤小巧的下巴，感受著掌中那細膩柔嫩的觸感，他禁不住一陣心旌神搖，深邃的黑眸中也隱隱浮現一層深沉的顏色。
李寒清的情緒變化，翩然感受到了，即便不用感知，從他看她的眼神，撫摸她的動作也猜到了。隻是她沒有動，也不想拒絕，在他將頭輕輕靠近她時，她隻是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她聽到他喉間傳出緊張而低沉的呼吸，然後溫熱的唇便貼在了她的唇間。
她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凝，然後在他的手微一用力後，身子再次貼合了他的懷抱，與此同時，他的唇微微用力，輾轉糾纏著她的唇瓣，不斷汲取著她唇齒間的馨香。
易翩然隻覺得渾身一陣戰栗，仿佛有不知名的電流在身體裏胡亂竄動，隨著一陣又一陣的悸動襲來，一股股不知名的燥熱席卷全身，讓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了。
“翩翩……翩翩……”
低喃聲情不自禁的從李寒清的嘴中傳出，貼著她的唇瓣，他不斷的呢喃著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怎麽喊出來的名字。
易翩然渾身又是一顫，頭腦卻在一瞬間清明起來。
他叫她‘翩翩’？不是錯覺，她清楚的聽到李寒清嘴裏不斷傳出的那個名字！隻有雲開才會叫的那個名字！
到底怎麽回事？這種情況不止一次了！
每當他們對她情動時，都會不由自主的喊她的小名，就像……就像眼前這人根本就是雲開一樣！
孫無痕叫過她，練天也叫過她，現在連李寒清也這樣叫她？不可能有那麽多個雲開呀！到底那個人究竟用了什麽方法讓這些人一一變成了雲開？難道他們都不是分身嗎？這些觸感真實的連她都有些不敢確定了！
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個雲開？她到底是用什麽方法將另外一個人完完全全洗腦的？如果隻是純粹的分身，多多少少應該殘存著本體的一些特征吧？可是此時此刻，她竟然覺得摟著自己，親吻自己的就是葉雲開，而不是李寒清！
不可能的！如果以她超高的感知力都不能分辨出其中細微的差別，那以後她若遇到真正的雲開該如何分辨？
想至此，她臉色倏然變白！不會的，她不可能分辨不出雲開！
“翩然！翩然！”
李寒清終於發現易翩然的不對勁，他連忙放開她，輕拍著她突然間血色全無的臉頰。
易翩然回過神，望著李寒清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急促的喘息聲中透著莫名的惶惑不安。
“對不起！我嚇到你了。”李寒清有些心疼的撫上易翩然泛白的臉頰，不知為什麽會突然控製不住自己，居然動情的親吻了她。翩然一定嚇壞了，不然怎麽會出現這麽驚懼的表情？
他小心的扶著依然渾身戰栗的易翩然坐回床榻上，輕柔的撫著她的發絲，想將她的害怕一點一點趕走。
不知過了多久，易翩然的情緒才漸漸安穩下來。
“抱歉，是我太唐突了！”李寒清以拇指輕撫著易翩然依然有些發白的唇瓣，微蹙著眉頭道歉。
誰知易翩然卻突然抬起頭，以一種近乎悲傷的眼神望向他，“李寒清，如果，如果我真的隻是在利用你，你會不會跟季無雙一樣恨我？”
李寒清看了她許久都沒有回答，久到易翩然都開始戰戰兢兢起來，雙手不由自主的絞在一起，心，也開始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不會。”
就在易翩然失望的垂下頭去時，李寒清卻突然笑了，漆黑的眸子裏充滿了溺死人的溫柔。他輕輕用手指刮了刮易翩然鼻尖，頗開心的道：“知道你這樣在乎我的感覺，我已經很滿足了！”
“李寒清……”
翩然被感動了，忍不住再次依偎進他懷裏。李寒清這樣無條件的愛護著她，信任著她，可她卻無法給他一個承諾，就連對他的感情都這樣似是而非，她怎麽對得起他？
李寒清卻是無比愛憐的環著她的纖肩，輕輕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緩緩道：“翩然，我這半生都在為別人而活，因為從小受我娘的教導，我不敢有半點鬆懈。為了仗劍山莊，為了俠客盟，為了整個江湖世界，為了我那個無辜受害的弟弟……有時候我很迷茫，自己究竟為了什麽而活？直到我遇到你的那一天，我才突然發現，原來我一直在等一個人來拯救我，那個人就是你！因為喜歡上你，我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我不管你把我當成什麽，認識你，我此生無憾！縱然是錯，我也無悔！翩然，李寒清下半生，隻願為你而活！”
“別說了！不要說了！”
禁不住濕意狂湧，易翩然卻隻能將淚水撒進他胸膛。
李寒清，若今生注定我要負你，我承諾必用來世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