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困局
九城江湖會以後，各個城界的人紛紛離去，隻留下八大城主，因為還要詳細討論後續事宜，所以便留在了仗劍山莊。
幾天的忙碌必不可少，論堂成了暫時的會議室，翩然每日都會在這裏與各大城主交流研討夾界與城界完善合作的一幹事宜，匆匆就是五六日又過去了。
經過無數次的商討修改，各城總算在大方向上與夾界達成了完美的接壤，至於後續細節，翩然已經決定交給遊勇與臧雷兩個人來處理，這些天的忙碌已經讓她到達了極限，她必須停下來讓自己好好歇口氣了。
那日她與葉雲開的一襲長談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人們隻當他們是普通的交談，並沒有往別處去想。
其實就算他們有所懷疑，也完全不可能猜到她和雲公子之間的關係。最讓她忌憚的還是楚離心，根據雲開所言，那個楚離心似乎無所不在，無所不能，不知道他們兩個這一席談話有沒有被她發覺？
雲開曾經說，楚離心應該想不到易翩然會這麽快認出他，所以應該不知道他們已經相認。但翩然還是有些不放心，跟一個隱形對手過招，她必須要加倍小心才行，一個疏忽就有可能讓身邊的人受傷害。所以自從那日之後，她與葉雲開依然保持著並不熟絡的態度相處，隻是偶爾才會有一些眼神上的交流。
可是在認出雲開以後，她對李寒清他們卻不知該如何麵對了。心中對他們的情誼始終是無法割舍，可是雲開就在身旁，她又不能與他們過於親近，該怎麽辦呢？
易翩然愁的頭發都要白了，還是想不出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
鬱悶加上連日來的疲憊讓她昏昏欲睡，本來是想給臧雷和遊勇寫信的，可是才寫了幾個字便頭一歪，趴在桌子上會周公去了。
朦朦朧朧的，她好像來到了一個四麵都是漆黑鏡壁的房間，房間很大很寬敞，卻是沒有任何擺設，隻有正中央的位置放了幾個坐墊。
一個身穿水藍色長裙的美麗女人盤坐在其中一個坐墊上，微閉著雙眸，長長的睫毛垂下，優雅又迷人。
當易翩然出現在這個房間裏，她的一雙盈盈水眸便緩緩的睜了開來。
“易翩然，還記得我嗎？”
從她嘴裏吐出的聲音如琴音一般柔媚動聽，可是卻讓易翩然心中一顫。這個女人，不就是送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白裙女子，也就是雲開嘴裏的那個楚離心嗎？
“是你？”
“怎麽？你竟然一點都不奇怪？”楚離心美麗的眸子中微光一轉，起身走向易翩然，冷冷道：“看來我還真是低估了你，你已經認出了他，對不對？”
“你早就該知道，早晚會是這結局。”易翩然淡淡看著她，這個女人的心思敏銳，果然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
隻是在這種事上她這樣敏感，在愛情領域裏卻蠢的一塌糊塗。記得當初她就曾經問過她，如果一個男人喜歡一個沒有她美沒有她聰明的人女人是因為什麽？她當時也已經明確的告訴過她，喜歡是主觀意識也是客觀存在，不是什麽外在條件能夠左右的。可惜的是，事到如今她依然還沒有想明白。
“哼！你不用得意，就算你能認出他又怎麽樣？結局一樣不會改變！”
楚離心冷冷的嗤笑一聲，她不會以為事情就這麽簡單的結束了吧？她費盡心機的將他們擄來這個世界，可不會讓他們這麽輕易的過關！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易翩然心中升起了一絲疑惑，這個楚離心究竟在籌謀什麽？而她話裏的意思又究竟是什麽？
“我不想做什麽，隻想讓你陪我將這個遊戲玩到底！”
她說著抬起右手衝著黑色的鏡壁一指，一道藍光射在了黑色鏡壁上，鏡壁如水波一般的浮動著，慢慢的顯現出一副碩大的畫麵。
畫麵上呈現出一個巨大的古書，泛黃的書頁上寫著‘翩翩遊記’幾個大字。
易翩然驚愕的抬頭望著那畫麵上的古書，一時不知道楚離心究竟是什麽意思。
“其實，這是我的一個實驗，這個實驗的名字叫做‘黃粱夢’，不過我更喜歡‘圓夢’，這個名字。因為黃粱夢夢醒終是空，可是圓夢卻是能夠將夢中所遇延續到現實。”
“我不懂。”聽到楚離心這樣對她解釋，易翩然卻是微微蹙起眉頭。
楚離心抬手對著鏡壁又是一揮。藍光過後，鏡壁上的古書翻了一頁，一首似詩非詩，似歌非歌的詩句出現在畫麵上。
“阡陌當歸迷夢中，
有道茯苓萬重影，
仗劍苦參憑心聽，
雲天白術寂歸靈，
風雅黃芪問難停，
萬仞川穹道不同，
陶朱連翹同心梗，
禦風羌活非無情。
黃梁終醒千尋夢，
萬載千殤杯莫停。”
“這是什麽東西？”
畫麵上的字，似乎在預知著什麽？裏頭有八個城界的名字，還有些似有若無的暗示。翩然暗暗心驚，這詩句，好像是她在江湖世界行走的軌跡。
“你瞧，我都給你安排好了！”楚離心輕輕一笑：“八個城，八個雲開的影子，你喜歡哪一個可以隨便挑，或者都喜歡，你全收了去也沒人管你！可是，你要他們就要放棄雲開，其實他們都是雲開的性格分身，跟雲開是沒什麽區別的！隻要你選擇他們，我就會帶雲開安然離開這個世界。”
“你難道以為在這個世界生活一段時間，雲開就會心甘情願的跟你走？”易翩然瞪著她。怎麽自然這樣執迷不悟？
“你覺得不可能嗎？”楚離心的眼眸中染上一抹自信的光芒。
“我可以誠實的告訴你，至少到現在他還沒有變心的跡象。”易翩然直視著楚離心。
“那是因為他承受的痛苦還不夠多！”楚離心得意的勾起唇角，“易翩然，你不會知道當我把他變成一個廢人的時候，他有多痛苦多絕望，那時候他真的放棄你了。可惜，這個遊戲才玩了一半，我怎麽能半途而廢？”
不過，也正因為那次她才明白，原來葉雲開也是有弱點的，他太在乎易翩然了。她就要利用這一點，來讓他自動放棄易翩然。
“我不會讓你傷害他的。”
楚離心的話讓她想起了夢境中葉雲開痛苦絕望的嗚咽聲，原來他竟受過那樣的痛苦與折磨！易翩然雙手微微握緊，心頭升起一絲寒意。
“嗬嗬嗬……你有這個能力嗎？”
楚離心銀鈴一般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回音閣裏，卻又仿佛魔音一般，讓易翩然不寒而栗。
楚離心突然張開雙臂，昂起頭，一副睥睨的神色望著易翩然。
“這個世界我才是主宰！你若是想他安好，最好按照我的意思去做！”
“你認為我會聽你的？如果你真的喜歡雲開哥哥，就不該這麽折磨他！”
易翩然緊咬著牙齒，心中怒意翻騰。
“我是喜歡他，可是他不喜歡我！我就是要折磨他，就是要他痛苦，就是要讓他後悔，讓他沒得選擇，讓他最終不得不回到我的身邊來！”
“你瘋了！”
易翩然再也克製不住的上前一把揪住了楚離心的衣襟。她怎麽可以這樣對待雲開哥哥？
楚離心卻是眼帶諷刺的望著她，“我瘋了？我也是曾經被痛苦折磨著走過來的！易翩然！你懂什麽？葉雲開將你當寶貝一樣疼著寵著，你有嚐過那種深深付出卻永遠也得不到的感覺嗎？”
“你根本就不懂什麽叫做愛！愛不是占有，不是私欲，不是讓你打著愛的旗號肆意蹂躪折磨所愛的人！楚離心，你三觀不正，心理早已經扭曲，你醒醒吧你！”
易翩然憤怒的吼出聲，這個女人帶著扭曲的觀念來到這個被她扭曲了的世界，也許這裏本來是一片淨土，卻終究要被這個女人給毀了！
“該清醒的是你吧，易翩然？隻要你選擇他們其中一個，你的雲開哥哥就可以安全的跟我走了！可你偏偏不放手，非要逼著我折磨你所愛的人！是你親手將你的雲開哥哥推上了被折磨的位置，如果你按著我的劇本走遍八城，任意選一個廝守終生，我又怎麽會讓雲開出現在你麵前？易翩然，你才是害他的罪魁禍首！”
楚離心一把推開易翩然的手，瘋狂的笑著嘶吼。
而易翩然隻是冷冷的看著她，一語不發。
“再瞪我也沒有用！”
楚離心收斂笑容，小心的撫了撫鬢邊有些散亂的發絲，紅唇勾起一個嫵媚的弧度，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再次恢複了優雅從容，仿佛剛剛與易翩然歇斯底裏對罵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樣。
“誰讓你那麽聰明，那麽快就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秘密，那麽輕易的就猜到了我的存在呢？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易翩然，如果你按我的劇本走下去，我是不會讓雲開走出蔽日塔的，可惜你偏偏不服命運，偏偏要自作聰明，那麽也就不要怪我無情了！這條路很辛苦，但卻是你自己選的！”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易翩然堅定的回答。
“是嗎？隻怕由不得你！”楚離心再次笑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挑眉望向易翩然：“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你可知道，雲開隻剩下三個月的生命了？”
易翩然渾身一顫，陡然抬眸盯著楚離心。
“嗬嗬嗬……那是因為，我抽掉了他百分之五十的生命力，以至於形體變異容貌不再！”
“你！你簡直是無藥可救！”易翩然怒火中燒，為這個女人的卑劣狠毒，也為雲開無辜受的這麽多苦。
“哼，我要不這樣做，你會乖乖聽我的話嗎？葉雲開剩下一半的生命力，在這個世界隻能維持三個月的時間！你要想救他很容易，幫我完成這個遊戲！不管結局如何，我都把雲開的另一半生命力還回去，怎麽樣？”
在聽到葉雲開隻剩三個月的生命後，易翩然的臉色徹底變白了。楚離心這赤裸裸的威脅卻正好戳中了她的死穴，不管怎麽樣，她不能看著雲開死！
“你贏了！我會幫你完成這個遊戲，但是你要答應我，這段時間要讓雲開哥哥留在我身邊！”
“沒問題！隻要他可以承受的了嫉妒噬心，我就讓你們在一起！不過，你要小心，過激的情緒會隨時消耗他剩下的生命力，你若想他活的長久，最好小心計算一下與分身之間的互動尺寸，你知道，雲開跟他們可是心靈相通呢！”
楚離心笑的十分諷刺，頓了下，突然眉頭一蹙，道：“為了不讓你以為自己隻是在做夢，讓我給你留個記號吧！”
說完，她右手一抬，一道藍光毫無預警的擦過易翩然左腮。